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刀子出来没有?张浩宇边走边问朱老大。
他呀。朱老大呵呵笑着:您老就别替他担心了。这人精得很,绝活也多。您看见的,那枪法指哪打哪,那功夫也百里挑一的,还有您没看见,就是他的水性,一个猛子扎水底下,可以憋小半个时辰。我估摸着他这时候早就溜之大吉,小鬼子连他长什么样儿都没看见。
张浩宇暗暗咂舌,想起老刀子的身手,觉得朱老大说的只怕是那么回事。
你和老刀子怎么打这样的赌?毛坤明见朱老大抱着机枪走路挺吃力的,便顺手接过来问。
说来也是闲着没事。朱老大将机枪递给毛坤明:那天我们兄弟两个从月山下来,刚好遇上老刀子了。我们本来是老相识的,就聊了起来。老刀子那个人你们不知道,忒爱吹牛,当时他跟我们说,要去摸小鬼子机枪。我家老二偏偏就不相信,两个人争论起来,于是就打了这个赌,要是老刀子搞到了机枪,我哥儿俩就输二十块大洋,要是我们俩搞到了,就赢二十块。
还有这样不要命的。张浩宇笑着:那现在你们谁赢了呢,你们两家都拿了机枪?虽然你们搞了架小钢炮,但你们是两个人哦。
这个要见面的时候说道一下。朱老二说:老刀子虽然爱吹牛,但还正直,从来不耍赖。
那倒是有点意思。张浩宇说着问朱老大:你们也就为了赌个输赢就来搞机枪的,那定了输赢之后这机枪怎么办,你们会使吗?
这个我们还真没摸过。朱老大说:就算会使我们也不要,这么大个家伙,我们又不上战场,带这累赘。大不了定了输赢之后就卖掉,但现在这一块只怕也找不到人买。
杨金成心中大喜,他本就是机枪手,只是离开部队后,一直没机会用上机枪,现在听朱老大一说,心痒难挠:我知道有人要,就是,就是他出不起价钱。
朱老大听了也是心头一亮:价钱好说,反正我放着也是放着,白白浪费,能换一个是一个了。等我和老刀子定了输赢,就劳烦大哥给引荐一下。
好说。杨金成看了眼张浩宇,见他也正赞许的望着自己,禁不住心花怒放。
一行人就这样一边闲扯一边赶路,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朱老大问:我兄弟两个要去和老刀子见面,不知张连长要去哪里?
我们也没什么地方要去。张浩宇赶紧说: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想跟你们去见下那个老刀子,交个朋友也好。再说,你不是要卖机枪嘛,说不准老刀子的也要卖呢,我顺道将他的也带过来。
这样也好。朱老大点点头:省得到时候又去找你们。
商议已定,朱老大就带着众人向着桂花坡走去:我们商量好了,天亮在桂花坡碰头。
远远的望见桂花坡,朱老二就说:老刀子已经到了,正在催我们呢。
张浩宇们知道他听觉厉害,也不足为奇了。朱老大便说:那我们走快点。
众人都是行伍出身,一阵小跑,不一会就到了。只见到山坡前站着个人,也就三十岁不到,个头并不高大,一身短打扮,腰间扎着条红色的腰带,显得精精神神的。
泰山。张浩宇望着老刀子,失身叫了起来。
老刀子听见叫喊,定睛看着张浩宇,突然间扑下山来,口中惊喜的大叫:虎子。
两人哈哈大笑,紧紧的抱在一起,四目相对,不禁泪流满面。
虎子。老刀子定定的看着张浩宇:你没死呀。这么多年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我以为你死了呢。
哪里那么容易死呢?张浩宇高兴的说:当年我被那老畜生打得昏死过去,被扔在茅坑里,幸亏福叔救了我,将我送到镇上。我后来被抓了壮丁,一路跟着部队走南闯北。前一阵在九江边上,和……和部队打散了,我就回来看看。
回来就好。老刀子拍着他的肩膀:比以前精神了,也壮了,像条汉子了。
张浩宇呵呵笑着,回头介绍:这几位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毛坤明,猴子,杨金成。这位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大哥,张泰山。
毛坤明他们赶紧上来行礼。张泰山呵呵笑着,激动不已。
朱老大见两人认识,忙上前来:想不到你们原来是兄弟,今天久别重逢,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哦。
众人介绍完毕,忙回到山上。张泰山见到朱老大怀里的机枪,还有朱老二手里提着的小钢炮,哈哈大笑:看来我们打成平手了。
什么是平手哦?朱老二不服:我们多了架小钢炮,自然是我们赢了,你可不能耍赖。
可是你们是两个人哦,一人一样,小钢炮可比不上机枪,你们还输了呢。
哪里能这么算。朱老二争辩着:我弟兄两个从来都是一起上的,什么时候分开过。所以只能算是一个人。
强词夺理。张泰山哈哈笑着:明明是俩人,怎么能说是一个人,强词夺理。虎子兄弟,你说这是不是耍赖,是不是强词夺理?
朱老二不禁急了:谁说也不行,就是我们赢了。你现在让他们裁评是不行的,他们都是你兄弟,自然向着你。
看着朱老二面红耳赤,张浩宇哈哈大笑:我看这事吧,还是你泰山哥输了。他兄弟两个虽然是两人不错,但从来行动都没有分开过,算一个人正常。
就是,朱老二见张浩宇为自己说话,高兴得不得了:还是张连长讲道理。
但是,张浩宇呵呵笑着:你们俩兄弟是在泰山将鬼子吸引过去之后再成功的,你们的功劳也还有他一份,这事也是事实。
朱老大点了点头:那倒是不错,要不是老刀子先动手,我们是要费些周折。但这兵家之道,讲究的是个计谋,时机,虽然我们占了点小便宜,那也是我们的智慧,兵法。所谓兵者,诡道也。
好了好了。张泰山捂住耳朵:你就别之乎者也了,算我输了,输了总可以吧。
那就掏钱吧。朱老二伸出手来:二十块大洋。
这……张泰山一阵为难:朱老大,今天这事不巧,老哥跟你打个商量,欠一回怎么样?
那怎么行。朱老二一口拒绝:这愿赌服输,现金交易,不赊账。
我又不是不承认,只是今天身上没有。张泰山急了:下回见面准定还你就是。
不行。这兵荒马乱的,下次谁知道你躲哪里去了。
老子莫不成就死了不成。这么点钱老子还会赖账?张泰山不禁大为光火。
这样吧。张浩宇见两人之间就要闹出矛盾,赶紧出来解围:泰山哥,你一向独来独往,要这机枪也没用,不如卖了,正好可以还朱兄弟的钱,怎么样?
这样自然可以,可是眼下谁要哦。张泰山说:不如这样,我将这机枪给你们,算是抵账了。
我们要机枪干什么?朱老二说:现在这玩意儿也卖不掉,更别说卖二十块了。
那这样吧。杨金成赶紧说:张大哥这机枪我们买下了,就给二十块。说着从腰间摸出个钱袋子,倒出二十块大洋给朱家兄弟。
怎么好要你们出钱。张泰山连忙拦住。
没事。杨金成宝贝样抱着机枪:这东西在你们不值钱,在我们可金贵了。
朱老大接过钱,连忙说:张连长,那我们这挺也卖给你们吧。
好哦。杨金成连忙说,将钱袋子兜底一倒,却只倒出两块大洋。于是无奈的摊着手:可是我这里就只有两块钱了,你卖不卖?
凭什么?朱老二大叫起来:他的就值二十块,我们的就只两块。
这没办法,你要卖二十块你找别人去,我这里是买不了。杨金成说着将两块大洋往包里一揣:况且我这两块大洋还是留着吃饭的呢,机枪能当饭吃?
奸商。朱老二跳着脚,狠狠的骂着。
毛坤明等人见了心中无不暗暗好笑。
朱老大明知道杨金成他们是在故意为难自己,心中虽然气恼,但也无可奈何。这枪要想找个买主还真难,在眼下这个乱世,两块钱也是钱呀。这样想着,只好叹了口气:算了,两块就两块。
一块了。杨金成突然反悔:你总得给我留个子儿,我还得去买碗稀饭吧。
毛坤明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算了算了,两块就两块,免得别人又骂你奸商。稀饭我请你。
众人哈哈大笑,唯有朱家兄弟俩满肚子气恼,接过两块钱就走。
猴子忙大喊:朱大哥,你们的小钢炮拉下了。
朱老二满肚子气恼头也不回,倒是朱老大想,那个小钢炮自己留着也没用,不如顺水人情做了得了,便回头说:那个就当是送给你们吧。
众人又禁不住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一片呼啸声冲天而起,张浩宇大惊失色:小鬼子的小钢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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