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陵是一个沉眠在群山环抱中的小镇子。这里并没有什么发财的好路子,也没什么特别的前途。有些本事的年轻人都去了城里,只留下一些老人和孩子在这里维持着自老辈人就过上的生活。
这里有没有出过一位龙王,为什么叫做龙王陵,就连最老的老人都不知道了,年轻人更不关心这里是否有过一位龙王。就在人们渐渐的习惯了这个称呼而不去追寻原本的时候,一个从城里来的考古队打乱了小镇的平静
考古队是被一个胡子眉毛一把抓带着眼镜的老教授带领的,其余的十几个人一看就知道都是他的学生或者助手一类的。特别引人注意的却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
这是一个五官精致俊雅,绝伦脱俗的人。白色的西装外套,白色的马夹,白色的衬衣,一只金色的领带夹夹着他黑色的领带。这种略带嚣张和古板的正装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标志了。无论出现在任何的地方,他都是这样在正统中不羁于规则。别人身上那种风尘仆仆的旅人感觉,在这个人的身上丝毫都感觉不到。他的手上拿着一串明煌色的念珠,时不时的捻动一下。他永远是一副不温不火的不染俗世尘埃的样子。
考古队虽然由老教授带领,但是这位老教授有什么事情却总是问这个叫做玉灵山的年轻人。
在他的帮助下,这个考古队先是发现了刻着三个大字的石碑,随后就发现了用来填补墓穴的五色土,可以说是进展极大!
此时,陈教授在临时搭建的工棚中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地图,一遍又一遍的想着这个巨大的古墓。地图上有玉灵山标出来的记号,大体上勾勒出了这个陵墓应有的范围和规模。
玉灵山就坐在陈教授的旁边,一边品茗一边等待挖掘的结果。
“你说的那个古墓真的在这里吗?”陈教授问道。
“陈教授,我有几时错过?”玉灵山反问。
陈教授不再说话。
坦白说,作为一个研究学问的书呆子,他不是很擅长和玉灵山这一类情报贩子或者赏金猎人打交道。但,因为是人托人而且动用了天大的面子才请来的人,陈教授不得不好好的压一压自己的脾气。
这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他和玉灵山毕竟不是第一次接触了,算是半熟。曾经有几件事情,他和玉灵山或多或少的接触过,对这个人的能力和情报还是很有信心的。
虽然他并不是很了解玉灵山。
他是通过朋友认识玉灵山的。他只知道,玉灵山似乎是赏金猎人和情报贩子,但是又有所不同。玉灵山接触的都是学者,解决的大多数都是学术问题。他轻易不说话,可是一旦开口就是语出惊人,所说的事情也往往十中八九。
玉灵山轻轻的拨动一枚念珠,话语中似乎别有意味:“绝对在这里。龙王陵的那块石碑离墓穴的入口正好横竖一百零八丈,堆放这么多的五色土为的就是完全掩埋龙王陵。让盗墓者找不到一点儿痕迹。”
“这么大的阵仗?”
“是。”玉灵山狠狠说道,“这么多的五色土就是为了完全的掩埋陵墓痕迹,防止盗墓者将这个大墓挖出来。”
这最后的一句算是对这个事情的一个终结。陈教授继续去忙他的了。玉灵山一枚一枚的拨动着手中的念珠,看样子在想什么什么事情。
在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一世他应该叫做玉灵山。他应该是一个富商的独生子,自出生之后就应该平平稳稳衣食无忧的过完这一生。
但是有些事情注定了他这一生一世不可能这样的活下去。
他要布一个局,一个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惊天大局。在这个局中,他要杀一些人,还要救更多的人。
今天,他要完成这个局中最关键的部分。
惯于布局的人惯于等待。
一局数环。这一环,是这一局中的关键一环、陈教授是这一环中的关键人物。但是玉灵山不急,他在等等待着陈教授自己入局。
外边的一声欢呼声让两个人都回过神,抬起头相互看了一眼。
“发生什么事了?”陈教授向外走去。
“算算时候应该是五色土被挖尽,墓室的大门显露出来了。”玉灵山说道。
一个跑进来报信的研究员正好和陈教授撞了一个满怀。他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对着外边指手画脚的向陈教授喊道:“教授,出来了,出来了。”
“什么出来了?”陈教授一头雾水。
“墓室的大门,您看看去,真漂亮啊!”
“大门出来了!”陈教授一惊一喜慌忙向外跑去,那个研究员也慌忙跟了上去。
挖掘现场一片欢呼声,多日以来的忙碌似乎有了一些回报。
这个墓穴的大门宛如高山一般耸立在人们的眼前。大门十分精美,上边的雕刻画像丝毫没有被岁月侵蚀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
看到陵墓大门的陈教授更是喜不自禁。他伸出颤抖着手轻抚着墓穴的大门。这是一个空前的发现,一个大发现。有了这个发现他在学术界的地位,在考古学中的地位……自然不用多说。
“这上边到底说的什么?如莲,你知道吗?”陈教授问道。
“知道一些,但是不全。”玉灵山轻拨念珠,微笑说道,“这上边说的是这位龙王的一声事迹。”
“哦?什么事迹?”陈教授兴奋的问道。
“他出身高贵,身份非常。但是却做下了很多非常狠毒的事情。他学艺之后第一个杀的就是他的授业恩师,然后将同门屠杀殆尽之后封山而走。随后他娶了公主做了驸马,却在最后逼死了自己的岳丈和妻弟,自己坐了皇帝。”
“难怪他被人推翻呢!这就是一个倒行逆施的暴君啊!”
“是吗?他是暴君吗?”玉灵山轻声问道。也不知道他问的是陈教授,还是自己。
“大门上是这么写的,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上边还写些什么。”陈教授问道。
“我不知道。”
“啊!”陈教头点点头不再理睬玉灵山,而是专心致志的继续研究。
写出来的历史就真是历史吗?玉灵山微微一笑,有时候只要省略几个字,省略几件事,省略几个过程,留给人的遐想就完全不一样呢!
“这是什么材料的?”陈教授自言自语自问,“竟然这么结实?”
“金刚铜。”玉灵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
“金刚铜?不可能啊,金刚铜的使用资料才200年啊!这个古墓怎么看都不像……”
说到这里,陈教授自己突然停住了。对啊,这个古墓在任何的史料上都查不到,怎么能确定这个古墓的年份呢?
如果这个古墓是200年之内建造的,那么其价值可就远远不如想象的大了。
似乎看出了陈教授的疑虑,玉灵山微笑说道:“放心吧,这就是一个前所未有的上古大墓。里面的东西绝对会让你满意的。”
虽然还有疑虑,但是玉灵山既然发话,陈教授也不能不信了。毕竟一个这么大的墓葬摆在眼前呢。
“大家明天休息一天。我去一趟县城。”陈教授发话。
没日没夜工作了几天的人们听到能休息一下,再次发出了欢呼声。毕竟,他们才不管什么遗址,什么学术问题,能拿钱能休息就是好事儿。
人们的欢呼声在空山中飘荡,和风声拧成一体,听入耳中似乎是一阵一阵“呼呼”风声。
一阵一阵“呼呼”的风声传入傲苍穹的耳中。他慌忙摇了摇头,让自己回过神来。
他又失神了。
这是他的老毛病,有时候会听到一些有的没的声音,然后眼前就是一黑失去意识。醒来的时候经常忘记自己在什么地方?
比如说,现在,他的脑子就突然一空,不知道自己站在什么地方,为什么站在这里。
风狂滚滚,打着旋,折着卷,带着沙尘吹过这一片干燥大地。天地之间充斥着一片昏黄。走在其中上看不见天空,下看不到大地,十步之外也是难分景色。
他看着自己的手,不禁替自己担心起来:“这症状似乎越来越严重了。以前,几天甚至是几个月才有一次,最近似乎频繁了很多。一天就会有几次。还好我……”
一声尖叫让他猛然回过神来,抬起头如同一只猎犬一般寻找着什么。随后,他纵身一掠向叫声的方向飞奔过去。
她,有危险!
这是一声女人的尖叫,最绝望也最无奈的尖叫,在这样的风沙中根本传不远。所以傲苍穹只飞奔了十步就撞到了她——从风沙中踉踉跄跄跑出来的她。
十步之外,有一个翻到的马车轮廓,还有为数不少的人倒在地上,生死难料。
她,提着一柄长剑,就这么踉踉跄跄的从那辆翻到的马车哪儿跑过来,一下和飞奔过来的傲苍穹撞了一个满怀。傲苍穹坚实强壮的身躯一把将她抱了一个满怀。
这是一个美人,一个吐息芬芳,沁人心肺的美人!如果没有那一股血腥味,和她喷在傲苍穹身上的鲜血,这一幕足以成为一对才子佳人的见面绝景。
只可惜,这个地方不是风花雪月的地方,这个时候也不是谈情说爱的时机,尤其是还有五个高矮胖瘦都不一样的影子慢慢的围了上来。
“救……救我……”她梦呓一般的说道。
傲苍穹贴在她的耳边,慢慢说道:“别说话了,你内伤了肺经,外伤了筋骨,还中了毒。休息一下吧。”
说着,他抬起手轻轻在她后颈上一按。她的双眼先是猛然一睁,然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至于别人……”傲苍穹将目光从她的脸上转向了已经围住他们的五个人,“还是我来吧。”
这五个人已经站在了五步之外,身上的装束打扮也渐渐的看的明白了。
这五个人都是头陀打扮,用的武器是方外之人的武器。一个身材高大魁梧如山的扛着一柄厚重的月牙铲。一个瘦高个手中拿着一柄戒刀。剩下的三个人中等身材,一个使一只圆轮,一个手上套着两只厚皮手套,最后一个使剑。
剑守在鞘内,鞘别在腰后,唯有那剑柄上的穗子被风吹得上下翻动。
看到这五个人,傲苍穹有些意外。他微微歪头,张口就说出了这五个人的来历:“岐荒境五杀陀?”
“你有些见识。”使剑的说道。其余的四个人脸上都显出得意的神色,看来他们已经杀出了一些名头了。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傲苍穹问道。
“三个月前,神魔铸易鉴兵广发英雄帖,有请一些稍有名气的少年侠客。地点就设在三十里之外的停风谷内。剩下的还用我说吗?”
易鉴兵不是天下第一铸将,但是天下排行前十的正邪神兵中至少有一半出自他的手中。他铸兵只凭灵感看兵器择主人,不论此人正邪。所以封给他了一个神魔铸的称号,意思是靖世神兵祸世魔兵尽出他手。他在这里发帖开鉴兵会,意思不言而喻。
“难怪是这里。”傲苍穹自言自语,“原来易鉴兵在这儿!”
“你不知道鉴兵会的事情?”剑头陀问道。
傲苍穹摇摇头:“明人不说暗话,我不知道。只是三个月前,我突然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人在召唤我。他很痛苦。据说这是有神兵成型,而且已经认我为主,所以我就找过来了。”
“你是说,那柄兵器认了你?”铲头陀呵呵一笑,“就凭你?”
“就凭我。不行吗?”傲苍穹轻蔑反问。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斤两吧。”剑头陀说道,“兄弟们,上!”
“上”字出口,其余的四个头陀哗啦一下散开,将傲苍穹包围了起来。
“咚”“咚”“咚”……
一声一声的打击声传没来由的入耳边,声音厚实微弱频率均匀。傲苍穹突然一阵晕眩眼前一黑,意识也变得朦胧起来,手脚也不听使唤的无法动弹。
就在,五杀陀向他扑来的时候……
黑暗只是一时的,晕眩也是一时的,身体不能动弹更是一时的,但是高手过招生死也是一时的。
傲苍穹回复感觉的时候,铲头陀的月牙铲已经来到了面前。弯弯的刀刃几乎碰到了他的鼻尖。左侧,轮头陀的飞轮绕到了耳边。右侧,刀头陀的长刀已经挥手封侯,向他的颈项砍来。背后,毒头陀一把毒砂已经离手了!
高手之间,本就是生死一瞬的事情。
四种致命的重击在这一瞬间交汇,死亡貌似已经是定局了!
剑头陀闭上眼睛,仰起头,看着尘沙被重重的激起,然后又被狂风卷走。他睁开眼睛将视线看到傲苍穹的身上时,他笑了。
四位头陀得手了!毫无意外。
风沙虽然淹没了五个人的身形,但是四个影子却是沉沉重重的围住了这个少年。
剑头陀很得意,不要说是这些连师门都没出的少年侠士了,就是行走多年的老江湖都未必能够躲过他们四个人的联手围杀。
这一次,对手可是连躲避一下都没来得及就被他们杀了。这真是一次成功的围杀!
可是,得意忘形的剑头陀却忘了一件事情。这么沉重的伤势为什么没有飞溅出来的鲜血?
一滴都没有!
左边脖子被戒刀砍中,右边的半个脑袋上还挂着一个飞轮,月牙铲正好打在面门上深陷其中,背后一定被毒砂布满。
这一切剑头陀没有看到。出手飞轮、毒砂的两个头陀也没有看到。他们都觉得傲苍穹应该死了,死透了。
只有,弯刀头陀和铲头陀两个人看到了,看的清清楚楚。
在少年身侧的弯刀头陀看到了毒砂的确遍布他的后背,可是却在背后一寸处停了下来,密密麻麻但是却没有一粒打中!风沙很大,却吹不动一粒毒砂,似乎是一种特别的力量将毒砂黏在了凌空。他的弯刀和轮头陀的飞轮也在傲苍穹的一左一右停了下来,都停在了一寸的地方。飞轮深陷其中已然变形,从圆圆的圆形变成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半月!半月形的月牙铲则是顺着他的脸型凹陷下去。弯刀卷了刃,深陷在他脖子的一寸出!
似乎这少年周身一寸的地方就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铲头陀没有看到这些。他看到的却是这少年的双眸。风很急,尘很大,但是这少年的双眸却透过风沙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四人联手进攻的时候,少年似乎在发呆,似乎在出神的想着什么。那个时候他黑色的双眸透出了迷离的光芒,就像是还未沉降的红酒让人沉醉也让人着迷!似乎是诗人在迷惑的搜索诗句,又像是哲人再冷漠的洞察人生更像是一个教徒虔诚的对天祈祷,又像是一个将军正在巡视杀戮的战场!那似乎是骄傲的光芒又似乎是轻蔑的一瞥!
铲头陀本来以为一击之后这双眸会停止会变得混浊不堪。
可是却没有。
眼珠一动,这双眸子看向了铲头陀,和他面对面的这个人。
眼珠一动的瞬间,这双眸子完全变了。
目光如两柄利剑一般,直直刺入铲头陀的心中,让他内心一寒随后宛如苍穹崩落,人入大海一般。这是杀气,滕腾炙人的杀气。
死人的眼珠是不会动的。但是活人的眼睛,也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是魔,一个恶魔!
“怪,怪物!”铲头陀喃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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