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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七章痴心妄作付东流 笑影含泪泪莫愁
书名：潇湘醉雨梦 作者：尘空 更新时间：2015-08-19 13:27 字数：4949
断魂静静地说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是我？”
泪无痕道：“是的。”
断魂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泪无痕也收敛了笑容：“从一开始就知道。”
断魂道：“怎么知道的。”
泪无痕道：“其实看到你的‘尸体’时，我只是怀疑。”
断魂道：“哦？”
泪无痕道：“那天那个尸体的容貌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根本就看不清是不是你。不过我还是佩服你的手段，你找的那个‘替死鬼’除了面貌外，他身上的一切都与你相似，你应该花了不少时间吧。”
断魂的笑容有些残忍，他说道：“对，是不少时间。难道仅凭这一点你就认为一切的幕后是我？”
泪无痕道：“当然不是，其实在这期间我错以为墨尊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断魂道：“那你为什么又不这么认为？”
泪无痕也笑了，笑的和煦如春风，他说道：“因为每一次我遇到危险时，都有墨尊来相救，或者就是指引着我继续走到你设的下一个陷阱里，但是这里面却隐隐告诉着我墨尊仿佛像是我在你的这个游戏中遇到了困惑时的一个指点迷津的工具而已。所以我认为墨尊的幕后一定有一个主宰着这一切的人存在，而那个人就是你，只不过当时我还没想到是你。”
泪无痕忽然回过头望着他旁边一直静静的坐着的那个黑衣人说道：“我说的对吗？墨尊。”
那个黑衣人望了望他眼睛中闪过一丝黯然，然后摘下他的面纱。或许墨尊早已知道泪无痕知道自己的身份，因为他连断魂的面纱都可以轻易地拆下。
也或许是由于他们太低估了泪无痕而已。世上的人和事岂不是都是这样子，一切只在一念之间。
断魂望了望墨尊道：“你连他是墨尊到知道？”
泪无痕道：“我当然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也知道你们与我做朋友的时候，就已经设置好了这个疯狂的杀人游戏，而你们与我做朋友只是这个计划的开始而已。”
断魂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泪无痕道：“因为在你们与我做朋友的时候，你显然与墨尊的关系很亲密，我那时就猜测你们早就认识，猜测你们之间是否有什么秘密。还有就是墨尊的武功比我高的多，但是他却被围杀的遍体鳞伤，恰恰遇到我，而我却可以救了他。难道这不奇怪吗？所以我觉得这一定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而已。”
“那你什么时候真正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断魂的脸上带着愤怒。
泪无痕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却说道：“你本可以在幕后继续操控着你的游戏，那样我即使怀疑你也会继续走下去。”
断魂道：“你既然怀疑为什么还要走下去？”
泪无痕道：“因为怀疑只是怀疑，没有根据，它永远不可能成为事实，所以我必须找到证据证明这一切。”
断魂道：“那你最终的根据是什么？”
泪无痕道：“直到你那日回到高崖去取本属于你自己的游翔刀时，你就注定错了，你总认为灵泉一直守在‘断魂’墓前。所以你认为你自己亲自去，可以轻易地取出游翔刀，但是错就错在你不应该杀她。”
断魂道：“我杀她难道不好吗？”
泪无痕嗤笑道：“好，当然好。你总想着杀了她就可以掩盖自己的真正身份，然而这样你却偏偏暴露了你自己的身份。”
断魂一脸疑惑道：“暴露我的身份？”
泪无痕道“对，你在杀她的时候却是在她看见你最欢乐的时候，你认为那时是你最容易杀她的时候。的确，你做到了，我没有在她的身上看到一丝伤口的痕迹，她死的非常完美，只是她的美就是你的不足。你在杀了她之后，你把她放在‘断魂’墓前，装作是她极力反抗是被杀了，这就是一个弱点。”
断魂的目光如冰封一样，因为泪无痕所讲的一切都那么真实，就像是一直在旁边看着。他冷冷道：“什么弱点？”
泪无痕道：“如果换成我在那儿的话，有人要挖我最爱的人的墓，我极力反抗到死身上会不会有伤？”
有，肯定有，没有人在那种情况下身上没有伤。除非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先安静的杀了自己，然后去再挖她最心爱人的墓，而断魂恰恰就是灵泉的这种人。
泪无痕接着道：“还有，在我准备埋下灵泉的时候，他的脸上不但没有恐惧，反而有的只是惊异，那么就可以肯定只有她认识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让他惊异。”
断魂道：“那么她难道不认识墨尊吗？你为什么不去怀疑他？”
泪无痕望了望一直没有说话的墨尊道：“你说得对，我怀疑过他，这一切看起来似乎他更值得怀疑。”
他又转过头望着墨尊，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这个游戏真的很完美，任何人看到那天的情景都会去怀疑墨尊，而不去怀疑已经“死去的”你。
泪无痕接着道：“在‘你’被埋下的那天，只有我、灵泉、墨尊在那里，所以也只有我们知道游翔刀埋在你的墓里。但灵泉死的那天很显然你是冲着游翔刀去的，而除了我和死去的灵泉外，也只有墨尊知道游翔刀在什么地方了，而你注定被忽略出这场怀疑中。尽管游翔刀是天下人人觊觎的宝刀，但是你却忘记了墨尊却从是从来不用刀的。”
泪无痕顿了顿接着道：“当然仅此我还不能确定是你，也不能肯定是墨尊，虽然墨尊不用刀，但也不排除去取刀的可能。”
断魂冷漠道：“那什么才让你最终知道是我？”
泪无痕道：“依旧在灵泉身上，我不得不说你在灵泉的身上泄露你秘密的地方太多了，尽管她已经是个死人。”他接着道：“灵泉死的时候他脸上除了惊异外还有兴奋，无比的兴奋。”
断魂道：“难道你就凭她兴奋的表情说我是这一切的幕后主宰吗？”他的眼中似乎有着一丝嘲笑。
泪无痕刚想开口，他身边一直低着头的墨尊忽然抢道：“断魂，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断魂带着愤怒的语气冷冷道：“明白什么？”
泪无痕叹了口气道：“看来你是太高估自己了。”然而高估自己的人往往会大意，因为他们都不会去在乎细节上的问题。但是越是细节上的问题往往越是最致命的线索。
泪无痕接着道：“她之所以在死之前会那么的兴奋，除非眼前有他心中最想要的事情发生，然而除了你的“复活”世上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比她更加如此兴奋的期待吗？”
断魂没有说话，因为他已无话可说，他深深地注视着泪无痕深邃的眼睛，他觉得自己还是不上他，以前也是，现在依旧是，将来也许还是。因为自己精心设计的针对他的游戏，会在他几句话下不攻自破！有些甚至自己都想不到，他为什么就能想到？他的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嫉妒的火焰。
泪无痕道：“不过我一直不明白，灵泉那么爱你，你看她爱你爱到什么样子了。可是······”泪无痕的喉咙哽咽着道：“可是你怎么下的去手！”
断魂望着他，眼中忽然划过一丝光亮，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一件自己拥有的筹码，自己还没输。没输就会赢，就会让他接着痛苦下去，他的嘴角渐渐划过一丝邪恶丑陋的笑容：“她爱我，哈哈，可是我不爱他，我想杀就杀，为什么下不去手？我不但不爱她要杀她，我还要告诉你，我有更爱的人，一个你也爱的女人，你爱了一辈子的女人。哈哈哈······”
断魂的笑声听在泪无痕的耳中有些刺耳，他停下笑容道：“我告诉你，他就是花翎，他的名字就叫穆宛儿，你应该听说过吧！是不是很耳熟。”
泪无痕当然听过，那不就是他十三岁时离开他的那个让他伤心地女孩的名字吗？可是此时泪无痕为什么不感到痛苦、悲伤呢？并且他笑了，因为他又想起了韩溪若，这个让他不会伤心的女人。
泪无痕望着笑的有些癫狂的断魂淡淡道：“你真的爱她吗？”
断魂停止了笑声，他望着泪无痕，他忽然觉得自己笑不出了，也回答不出这个问题了。因为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他就不知道爱是什么。
泪无痕道：“你不爱她，你根本就不爱她，你只是想利用他来折磨我，让我痛苦而已，其实你比我更痛苦。”
的确，一个人在折磨着另一个人时，岂不是他的内心要比他折磨的那个人更加的痛苦吗？因为他在折磨那个人之前要明白痛苦是什么滋味。
断魂道：“对，我就是让你痛苦。”他望着泪无痕似乎不太痛苦的表情说道：“你为什么不伤心？”
泪无痕道：“因为想到她我就伤心，所以我现在不想了，也就不用伤心了。”他的笑依旧坦然，因为他已经释怀了，是释怀的笑容，他的心中已经容不下悲伤了。
可是断魂呢？他还在迷茫着，他不但不知道自己爱不爱，就算他知道也已经晚了，因为他已经自己摧毁了自己的爱，他已失去爱，也失去了被爱。他的心开始孤独、冷却，最后破碎，凋零。
他望着泪无痕道：“看来酒根本就没有摧毁你。”
泪无痕道：“酒不但没有摧毁我，而是摧毁了你，你一心想让我痛苦，所以我就让酒来掩饰自己的快乐。”
断魂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装的。”
泪无痕道：“当然，如果我不装的话，依旧按照你的圈套一步步走下去，你会现在来见我吗？”
断魂笑了，他笑着道：“很好，看来我不该将你看得那么愚蠢。”
泪无痕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愚蠢的人才会将其他人看得愚蠢。”
断魂望着他没有说话，因为他已经输了。
泪无痕道：“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这一切？为什么要针对我？要让我伤心、痛苦你才高兴？”
断魂的眼中忽然划过一丝凄色，他说道：“因为你先让我痛苦的？”
泪无痕道：“我让你痛苦？”
断魂道：“对，你还记不记得你杀的第一个人。”
泪无痕当然记得，他就是死也不会忘记的，孤情剑客——落尘，他似乎又想起了那个雨夜。
断魂道：“我真正的名字叫‘落魂’，落尘是我的父亲涟漪山庄的老庄主，圣竹渊的少主人，而你却杀了他。”
泪无痕的脑海“翁”的一声，就像是一根针在里面不住的游走，时不时的发出刺耳的声音。他的脑海一片空白，他很难想象断魂是落尘的儿子，原来一切都是自己所引出的，而自己却还不知道为什么杀了落尘。难到这是冥冥中注定的，注定的自己应该要承受这一段令他难以置信的事实吗？
错！对！到底谁对谁错，谁错谁对？又或者说错与对本就是纠结在一起的问题？
断魂举起桌子上的泪痕剑递到泪无痕的面前，冷冷道：“拿着。”
泪无痕没有接过剑，他望着泪痕剑说道：“为什么给我？”
断魂道：“因为我要和你真正的一决高下，为我父亲报仇。”
泪无痕望着他，很久嘲笑道：“为你父亲报仇？你真的这样想吗？”他接着道：“如果你真的这样想的话，为什么要找我一决高下？”
断魂怔怔的握着剑，这时他的眼睛却已经空洞、麻木。他在问自己，自己真的那么想吗？自己如果真的那样想又为什么要与他一决高下呢？
泪无痕道：“你根本就从来没有那么想过，你只不过是想打败我而已，为了达到你自己内心虚荣的目的而已。只可惜你已经败了，你已经败在了你自己的手中。”说完后，他便站起身准备走。
忽然断魂将泪痕剑横在泪无痕的面前，说道：“我没输，你还没败在我手下，我怎么可能会输？”
泪无痕转过头，依旧是嘲笑：“我不会跟你比的，你要报仇的话，现在就可以把我杀了，我不会还手的。”
断魂怔怔的望着他道：“为什么？”
泪无痕道：“因为我不会让你成为‘天子’的。”
断魂道：“我一定会赢了你的。”
泪无痕道：“只可惜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再跟你动手。况且······”
“况且什么？”断魂打断他的话急切的问道。
泪无痕道：“况且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你也不配。”他望了望断魂手中的泪痕剑嘲笑道：“你真的以为那日我泪痕剑无意中丢在了高崖上吗？”
断魂道：“难道不是吗？”
泪无痕道：“我只是故意将它留给你，因为我知道你就在屋子中，我也知道你得到泪痕剑后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说完后，泪无痕便走了。
断魂望着泪无痕的背影愣住了，直到泪无痕的背影消失在深色的夜幕下。
他在问自己，自己真的败了吗？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眼光又变得诡谲，在黑暗中发着寒光，他喃喃自语道：“我们的游戏还没完。游戏没玩怎会知道谁输谁赢。”他又得意的笑了。
只是在他笑的时候他却没有注意到墨尊眼中令人发寒的目光。
泪无痕出了扬州城，他不再是一个酒鬼了，他也不再为酒而发狂了。因为一切已经解脱了，他不必装下去了。可是既然这些他都做到了，他本应该高兴的才对，为什么他看起来还是非常的落魄呢？
大雪已经停了，只是城外荒野中却仿佛被大雪埋没了，泪无痕行走在荒野下，显得是那样的渺小，孤独。孤独一旦多了接踵而来的就是压抑在胸腔的痛。
冷如刀，天子，断魂还有墨尊，封喉，花翎，宛儿，莲花公子等等不都是一个个虚伪的面纱吗，到底谁是这面纱下的真正面孔。他在嘲笑，嘲笑着所有人包括自己。
他又走到了苏白的墓前，他的坟墓在已经被大雪掩盖的干干净净。刘云的尸体依旧暴露在雪花里，此时早已僵硬了。泪无痕走过去，将他冰凉的尸身抱了起来，然后在苏白的墓前又挖掘了一个坟墓，然后将刘云的身体放了进去，他望着他们的坟墓，忽然感到无比的心痛与自责，自己为什么要杀落尘，如果不杀他的话一切也许会改变，这些原本活生生的人就不会死去。
他转过身向前走去，天边微微泛起一丝光亮，天要亮了可是自己的心为何还是如此的黑暗。他来到高崖，他望着那个依旧可以承受风雨的屋子默默地出神，然后他将它点燃了，火光迅速的蔓延着，屋子上的积雪慢慢的融化，最后落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