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哎呀”和“咕噜”两声,又听得“呀呀”和“汪汪”两声,吃惊之下举目四望,见到一张黄婆脸和一张苦瓜脸,两张尖嘴巴和两张长嘴巴。
“黄婆脸”就是凤舞,“苦瓜脸”却是龙飞。
“尖嘴巴”是先飞公婆,而“长嘴巴”是大小两花。
“哎呀”是龙飞被凤舞掐了大腿之后所发出来的惨叫声。
其余三声则是他们肚子造反的声音。
就在二女彼此认错消解恩怨的过程中,旁观三人也是感慨万千。
艾柔感慨的是自己和弟弟之间的事情。她生母去后不久父亲就续弦了,后母很快产下一个弟弟。这个弟弟刚出世的时候她还非常欢喜,细心照料无微不至。等他渐渐长大之后,却开始恃宠凌姐,对她呼来喝去,把她当佣人看待,她对这个弟弟也就渐渐消淡了姐弟真情。
她把钱留给家里,也下定断绝骨血关系的决心。
一来,她自认为已经对这个家尽了人事,不再有任何牵挂;二来,她身负血海深仇,不愿连累这个对自己来说还算不上家的家。
她对亲生弟弟不存任何亲近情谊,却对龙飞产生一种复杂的“姐弟之情”。龙飞身体虽然已经发育成熟,心思仍像小孩子一样,言行举止中更多是一种率性而为的天真。在艾柔对他的感情当中,固然有倚赖的成分,而最多的恐怕还是照顾的因素。
这种“姐弟之情”成因不算复杂,一是移情作用,把对真正亲人的感情转注到他身上;二是两人之间虽然有亲密接触但仍未产生真正意义上的爱情。
凤舞正在享受着龙飞的按摩,见他突然停手,狠掐他一把,他回过神来,见到她那难看的神色,不由苦笑,正巧肚子争气地叫了起来,就把他从尴尬中解脱出来。
其实在兰竹二女争斗之时,他的肚子就在持续不断地叫开了,不过被争吵的声音遮住。包括他自己在内,大家都分神它事而不知觉。
紧贴着他肚皮而坐的凤是舞觉察到了,但她不愿出言提醒,更是希望:“饿晕了这死鬼,让他几天都爬不起来,这样就能多陪我两天。”
动物的灵敏感觉,使两鸟两狗很快发现主人的窘态,同处于饥饿状态的它们也就马上随声附和:“我的肚子也饿了,快来喂饱我呀!”
兰竹二女娇笑不已。
还是小竹反应快,马上站起来,穿上拖鞋,跑进厨房,取出一大盆食物来。
厨房就在花房隔壁。
艾柔见了食物,顾不得擦干嘴角挂着的某种液体,哧溜一下钻进厨房。厨房里设施齐全,做好的食物都放在一个保温炉里。保温炉整个透明,最外边是一个水热层,流动着从温池里抽上来的泉水,在最左边和最右边各有一根水管,出水口透到洗碗池中。
艾柔从保温炉的盖子上看下去,发现里边摆满丰盛的食物。
她嘴角上的某种液体越积越多,几乎滴出来了。
但她不敢乱动,因为厨房门大开,任何偷窃动作都很容易被发现。她需要合适的作案时机。她叹了口气,退回主卧室。
龙飞正在享受着小竹的殷勤伺候。东西还很热,小竹先用小勺子舀了一勺,放到嘴唇下吹散热气,再喂给他吃。
宠物们只能眼巴巴地旁观着羡慕着,嘴角也挂满了某种液体,就是不敢吭声。
小兰已经出指威胁过它们。
大肥公婆悠闲地趴在架子上闭目养神――它们才吃过不久。那几只小鼬鼠一直在静观其变,现在见到食物不由兴奋起来。它们喜好运动,拥有很好的消化能力。
小兰却在命令:“叫四下!”
大花对主人言听计从。
花房的滑门无声无息地合上,原来那也是声控的,叫三下是开,叫四下是关。小兰还没补充,大花又多叫了三下。花房门开启了,那四只雪白的小鼬鼠已经冲到房门口举目张望。小兰得意地看着大花:“这家伙还真不赖!”
大花又吠叫着把花房门开合了几次,最后一次等门合上之后,却停下来不断喘气。一来是肚子饿了,二来是花房的门虽然可以声控开合,但要求叫声之间的时间间隔必须很短才能够生效,初次操控起来很费力气。
大花虽然聪明,刚才也出现了几次失败的操作。它喘了回气,摇头摆尾向主人邀功,得到小兰赞许的目光之后又再趴伏下去。
艾柔对动物们的表演一点都不感兴趣,她最关心的还是食物。
转眼间盆里的东西已经去了一小半。
小竹有点累了,舀了一勺东西之后,就把盆子放在床头桌上,这才去吹散这勺食物上的热气。她这一放下盆子,隔了老远的艾柔才有机会看清楚那盆食物的真面目。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那竟然只是一盆肥肉粥。
艾柔小时候很难得才吃上一顿肥猪肉,对这种东西印象非常深刻。而通过父亲的理论传授和自己的亲身实践,她也总结出一整套猪肉理论:“越是贫穷的人就越想吃肥肉,越是富有的人就越想吃瘦肉;穷人希望身上多长肥肉,富人则希望身上多长瘦肉。”
这套理论陪伴她度过了二十年的人生岁月,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次错误,当她看到盆里的肥肉时,就大吃一惊:“不会吧?这个家怎么穷到只能吃肥肉来养命了?”
但她很快推翻自己的想法,因为她马上醒悟过来:“如果这个家还算穷,那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富人了!”他们绝对不会穷到连瘦肉都吃不起。她马上想到“物极必反”的道理,并据此修正了自己的猪肉理论:“原来现在越富的人就越喜欢吃肥肉!”
小竹在做这肥肉粥之前,就把东西做了特殊处理。
她先用文火把肥肉里的油水煎出一些,不使肉熟去焦去,看准时机,再把肥肉取出,倒进特殊的汤水里浸泡一下,把肉里边剩下的油水完好地封存起来,这才捞起来丢进刚煮好的白粥里,做成风味独特的陶公粥。
龙飞吃在嘴里,只觉那肥肉嫩而不腻,滑而不粘,味道很好。
听着那啧啧的称赞声,那饥肠辘辘的一人和两狗两鸟都谗虫大动,某种液体的分泌量急剧增加。
听得“叽叽”三声,花房门又再滑开。
却是那四只鼬鼠学会了开门方法,迫不及待地要来凑热闹。
小兰大为惊奇:“原来它们已经会开门了呀!”花房门的声控电路中加了门阀限制,只有音量足够大、数目吻合、叫声之间时间间隔足够小的声波,经由传感器电路和脉冲触发电路产生合适的脉冲波,才可以制动门阀开关而开合房门。
这几只小东西才被驯养不久,还没有掌握开合房门的技巧,小兰也是为此才指使大花来戏弄它们,没想到食欲的刺激竟有那么神奇的功效,能使它们一下子聪明起来。
小兰先是一愣,接着眼珠子骨碌一转,马上想到第二个戏弄它们的好办法。
她很快从口袋里取出一件物事,作势抛物进嘴,一边吱吱有声地咀嚼着,一边偷眼去瞄那四鼠。四鼠对两鸟两狗并不惧怕,先前不愿理睬它们,也只为了不愿惹祸上身而已。
这类通灵的宠物,大多都懂得依仗主人的威势来保护自己,不过,它们再聪明也比不上人类。一只鼬鼠被小兰抛接的东西吸引住了。
它前肢支地后肢蹬起,瞄准一个空档就向那物扑过去。
小兰故意延长那物的上行轨迹,但又加快其行进速度而不使它被轻易看清。扑出来的那只鼬鼠相当聪明,它经过小竹一段时间的抛食训练,可以轻易掌握物体沿抛物线运行的轨迹。它高高蹿起到那物下行轨迹的一点,四肢一尾舒展开去以增加滞空能力,只等那物从嘴边经过时一口叼住,再来一个漂亮的蜷身空翻安全着地,就可以尽情享用一顿美食了。
没想到小兰突然出手,一指点在它胸前。
它身体滞空,四肢展开,无力反抗,叽的一声惨叫,仰面朝天摔倒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小兰拊掌笑道:“哈哈,点鼠成功!”
瞪着那剩下的三鼠,威胁道:“你们是乖乖投降,还是吃我一指?”
三鼠受惊,正要逃窜,却发现去路已被两狗四鸟截断,逃无可逃,只好可怜巴巴地叽叽乱叫。这两狗四鸟吃亏多了头脑开窍,知道主人要收服这四鼠,赶紧出手相助以讨欢心。
两狗据地嘶牙,作势要扑;先飞公婆飞落床前,堵住逃往床底的去路,大肥公婆挺着圆滚滚的大肚子封住花房门口。
小竹娇声笑道:“姐姐好功夫!不过,姐姐还是先把它的穴道给解开了吧!”
小兰闻言大喜,纤手拂动,只见摔倒地上的鼬鼠叽声爬起,却不逃窜,而是去磨蹭她的手指。其余三鼠一拥而上,都来讨好。
小兰娇笑连连:“数一数二!说三道四!你们这四只小鬼,今天见了姑奶奶的手段,终于肯降伏了!”扭头对龙飞说:“少爷,您看看小兰的绝招!虽然不能和您的手段相提并论,但用来收复这几只小鬼还是绰绰有余的嘛!”
龙飞嚼着东西,含糊应了声。小兰满心期待着他的赞赏,见状大为不满。鼓起腮帮噘起嘴巴,眼珠子骨碌碌直转,瞄瞄眼前的十只动物,算计着要拿谁来出气。
小竹道:“兰姐姐,你的绝招想好名字了?还没有啊?那不如……”小兰不等她说完,马上打断:“不用,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做‘小兰点穴,一招解决’!”
说完环视那卖力讨好中的十只动物,又望向主人那边邀功讨赏。艾柔见状,肠子都要笑断了。她稍加思索就明白其中关窍,既被小兰的淘气逗乐,又为小竹的老成喝彩。
原来,小兰的点穴功夫还没达到点鼠的境界,那只鼬鼠是摔晕过去而不是被她点倒,它身体滞空无从借力躲避,小兰指间真气侵入它的穴道,暂时封住它的行动自由,它因跳弹动作的姿势而展开身体,又被小兰收势不住的力道一推,仰面朝天摔下,后脑着地生生震晕,但很快恢复知觉。
小竹要挽留小兰的颜面,顺势让她“解穴”而使它自行醒转的动作看起来是出自她的作用一样。四鼠被小竹训练多时,马上明白主人的心思并进行卖力配合。小兰对主人的冷淡反应非常不满,想要闹事,小竹又立即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
小竹三言两语之间,既能哄骗小稳住场面,又不致伤害在场的任何一方,反应之快计算之准实在令人佩服。床上的两位主人是明眼之人,也不揭穿。
龙飞很快接到小竹的询问眼神,马上点头表示同意。
小竹得了主人的支持,又来圆场。她把勺子放回盆里,三两下爬到小兰身边,拍拍她的肩头,眼睛瞄瞄主人那边,又指了指床外的十只动物。
小兰会意,脱鞋上床,接了小竹的工作,笑眯眯地看着小竹怎么来对付这些动物。比起对付动物来,她更喜欢服侍主人,也就高兴地接受了小竹的安排。
她刚与小竹和好,但思维惯性使然,总想拿小竹对付动物的手段来和自己的比较一下,看看谁的更高明。
小竹扭头抛了个媚眼给龙飞,回头却对着动物们娇笑起来。小兰不见她的动作,忍不住问:“死食人竹,你到底搞什么飞机呀!”
话还没说完,那头动物们开始卖力讨好起小竹来。
大小两花摇头摆尾,磨身蹭势,先飞公婆飞上她的肩膀去轻啄她的脖子。四鼠沿着她的裤管,上蹿到她大腿上撒娇。大肥公婆更是“好姐姐”地叫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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