人的际遇是很难说的。老天在某些地方亏欠了你,必然会在另外一些地方对你有所补偿。
就比如,刚刚失恋的方向南,在那场招聘会中,无精打彩的应付完C食品公司的面试官后,居然被意外录用。
那么多美女,那么多的伶牙利齿,那么多本科甚至硕士,她一个刚毕业的,姿色平常,无任何实战经验,且面试时无任何出彩表现的女孩居然被录用。意外,加上惊喜。
虽然薪水低,虽然只是行政助理,但在高档写字楼,知名食品公司就职,每天光鲜亮丽的工作,穿梭于大小成功人士之间,到底,也对得起这一纸大专文凭。
“说不定哪天就吊个金龟婿回来,光宗耀祖啊。”哥哥方向东喝了几口酒,高兴溢于言表。
可是,那个她想与之分享一切喜悦的人,却决然的转身了。
就好像,天上突然掉下一块砖头,不偏不移,正好落在方向南头上。她被打得差点晕死过去,差点没能撑着递完简历就夺门而出。
那天,望着人头攒动的人才市场,方向南像掉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她拼命的在人群中走着,被人群挤压着,满头大汗。好不容易递进一份简历,却被更厚的一份份简历覆盖,她差点心酸得掉下泪来。
喘气时,她拨通了男友谭哲的电话,企图寻找一些安慰。
“老公,你知道我这都挤成什么样了吗?找份工作怎么就那么难呢?”她开始哽咽。
但是,在谭哲那张将甜言蜜语掌握得滚瓜烂熟的嘴里,吐出的却是:“我正想找你呢。我想——”
“你想什么?”一丝不安爬上她的眼角。
谭哲重重的吐了口气。“我想,我们分手吧。”坚定的声音从彼端传来。
“为什么?”她虚弱的问。
什么叫人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什么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待业且就业无望青年,无任何征兆的被男人甩掉。眼泪一不小心落了下来。那个疼她爱她的人,不是应该说“老婆,没关系,找不到工作我养你。”的吗?
“不为什么。就这样吧。以后不要再联系了。”决然的挂断电话。无尽的电话盲音,轻微却有力的敲打着方向南失落的心。
急忙擦掉眼泪。虽然分手太意外,但在人才市场,被人误认为为找不到工作掉眼泪,她担心上报纸新闻头条。
待她整理完脸上的泪,平复好情绪,已经快到中午十二点了。大部分展位的工作人员开始就餐,求职者也纷纷离场。当她经过C食品公司展位时,面试官正对着堆积如山的简历摇头叹气。C食品在招一名行政助理和数名业务员。方向南想,趁人少,赶紧投份简历吧,C食品是大公司,投了说不定会转狗屎运。不投,可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您好,我想应聘行政助理。”方向南怯怯的说,将那份贴有自己照片的简历递了过去。面试官看都没看,一脸的不耐烦,黑边眼镜下瞟了她一眼,将它搁置山顶。
那是她花了一夜的功夫做出来的,虽然只有二页,但那时谭哲鼓励她:浓缩就是精华,你花那么多时间写那么多东西,面试官哪有时间看啦。
现在看来,简历写多写长是有好处的,厚厚的一本,让面试官不忍心丢弃。而薄薄的两张,面试官可能看都还没看,空调吹出的一阵风就能将它吹走。
吹走的二页纸,被另一个人拾起。
“对不起,对不起。”面试官急急的向拾简历的人道歉。
美丽精致的脸,长发梨花小卷,配一身正装,说不出的精干。
她看了看简历,又看了看方向南。最后,瞪了一眼年轻的眼镜男。“求职者不易,端正好态度。”
说完,正禁危坐。
“你叫方向南?大专刚毕业。为什么要来我们公司面试行政助理?”同样的问题,方向南今天回答过好几遍了,但每次回答,对方都会抱歉的摇摇头。
“因为想从行政助理开始做起,也因为C食品是大公司,说出去有面子。”她的嘴机械的动着,脑袋并没有转动。
“期望薪资多少?”
“我想大公司都有比较合理的薪酬制度。我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没有什么期望。公司看着给。”她不自然的笑。
对方轻笑。“我叫唐奕林,是C食品的人事经理。”
方向南愣住了,因为每每到此,对方该说:“方小姐,对不起,我们需要的是有这类工作经验的人才。”或者说:“方小姐,您先回去,有消息我们再通知您。”在你个人没有什么竞争力的情况下,所谓的再通知,其实只是一个托词。
“欢迎加入C食品,明天去报到。”唐奕林大方的伸出了手。
轻握一下,恍如梦中。
室外,阳光灿烂。无数求职者在避阴的地方吃着盒饭。
方向南伸开双手,拥抱天空,深吸一口气,说不出的畅快。大呼一声:“谭哲,去你的吧,我找到工作了。”这一切太戏剧。茫然的求职者中有人不满的嘀咕:“得瑟什么呀。”
侄女小桃二岁半,粉嘟的小脸天真可爱,忽闪着大眼,稚气的说:“姑姑好美美呀。”边说边摇晃着手里的仙女棒。花了大半个小时的妆化好了,方向南侧身在镜子前左摇右晃,十分满意。听到小侄女的夸赞,更是喜不自制。可是当看到小桃手里的仙女棒,这怎么就像是相亲节目现场的亲友团呢。
如果不是真的去上班,这样精致的打扮自己,会有多少人认为她是真的去相亲呢?被甩的第二天就去相亲,会有多少女性为之竖起大拇指,仅这份拿得起放得下的魄力,会迷倒多少男性。这样想着,顺便就想到了谭哲。
在她面试的前一天晚上,她在谭哲家喝着他亲自煲的冬瓜排骨汤。谭哲说:“老婆多喝点,喝了睡个美容觉,明天一定美美的,去面试肯定会马到功成。”她曾一度觉得谭哲为她打造的甜腻的恋爱空间,是坚固的,永远不会倒塌。因为谭哲甚至说:“老婆,我比你大六岁,我一定要戒烟,好好爱惜自己,多陪你几年。”不管他戒烟是否成功,仅这种想法,就令女人感动不已。
可是,为什么会突然说分手呢?毫无预兆却又如此坚决。
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另有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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