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鲜红的血,包围着那原本白澈的身影。
夜,来临,心,颤抖,在这个五彩缤纷的不夜城中,两颗心在血泊中虚弱的跳动,紧紧相依,誓不分离。
是夜,深夜的霓虹灯,是那么的不清晰,总会有一些角落会被遗忘而处于黑暗,谁也不会看到,在某个角落,一个鲜活的少女的生命,正在为了弥补,而慢慢流逝时光的剪影在我的脑海中成为缩影在默默回放,告诫着我即将离开的现实,我如同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所过的碌碌一生。
我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我将刀划向我的手腕之后,做的一个很长的梦
大雨磅礴,倾盆的向下倾泻,一个小院的门口,婴儿的哭喊声在这雨声中显得突兀,并未被雨声所覆盖,终于,门被打开,一个阿姨拿着大扫把出现,看见放在雨水中的婴儿,急忙抱起,并未在意襁褓又湿又脏,她向左右两边探了探头,发现并没有人,才退了回去,关上了沉重的铁门,从此,这个婴儿有了自己的名字——蒋初夏。
对于从小生活在孤儿院的这个孩子,终究是得不到平常孩子所能得到的爱,即使是把我从门外捡回的清洁工阿姨,也没有能力去施舍,经过时间的流逝,那个襁褓中不明事理的小家伙长大了,至少,我知道了更多。我总是认为,那些所谓的幸福,我是永远都触碰不到的,它是属于其他幸运的小孩子的,在我心中的定义里,全世界,除了我,其他的人,都是最幸运的人。
在这个没有任何家庭背景的孤儿院,公平的生存是从来不可能会发生,比不了家室,便比自己的美貌,自己的健全,从而,来嘲笑那些丑小鸭。夜晚的洗漱总是在宿舍内,一如往常的,我为那些同宿舍的女孩们打好了洗脚水,不因为其他,就因为她们的还未长开的美貌,一如往常的欺辱,同时也换来了她们从头上浇下的用过的洗脚水和大声的嘲笑,在这里,没有友谊可言。
孤儿院的奴隶,也同时从那些不健全的孩子们身上下手,从未有过怜悯之心,管理员阿姨更甚,孩子们,永远都是她发泄打骂的工具,那个衰老未嫁的老家伙。
这个世上总是会有出其不意的事情发生,比如说,今天,管理阿姨意外的没有挑任何人的麻烦,反而对这些孩子关爱有加,甚至亲自一一为他们喂饭,经常被欺负的孩子们都受宠若惊,吓得不敢多说话,也比如说,我。
过了不一会,就看见院落门外有一辆车停在了这里,从车上下来了一个看起来好严肃的叔叔啊,不过,他旁边有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似乎要比我大上两岁左右的小男生,长得清秀至极,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让人亲近的味道,所有人顿生好感。
管理阿姨立刻陪着笑脸走了上去,话语温柔的对那个男人说着些什么,还有意无意的蹭着他,向那个男人抛着我看不懂的眼神,即使是看不懂,我却似乎隐隐约约明白了些什么。只见那个男人轻瞥了下眉,嗯了一声,便不着痕迹的将管理员阿姨推开男孩似乎并未发现身边的事,就算发现了也定是明白自己不该插手,他跑过来和我们聊天,对于不善言辞的我们,他总是在那里不断地描述着他所触及过的地方,让我们心中带了许些期许,听说,他叫白凡。
2000年,4月23日,今天,那个叫白凡的男孩又来了,他为我们带来了好多东西,还和我们一起玩,我觉得,他似乎挺好相处的,至少,他不会嫌弃我们,认识他我很高兴。
2000年,4月25日,今天,我和他主动说话了,我真的很希望他会一直不要走,这样我们就可以一直做朋友了,大家一起玩,真的很好,而且,管理阿姨也不会找我们的麻烦了。
2000年,5月3日,我很高兴,他今天专门找我玩哦,还说,下次要给我们带好吃的来,不知道他所说的是什么呢,我很期待。
2000年,6月2日,过去好几天了,他都没有再来,看来,他也走了,我们暗暗想着,他以后都不回来了吧,心底油然而生的,仅仅只是失去了一个朋友的惋惜。
“你好,我叫晏兮荞,你呢?”她甜甜地笑着,脸颊深深陷入了两个小酒窝,看着她晶亮的眸子,我低下了头去,不敢直视,心中油然而生的,只有自卑和恐惧,在这里,美丽的女孩子永远象征着霸道,在我们的心中,永远只有恐惧可言。诺诺回答道:“蒋初夏。”
我认为,她真的是个很美丽的孩子,好像上帝多偏爱她一些,虽然和我一样,仅仅只是个孤儿,可是,上帝却给了她毫无瑕疵的容貌,在我眼里,她是一只白天鹅,而我,仅仅只是一只永远翻不了身的丑小鸭罢了,我心里有种不好受的滋味油然而生,后来听说,那滋味,叫.——嫉妒。
她很善良,很文静,也很善解人意.,在这个孤儿院里的小朋友的眼中,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公主,她优雅,美好,犹如一颗璀璨的明星,身上散发着与身俱来的大家风范,即使我并不想承认。
一如往常,也许是因为忘了叠被子吧,反正,我又被罚不准吃饭了,肚子在使劲的抗议着,击着鼓,我却只能默默地不说话,害怕管理员阿姨又会说什么。
“给你。”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白白的大馒头,握着它的,是一双洁净白皙又纤细的双手,我想:作为她手里的东西,一定很幸福吧。
我小心翼翼的接过了馒头,抬起头来,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这你就不要管了,快点吃吧,等会被阿姨看见了又要罚了。”她四处张望着,没有正面回答我的话。
看着她的样子,我的心中也感到了紧张,即刻便毫不客气的大口大口吞了起来。
“小心点,别噎着了”她说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犹如变魔术一般,给我递来一杯水。
“谢谢。”我嘴中咀嚼着,满面感激。
我似乎,对她有了一丝好感,至少,嫉妒的感觉,不再那么强烈了。
也许是她的性格的原因,她很受这里小朋友的欢迎,似乎,也包括我吧,但是,在她被大家围成一圈时,所有人都会忽视我这个不起眼的存在,我只会孤独的在他们的圈外站着,静静的从远处遥望着她,那带满灿烂笑容的脸庞,金色的阳光辉洒在她的身上,让我有一种错觉,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她来到了我的身旁,牵起我的手,冲我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很是让人羡慕,她的手很柔软,温暖,让人舍不得放开,可是我的内心还是在意我与她存在的极大的差距,不着痕迹的取开了手,她有些诧异的望了望我,可是很快便笑了起来,道:“总有一天,我会变成你认可的朋友的。”我漠然。
她很快向院长申请了和我同一间宿舍,就这样,我们两个成为了这个孤儿院中,最令人羡慕的,只因为我们的宿舍只有两个人,其他的,都是八个人一间。
她晚上常常挤上我的床,圈住我的胳膊,便继续睡觉,我却也意外的没有拒绝。也许,我对她,并没有排斥感。
我对她的好奇心一天比一天更甚,犹如小小的火山中,岩浆堆积得越来越高,越来越高,直到一天,彻底喷发。
我终于问出了口,那个一直没有敢问的问题:“以前为什么没有见过你?”
她圈着我的胳膊突然紧绷,在幽暗的月光下,我看到了她的脸上,第一次有了落寞,只见她顿了一顿,对我说:“也没什么的,收养我的那对夫妇没有孩子,他们出去应酬的时候,出车祸了。所以我不得不回来了而已,不过,我一点也不后悔我回来,至少,让我认识了你。”她简要的叙述着所发生的一切,仿佛与她无关,一切都是那么的淡然,平平淡淡,抹去了所有的伤痛,将它们埋藏于心底。
我愣在了那里,木然,不知为何,我生来就比别人更加的敏感,我突然发现,和我一样的她,都仅仅只是孩子而已,虽然只比我大一岁,却同样受到抛弃,好不容易再次有了叫家的东西,却又失去,这是怎样的经历,这又是怎样的人才能承受的?
我开始内疚起来,手颤了颤,并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却只能第一次尝试着抓紧她的手,对她说道:“以后,我们一直在一起。”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
她惊喜地看着我,闪亮的眼睛让人无法忽视,一滴热热的泪水滴到我手上,有的只是她哽咽的一声:“恩”她的到来,在我黑暗狭小的内心角落,照亮了第一束阳光。
一年后的秋天。
不远处的树底下,倚着一个白衣少年,它给人以一种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这一年的时间里,每个人的变化都太大。
我却总感觉,他像一个人,真的很像。不自觉的向他的方向靠近了几步。
“啊!”不由得惊喜一叫,向那个影子冲了过去,紧紧地抱上了他,哈,是白凡,他又回来了,他很尴尬的推了推我,我才意识到自己做的过分了,尴尬的收回了手,从他身上跳下来,离远了些,他从地上一堆东西中抽出了一个包装淡雅的盒子,递给了我,道:“你的,希望你喜欢。”
我匆忙打开,不复平常的木然,是一本书,《傲慢与偏见》上面放着一片树叶,和十颗薄荷糖,虽然并不贵重,但对我来说,却是收到的第一份礼物,真的很棒,我很高兴。
不久,听见我的叫喊声,晏兮荞随后赶来,满脸疑惑的看着我,我指着白凡,将他们互相介绍,好像自己对白凡很是熟识似的,白凡礼貌的伸出了手,以示打招呼,晏兮荞也落落大方的伸出了手,与他的握在了一起,笑着,俊男俊女,不错,我是这样想的。
晏兮荞和我一样,也拿到了礼物,不过,她拿到的是一个水晶公主,我觉得和她好般配。
因为晏兮荞的缘故,我和白凡的关系渐渐拉近了,然而,每次却只能看见白凡和晏兮荞在那里嬉笑,却没有我的份,我有些吃醋,不是因为白凡,而是因为晏兮荞,自从白凡来了以后,她好长时间没有像以前一样和我经常说话了,因为经常和白凡一起闹,我真的不太高兴。
看着他们这样,我才发现,我的存在感真的很渺小,于是,我开始渐渐退却,慢慢的远离了他们的圈子,自己一个人呆着,晏兮荞却也没发现什么,依旧和往常一样对我说着她一天发生的事,我只是静静的听着,然后,说一声“恩。”
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雨,直到早上也依旧下着。
我发烧了,41°,是被晏兮荞从学校带回孤儿院的。如果不赶紧送到医院,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钱拿来我就送她去。”管理妈妈很不情愿送我去医院,也许是因为医疗费实在是太贵。
兮荞百般的恳求,管理员阿姨仅仅只是皱着眉,摇头,终于,兮荞无法再忍下去,含着泪水,在“咚。”的一声下,她双膝跪落在地,不顾任何尊严与颜面,管理阿姨却依旧还是果断的道了一声:“不行。”然后甩头打算向外面走。院长不在,这里现在最高的官就是她了,她这个守财奴,怎么可能花这无关她的冤枉钱。
白凡来了,他带着我们,扬长而去,只留下了原地发愣的管理员。
素白的病房里,阳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洒满每个角落,我的手上,连着的是点滴,另一只手,被兮荞一直紧握着,白凡去买饭了,还没有回来,这是我在医院呆的第三天。
再后来,听她说,管理阿姨被赶出了孤儿院,被判了刑,5年,我并没有感到有多残忍,也许,我的内心本就是这样黑暗,又残忍。我对白凡,多了份浓浓的感激。
医生说我是营养不良,又是发烧,所以有点严重,得观察几天才能出院,于是,每天是早上白凡去上课,兮荞陪我,下午兮荞去上课,就由白凡陪我,因为他们两个是一个年级的,都比我大一个年级,他们两个互相补着对方所没有上的课,顺便也给我把课补了。
我前几天让兮荞帮我把那个盒子给我带了过来,我将薄荷糖放在了口袋里,一个都没吃,然后将树叶做成了标本,放在书里当成了书签。
下午,经过几天的相处,我和白凡也已经混熟了,时不时的会无理取闹的要求他给我念他带来的那本书,那本《傲慢与偏见》。他的声音很好听,由于刚刚开始变声,时不时的会感到怪异,但是依旧喜欢听他讲,我从小就喜欢听别人讲故事,尤其是清洁工阿姨。白凡也就由着我,却也总是被我缠的我自己口干舌燥了他才含着笑开始讲,惹来的只有我的白眼.
出院后,不知道为什么,白凡似乎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我,而我,却竟然也是心底没由来的一阵失落,连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和兮荞又恢复了从前的关系,白凡和兮荞还是很要好,我觉得,这次的吃醋,却没有目标了。白凡又有几个月没有来了,这几个月以来,我每天在日历上标着日期,兮荞只是疑惑的看我,却也不多问,我过的却是患得患失的感觉,我才发现,我似乎喜欢上他了我害怕白凡再也不回来了,我害怕我再也看不到他了,我更害怕,晏兮荞喜欢白凡,或者,白凡喜欢晏兮荞今天晚上,我头一次爬上兮荞的床,我终于鼓起勇气道:“睡着了吗?”
“没”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浓浓的倦意。
“那陪我说会话好不好”我有些恳求。
“恩,行”似是依旧打不起来精神。
“那个你”我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
“怎么了?”终于,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总算是不在朦朦胧胧。
“没怎么,只是想问你,你觉得,白凡好不好啊”我还是避开了那个问题。
“挺好的啊,人好,长得好,内心好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我这个?”她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转过了身子正面对着我。
“没,只是随口问问”但我听见她的回答,我的心里不由得一沉。
“好了嘛,就给我说说嘛,怎么突然想起来问我这个了。”她满眼的笑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呐你可以如实告诉我吗?”我掐了掐自己的手,终于逼着自己说道。
“恩,只要你问,我就会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让你作为呈堂公证的。”总是这么的不正经。
“好了啦,说正经的,你喜欢白凡吗?”我有些紧张,声线都开始颤抖,脸却是通红和期待。
她摸了摸我的头,道:“没发烧啊,难不成上次发烧把人都给烧坏了?”
我一把去掉她的手,认真的问道:“晏兮荞同学,请直视我的眼睛,严肃的回答我。”
她似乎被我的气氛给吓到了,半天才来了一句:“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他,我只是和他是兄弟,知己关系罢了,你问我这个,该不会,你该不会”她吃惊地看着我,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
我脸刷的红了起来,轻轻的“恩”了一声,算是回答。
“啊,天哪,不会吧!我们的好学生竟然”她做出一副惊吓的样子,眼神却出卖了她,那眼神赤裸裸的告诉我:我早就知道了,就你这个迟钝的家伙自己还不知道。
我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就这样,我们闹到了大半夜才睡下。黑暗中,兮荞露出了我看不见的伤心与失落。她在爱情和友情面前,选择了友情,选择了退让,选择将这份情感,永远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按照晏兮荞的说法,我得先下手为强,要主动一点,拉下面子去告白,可是,即使我已经15岁了,可是我的性格并不是那样的,我适合的,只是暗恋,而且,我也只会那个。不过,我觉得,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告诉白凡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会有失落。我在平常常来的小树林里,靠在一棵树上,闭上眼睛,思念泛滥,冲击了泪腺,任泪水肆意在两旁划过,我很少哭,但是,这次我却想哭个够。
猛然间,我似乎听见了白凡的声音,不知道是幻听还是真的,但是,我还是立即随着声源跑了过去,我躲在一棵大树后,却吃惊的看见了兮荞与一个男生在一起,没错,是白凡。
“你有喜欢的人了吗?”兮荞的声音传来.我不禁心里紧张起来,很是害怕那个“有”会冒出来,可是,他却还是说了出来。我彻底懵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自导自演的小丑罢了。
“其实,我喜欢你”兮荞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让我更是感到晴空霹雳,她不是说那我的举动我没有办法再撑下去了,正准备出来时,却又听见她接着说道:“但是,初夏也喜欢你,所以,我这句话,会当作为我总算说出了我的心意而释压,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对你说这句话了。我只是想告诉你,初夏是个好女孩,我希望你不要辜负她,我看着她天天这样,真的不好受,所以,如果你喜欢她,就赶快告诉她,不要让她再心惊胆战,我也会祝福你们,如果你不喜欢,就请告诉她,然后,离开这里要怎样做,你还是好好决定吧说完,兮荞便离开了,留下孤零零的白凡。
今天发生的一切,对我来说,无疑是一个承重的打击,我摇摇晃晃地回到了宿舍,躺在床上就要睡觉,希望醒来之后不过是一场梦,然而,兮荞已经恢复正常的声音传来,问我怎么了,我只是说,我先休息会,让她帮我请个假,兮荞只好一个人走了。
一连几天,白凡都没再出现,兮荞却渐渐显出着急的神色,我假装不知道一切,只是问她:“怎么了?”
白凡他约我去那个小树林,那天,兮荞兴奋极了,说,这可是你的好机会,快去快去我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答应了黄昏,叶子都被夕阳照的金黄,白凡修长的身影站在我的对面,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什么来,可是,最终还是渐渐吐出了几个字:“初夏,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么?”我犹豫了,然而,一棵树的后面却冒出来了一个人,是兮荞,她对我说道:“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跟踪你,我只是想,让你答应,仅此而已”
“那我答应了,你呢,傻瓜!”我的眼泪滑下。
“原来你都知道了,可是,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能答应他,如果你拒绝了他,你认为,我会和他交往吗?不会的,因为,他喜欢的是你,你又是我的好姐妹,亲人,所以,算我求你了,请答应他.”
我彻底哭了,只是说着:“你这个笨蛋”我转过头去,看见白凡一脸期待的望着我,我最终还是开了口,道:“我答应。”当我转过头去时,只见兮荞对我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