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毁掉一个淑女,你就给她剃头,想要毁掉一个绅士,你就朝他放屁,想要毁掉一段爱情,就去找个小三或者变成别人的小三。
想要毁掉一桩婚姻,就去跟婆婆或者丈母娘住上一段时间。
毁青春,得叛逆,毁纯洁,得邪恶,毁文艺,得二货,总而言之,再美好的事物总能被一朵朵灿烂盛开的奇葩毁得一干二净,就像此刻,对于白慕枫来说千变万化、复杂而有趣的工商管理学正被这个印度老女人毁得满目苍夷。
而这个长得像野山猪一样的印度女人总要把品牌营销这个十分重要的课程以哲学的方式来讲授,白慕枫第一次听她课的时候除了开头她照着课件上读的标题以外,完全搞不懂之后从她嘴里吐出的那些句子,比如此刻,她心血来潮的提问,“各位同学,你们知道真正的品牌是什么吗?”
“Prada。”
“Hermas”
“AstonMartin。”
“Dior。”
“不不不,各位同学,你们说的是具体的东西,而我要的是虚无缥缈的、不存在的东西。”
白慕枫低咒一句,“Shit,她又开始了。”
“不存在的东西代表着什么呢?代表着强留在意识里影像,那你们肯定又要问了,什么是影像呢?其实影像就跟我们的影子,有人又再问了,是什么样的影子?影子就是。”
白慕枫的室友Mona认真的扫看了一圈教室,好奇的说:“明明就很安静没有人提问或者是想要提问的心动啊。”
白慕枫指了指讲台上唾沫横飞、情绪激昂的野山猪,说:“你看到的是我们的世界,在她的世界里,我们正像一群弱智一样踊跃的提出各种证明‘我们确实是白痴’的问题,说不定此刻在她眼中的我们正为一个完全不存在的问题彼此厮杀了。”
“枫,你有其他的看法吗?”
白慕枫并不想参与或者打扰到专属于野山猪的世界,不过野山猪却不这么认为,作为英国最大的家族管理学院的任课老师,在跨进这个门槛,走上这个讲台开始,她就如同诺贝尔奖获得者,俯瞰着我们这些懵懂无知的青涩少年。
“你确定要我说?”
“当然,这是个言论快乐的国界。”
“贫富差距的战利品,富人用它耀武扬威,穷人对它望尘莫及,简单来说就是利用稀缺效应和虚荣心理相互作用然后废物再造,利用市场魔术,使它产生价值。”
“它的价值是自我创造而来的,市场抬高它,经济辅助它,富人追逐,穷人渴望,简单来说它就是一个废物,而它的价值在于你明知它是一件废物却仍对它趋之若鹜。”
教室阶梯的最后一排一个几乎让人遗忘的角落被掷地有声的语句点亮了,他把挡住所有人视线的笔记本缓缓关上,一只手撑着好看的下巴,他平静的眼神一一扫过众人,最后停在了白慕枫那张超级不爽的脸上,他用中文发问,“名字?”
野山猪硬生生的从她那张黑得发亮的老脸上挤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容,她踩着粗跟圆头的牛皮短靴自以为妖娆的走向角落里突然蹦出的不仅是长得好看的男人,白慕枫嗅到了动物身上浓烈的交配心动,直到野山猪不知道从她喉咙的哪个部位搞出来的声音,柔柔的说:“简,今天是特意来上老师的课吗?”
简欧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你挡着我了。”
野山猪连忙退开,他的目光再次定格在了白慕枫持续不爽的脸上,“难道是外国的人?韩国人?不会是朝鲜的吧。”
对于白慕枫暗自不爽这件事,如果忍过去,自然是风平浪静,忍不过,那就是飓风海啸,所以当后者来临的时候,Mona识时务的退到了安全范围之内,“没有人会买一件废物?”
“哦,原来是一国的,名字呢?”
“市场不可能会抬高一件废物。”
“我猜你名字里一定有一个枫字。”
“经济的脑门被人挤了才会去辅助一件废物。”
“或许你姓白,白痴的白,我猜对了吗?”
一个白色的长方形物体精准的投向了简欧异常镇定的脸,他仿佛一早预知了轨迹,轻巧避开,物体哐当掉落,简欧看了一眼,“第三台笔记本。”
白慕枫恶狠狠的看了一眼简欧,“姓简的,你故意的。”
“当然,现在你应该有时间陪我了吧,毕竟我们需要再去为你挑选一台坚强一点的电脑。”
人群中传来各种窃窃私语,野山猪这是才反应过来,颤着手指了指白慕枫又指了指简欧,“你,你,你们,你们是。”
简欧上前一把揽过白慕枫的肩,像是宣告自己的地盘一样不容怀疑的说:“我女人。”
白慕枫顺势搂住简欧的腰,嘴角缓缓荡开笑容的瞬间手指用力一掐,心情顿时大好,语气娇柔的说:“我男人。”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搂抱着你一语我一句的走了出去,
“你今天来上工商管理课太不理智了。”
“谁叫你跟那几个丰乳肥臀的老女人谈笑风生的。”
“老吗?不是跟你一届的吗?”
“你就这么想死吗?”
“我喜欢白慕枫吃醋的样子。”
“我也喜欢简欧找死的样子。”
多年以后,白慕枫穿着一身净白的薄纱睡裙坐在三十层楼高的顶楼石台上,她的脚下是小得如同蝼蚁的车辆、行人还有缩成了一个个绿点的树木,此刻阳光正好,晒得人昏昏沉沉,她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搭在了背上,单薄的身影在阳光的照射下就像是一滴即将蒸发的露珠,她的脚赤着悬在空中,一摇一晃,没有规律。
简欧面无表情的站在离她十米远的地方,他比多年以前更容易迷惑女人,他像一块质感极佳的玉石,冰凉透彻、坚硬无比,他看着她摇晃的背影,仿佛只要风轻轻一吹就能把她带下去,然后粉身碎骨,他紧抿着唇,情绪收敛的很好,就像是一个看客碰巧遇上了一个陌生人求死的戏码。
“需要我帮忙吗?”他冷笑。
“嗯。”她没有回头,停下了双脚的晃动,仿佛真的在思考,“你真的会亲手推我下去吗?呵呵,如果是她呢?你也会这么平静的跟她说话吗?”
他不说话,她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双脚又开始在空中来回的晃动,“我们离婚吧。”
“不可能。”他答得利落干脆。
“不可能吗?我们走到现在,不是每天都在发生我们从前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吗?”
“白慕枫,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你如果想跳不用等我知道你早就变成一具脑浆四散的尸体了,可是即便你死了,你也逃不开我。”他说得青筋暴起,仿佛前面坐着的身影单薄的女人是自己的仇人。
“是吗?一开始我是有些害怕的,毕竟谁又不怕死了,可是现在我又想跳了,我不想每次都能给你猜对答案,那么现在。”
白慕枫摇摇晃晃的从石台上站起身来,她张开双臂踮着脚像是一只试飞的雏鸟,简欧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他的双拳渐渐握紧,轻薄的刘海下渐渐渗出细汗,他的双肩开始轻微的颤抖,“你,给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