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万里,已至春末夏初,天气越发的闷热,而在离无欢城二十里地之外一条山路的小茶棚里,生意确是很兴隆,而此条官道是进无欢城的唯一的一条道路。
茶棚的主人是一对中年夫妇,两人很是恩爱,在这里开个茶棚也真是极好的,虽是小本经营,小茶棚里的茶丝毫不逊色城中大户酒楼里的茶,加上这里老板娘做的小点心,让人们在这闷热的时节里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而在茶棚最里面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两名男子,这时,一名身着青衣的男子开口问道:“师兄,我们刚从无欢城里过来,你说,那孔成真如城主所说是个恶人不成?”
“这件事情不好说。师弟,你刚下山,很多事情还不是很清楚,最好静观其变。”另一名灰衣人说道。
两人拿起茶杯喝下杯中之物,这时,茶棚的老板娘拿着一盘点心走了过来,将点心放在两人的桌前对两人说道:“客官慢用。”说罢,正准备离开,却被灰衣人叫住:“我二人并未叫点心,这是何意?”
老板娘三十来岁,尚风韵犹存,一笑起来,眼睛如月牙儿一般,煞是好看:“看二位公子这模样打扮,应修仙之人,妾身与外子曾差点被妖魔所杀,幸而被修仙之人所救,所以,一直很感激。”
“可是,这世上修仙寻道之人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但我们确并不是救你们之人啊?”青衣人说道。
妇人笑道:“都一样的。”说罢,老板娘便离开了,不在打扰二人。
“这夫妻俩受人恩惠,竟能一直存于心间,但也难得。”青衣说道。“不过,话说回来,昊阳师弟,你这次离开天恒派已经这么久了,要办的事情办完了吗?”
“本来师父派我出来办事,其实是件简单的小事的,哪里得知,我偏偏与无欢城……唉,算了,无欢城那些事情总要解决了才好回去。”青衣人说道。
原来那两人便是此间世上以斩妖除魔为已任的天下数一数二的大派的天恒派。青衣人名叫司马昊阳,是天恒派的入室弟子。而另一名灰衣人则是
“好吧,如果真如你所说,这个孔成是个恶人的话,师兄却可帮你这个忙的。”柳宏一听完也知道如果自己不帮师弟,师弟真是进退两难了。这个昊阳师弟初次入世,便遇到这么多麻烦,也许这免不了是新人入江湖的一些磨练吧。
但是柳宏的心思可多,他就话锋一转,道:“但是我要证明那个孔成真的是恶人才可以。”说到这个孔成,也不知道司马昊阳是怎么和他杠上了,无欢城发生的事情总得要有个解决之法才是。
“师兄,这个还不简单啊,你自管打听就是,不过这个孔成城中百姓都怕他,连城主都要让他三分,我怕明里您还真打听不出来,要不然我带您到城主那里求证一下如何?”
柳宏一想也是,这堂堂城主大人,断不会与师弟合伙来骗自己吧,不然就凭师弟这鬼灵精的样子,要是真与路人打听了,鬼知道是不是他事先安排好的,对于司马昊阳的恶作剧的事情,柳宏可不是见识了一次两次,他在门派里连自己的师傅泽罗长老,有时都敢戏弄,何况自己只是他的师兄呢,而且还不是一个师傅,当然门派上下也都知道,这昊阳师弟只是一个顽童之心,并不是不尊师重道之人,所以偶尔有这个昊阳师弟一番耍宝搞怪,反而给枯燥的修仙增加几分乐趣。
两人拜会唐城主,自然对于这戏耍孔成一事,司马昊阳并不避讳,其实他是在为唐城主打气,司马昊阳道:“那个孔成是什么东西,城主不用瞻前顾后的。就算他在飞扬跋扈,还不是被我耍得团团转。”
“是啊,方兄弟说得对啊,平日里就连父亲也是受尽了此人的鸟气,方兄弟好样的,父亲孩儿以为,我们没必要太过于忌惮此人的,其实我已经忍了他很久了。”
“咄,为父自有主张,以后这种话还是少讲为妙!”
“是!父亲。”马如龙只好闭口不言,但是一听说这孔成被如此戏耍,心里却是极为高兴。
离开城主府,司马昊阳道:“柳师兄,现在已经得到了证实,那么师弟这个忙,你可帮得吗?”
柳宏也没有想到这个孔成居然如此在城中鱼肉百姓,自然没有二话,道:“师弟,你这可不是好心办坏事哦,而是为城中百姓做了一件好事情,你说师兄会不会帮这个忙呢,不过师弟啊,有一件事情师兄可是要提醒你,你这样做会不会招来魔门中人,而横生枝节呢,最好你好还是摸一下这个孔成的底细才是。”
“嗯,师兄提醒的是,这我也想到了,所以这件事情,还有劳师兄了。”
柳宏没想到自己三绕两绕又给师弟绕进去了,道:“就知道你心思多,真是又给你绕进去了,好吧,师兄自然人尽力,只是单凭你我之力怕是不够,我看咱们的赵师兄也闲着,这心里啊和你一样,也不舒服。”
“师兄啊,想不到你比我还邪恶,哈哈哈。”
“哪里,大家彼此彼此吧”柳宏也是爽朗地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与这师弟这一次可关系更进了一步,这可是有天大的好处啊,她的妹妹雨晴也不知道现在轩岭阁里修炼得如何,要是这关系能更进一步的话,可就更妙了。
柳宏这样想着,却是已经随着司马昊阳出了穹边城的西门。
到了约定的地点,那些乞丐虽然不是衣服破破烂烂的,可是这些人只是现在就算不是沦落到行乞街头的命运,却在家乡之时,也不过是普通的百姓,哪曾吃得到如此山珍海味,所以为了表达这感谢之情,而且一想到又与司马昊阳所说的那位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善人朋友见面,这出于礼貌还是要收拾一番,没有新衣服穿,难道何边小溪里还没有水了吗?
所以这些人早早就起来,在附近找了河水小溪进行了番清洗,所以今天相见之下,却与昨天大为不同,至少看起来人要精神了许多,也不似昨天那盘蓬头垢面的样子。
那个昨天司马昊阳见到的第一个乞丐,一见是司马昊阳来,而身边又跟了一位,想必就是他口中所说的善人了吧,不由紧走几步,一下跪倒在地上,几乎是一头叩在地上道:“小的周华,谢过两位恩公。”
而这个叫做周华的乞丐一带头,后面那二十几人,也是齐齐跪成一片,“我等谢过恩公!未请教两位恩公的名号?”
柳宏一听到这里,先是起身相扶,“各位乡亲,不必如此。快快请起。”这柳宏虽然有时会些私心或者贪些小便宜这些毛病,可是心里还是一付古道热肠的,哪受得了这个。
扶起这些人来,柳宏小声对司马昊阳道:“师弟,你没说叫什么啊?”
“当然,难道我说与他们说你是孔成吗,所以师兄自管报出本名便可。当然如果你说自己是孔成,我也不反对。”
柳宏听完把脑袋一摇,道:“切,孔成这么难听的名字,我才不要,我还是跟他们说我是玉树临风,人家人家的柳宏好了。”柳宏也是高兴,同时看到这个情景,有种心里很美的感觉。
柳宏道:“几位不必客气,我叫柳宏,而我这朋友司马昊阳,就不用我多说了吗。”柳宏当然还没有忘了适时机地把司马昊阳抬高一下,要说这巴结起人来的话,柳宏自然有一套。不然参加过的几次外出,柳宏也不会被分配这些外围事务的先头兵、马前卒了。
“原来是柳恩公,请在受我等一拜啊!”
这些人也实在是客气,又行谢过了一番才自起身。
本来司马昊阳以为事情就此完了,就准备与柳宏离开,司马昊阳道:“各位,我昨天说过,我这朋友脾气有些古怪,今天是我劝说下破例来此,不然他是那种施恩不图报之人,是不会来此的。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二人就此离开。”
说完就想与柳宏离开这里,毕竟这只算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两人可是处理完了这件事情之后,要办自己的正经事要紧。
“恩公且慢,我等有一事相求!”
已经转过了半个身子的司马昊阳还有柳宏,闻言之下,只好回头,司马昊阳道:“嗯?不知还有何事?”
周华道:“恩公啊,是这样的,我等之人虽然现在沦落街头,但也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虽然您一在说这柳大善人是施恩不图报,但是我等若不做些什么,却于心不安啊,所以就想帮着府上看看有无事情可做,也算表达我们一番心意啊。当然,我们做事是不要工钱的,嘿嘿,不要工钱。”
“哦,做事?却不知你们都会些什么?”司马昊阳这回可是听者有意了,本来前面他不想呢,这司马氏祖坟一定要有人日夜守护才是,如果不是那天他机缘之下,回到寿芝村,又有马如龙的帮助,那么这司马氏祖坟成什么样子,却不敢想了。而这些人的话又正好提醒了他,这整天行乞也不是个事啊,如果几人找到事情做的话,岂不就是生活有了保障,在也不用做被人看不起的乞丐了?
“回恩公的话,我等都是在家之时,以耕种或者打柴捕鱼之类为生,想那善人府上,必无我等精细的差事可做,但是不要紧,我们身上有力气,这搬搬抬抬还有跑腿送信或者看家护院这些事粗活还是可以做的,两位恩公啊,就让我们出些力吧,不然这心里实在不忍啊。”
司马昊阳一听之下,作了一个思考状,道:“嗯,让我想想看啊。”
沉寂了片刻之下,司马昊阳道:“几位,我看不如这样,你等在此行乞也不是一个长久之计,我还有一位朋友那里,最近却真有些搬搬抬抬的重活,正缺人手,另外我与城主大人也算相识,可以为你们寻些正当的营生,这样你们以后也就不用朝不饱夕,至少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
这些乞丐一听这话,不由个个兴奋起来,周华因为是召集他们来的,而且又得到昨日那般好处,所以俨然之间,就成了这几个人的代表,周华道:“恩公,真是不该说什么样感谢的话,其实也不怕恩公笑话,如果真有活路的话,哪个又愿意在街头行乞呢?如果恩公真可为我等寻了活路,真是感激不尽啊。”
“是啊,我等感激不尽!”说完他们又要进行拜谢。
柳宏虽然有时候人世俗一些,可是也受不得如此待遇,马上拦阻道:“几位这是何必,我只知男儿生在天地之间,可跪天地父母亲师,不可如此啊,不可如此,因为人要活出一个样子来,所以几位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柳宏这番是受到了深深地触动,做为一个优秀者,他是有尊严的,虽然他们不是修仙者,但是一个凡人也该活得有尊严才是,只是这尊严二字说来简单,但是当本身的生存都无法保障之时,就得放下自己尊严而苟且地活着。因为不是谁都是圣人,如果换作自己,也许会为尊严而牺牲一切,也许会如他们一样,为了生存而放下尊严,他不敢保证自己如果遇到什么事情,不会如他们一样。就算不是行乞街头,但本质上又有何区别呢?
因为求生存,是人类的本性。
柳宏的一番话,虽然说得在理,但是这些人却能真正明陈又有几人?
“嗯,恩公所言极是”
几人不再提那跪谢之事,同时心里对于司马昊阳所说的话,也自是深信不疑起来,“这人确实脾气有点古怪啊。”
然后复自把目光投向司马昊阳,又看了一眼现在领头的周华,周华一看大家都看着自己呢,对司马昊阳道:“恩公啊,不知道我们何时动身啊。”
司马昊阳听着周华不是一口一个恩公恩公地叫着,不由道:“几位,这事情我要安排一下,才好做决定,还有我叫司马昊阳,你们可以叫我司马昊阳,当然你们看起来应该比我大,所以叫我小兄弟也好,总之不管叫我司马昊阳,还是小兄弟,就请还勿叫恩公才是。”
“好,恩,不,方兄弟,我们听你的。”
“对,我们听这小兄弟的。”
司马昊阳两人这才离开,路上柳宏就问:“我说师弟,你是不管闲事没完了,我们哪有差事与他做?虽然我们是修仙者,当以求助世人,伏魔卫道为己任,可是世间有那么多受苦之人,若一一来救,就算累死也救不过来啊。你到底怎么想的,跟我说说。”
柳宏说的是实话,这世间有万千的受苦之人,只凭几个修真门派的弟子,却哪里救得过来,所以只有大道匡复,天下太平,才是对于万千百姓的最好的救助,对于这些受苦之人,他们也只能是遇到了就进行帮助一番,若是遇不到那便也就算了,而且他们已经做了那些事情,这帮助也是不小,如今却还要继续管下去,如果按师弟这样的做法,自己两人身上所以肩负的师门重任,却要几时可以完成?
“师兄,我明陈你的意思,你是我现在做的事情,有些舍本末的意思,但是既然管了,那么总要管到底吧,不然有始无终的事情,也不是修仙者所为吧。”
柳宏就知道每次这个师弟都能说出道理来,自己算是说不过他,“好吧,你若管师兄也不拦你,毕竟这是善事,可是这回不要拉上师兄我了,我是有心无力,你与那城主因为他家公子而有交情,我却不有,所以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知道啦,司马昊阳谢谢刚才师兄相助!”司马昊阳也就不提此事。
两人回到了客然居,他就想着反正那些乞丐人多,而这里搬搬抬抬的事情,文星师兄和雨瞳师姐也是忙不过来,不如就让他们当中派些有力气又不算笨的人过来干这些粗活,也好让他二人松口气。想到这里他就决定把事情分成两步来办,第一步是找到吴越师兄,毕竟这事情要师兄点头才是,虽然说是不让柳宏帮忙,但是自己这样冒失地去说,也是不行,所以还是要柳宏做一个人证才是。
就这样与柳宏又自央求了半天,柳宏才答应了与司马昊阳一道却见吴越说这件事情,柳宏道:“师兄这边我可说,但是城主那边我可真心帮不了你,你就是说出花来,我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