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在武当山下延展构建,历来都是军事重镇,而当前宋辽之间短时间的和平相处也使得这个军事重镇繁荣发达起来,每天都有无数的外来商人在这里聚集贸易,在襄阳城的大街上行走,总会不时的遇到穿着怪异的胡人。
“这位客官,里面请。”醉仙楼的小二热情地招呼着客人。此时正是正午十分,醉仙楼又是襄阳有名的大酒楼,更是人满为患。无欢缓步走上第二层酒楼,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耳朵马上就被一阵细微的谈话声吸引到了,他静耳一听,发现声音正是坐在最里面角落的几个西夏人。
“,今天晚上我们就上武当山去,早点把事情办了,大家都早点省心。”一个看似头领模样的人说道,此人目光平平,看来不是武林人物。坐在一起的另外几个人都是武林人物的打扮,但却对这个人甚是尊敬。见正事说完,就有人忍不住嬉笑起来。
“好个标致的小娘们。”一个头戴狐皮裘帽的西夏人说道,已经年约六十了,那色咪咪的样子实在令人忍不住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拳头。“是啊,是啊,贺老大真是好眼光。”坐在旁边的一个瘦老头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贺老大不会又心痒痒了吧?”“怎么会呢,等这趟差事完了一定要把她带回西夏国去好好玩玩。”被称做贺老大的人目光直直地盯在楼梯口的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身上。头领模样的人顺着贺老大的目光看了那姑娘一眼。笑道:“只要贺老大喜欢,这趟差事完了,想要多少女人都是有的。”贺老大笑嘻嘻地说道:“那我就先谢谢王爷了。”无欢厌恶地转过头去,狠狠地瞪了那个王爷一眼,又回头继续吃饭。
“姑娘慢走……”小二招呼着客人,那位坐在楼梯口的白衣女子站起身来,缓缓走下楼梯。坐在角落的几个西夏人又是一阵嬉笑。
无欢一边吃饭一边思量。却想不透这几个的西夏人要到武当山去做什么,想要细细再听时,那几个西夏人却尽说一些不相干的话。“既然叫我遇到了,好歹也要探听个明白才是。”无欢心中打定主意。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叫花在这个时候走上了楼梯,脆生生地唱了一个莲花落,冲着无欢鞠了一躬,说道:“小叫花出门在外,腹中饥渴,不知这位公子可否行个方便。”无欢抬起头,目光落在这小叫花肩膀上的五个布袋上,便知道是丐帮的五袋弟子,再看其年纪,其非凡的气度,不由暗赞不已。站起来说道:“这位兄弟请坐,不要介意。”说着让小二再拿来一副碗筷,那原本要跟过了赶走小叫花的小二见无欢搭理那小叫花,心中不禁犯开了嘀咕。那小叫花阻止道:“公子不必了,丐帮规矩是不坐桌子,我还是拿到一边去吃好了。”无欢点头道:“既是如此,在下就不勉强了,兄弟要什么请随便。”又冲傻在一边的小二招呼道:“这位兄弟的帐就算在我头上了。”那小叫花见无欢爽快,喜笑颜开,连声说道:“谢过,谢过。”一个人坐在一边的地上去啃着手中还没有啃完的鸡骨头去了。
那几个西夏人自从这小叫花到来后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过,等到小叫花坐下来,他们便站起来要走。却不料那小叫花一抬手说道:“且慢。”贺老大见这小叫花出声阻止,怒喝道:“你还想怎样?”小叫花漫不经心的说道:“把你们的阴谋说出来听听。”“那老叫花在我才忌他三分,现在你一个小叫花敢来老子面前嚣张,敢情是不要命了吧!”贺老大恨恨地说道,说着便跃过来想要动手。无欢看这贺老大跳跃的动作,知道其武功不弱,在武当派估计只有长老级的人物才可以与之抗衡,又想到他们今天晚上就要去到武当山生事,暗暗有些焦急。
小叫花见贺老大跳到跟前,却一点也没有紧张的样子,笑嘻嘻地说道:“你要是不怕我师父找你,你就尽管动手啊。”说着还伸出了脖子,说道:“喏,就朝着这脖子只要轻轻一拧就可以了。你不敢吧?”又啃了一口鸡骨头,还往贺老大跟前啐了一地骨头屑。无欢虽然是想着晚上武当山的事,但眼前的事却更让他着急。这个小叫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可他自然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贺老大打死。说不好只好到时候跟贺老大一拼了。
贺老大双手蓄满内力无处发泄,冲着先前吃饭的桌子就是一记劈空掌力,哗啦啦一下,所有的碗碟都碎在地上,残汤剩菜满墙都是,更是有些菜叶仿佛飞刀一般的插到了墙壁上,而那张桌子则七零八碎地摊在地上。这一记掌力看得无欢心中骇然。“气死我了,你要再跟着我们,下一掌就要你命。”贺老大怒气冲冲地说道,一振衣袖,从窗户中间一晃而出。然而那小叫花却似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说道:“这样的掌力用来清理桌子都不够资格嘛,看,桌子都弄坏了。”那满不在乎的样子实在令人捏着一把汗,生怕那贺老大会回来给他一掌。
“王爷,我们走。”那个瘦老头子对站在身边的王爷说道,一行人向着楼梯走去。“喂,你走一个看看,你们还没说出你们的阴谋呢,怎么就想走了吗?”那小叫花依旧不依不饶。瘦老头子回过头,满脸阴云地说道:“他贺老大怕你师父,我青海一枭可还没怕过谁,你要不要试试?”小叫花一听这话,马上就蹦了起来,说道:“青海一枭啊,好大的口气。不过没有听过你名号。你不怕我师父你就来试试小爷的手段。”说着,扔掉一直拿在手中的鸡骨头,还顺手在破衣服上蹭了蹭油。“你找死!”青海一枭沉声喝道。飞身扑向小叫花,左手成掌,向前推出,一道气墙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眼看小叫花就要被一掌拍上,却不知道他怎么一拧身却闪到了青海一枭的身后。无欢见到小叫花使出了这招功夫,不由喝彩道:“好一招泥鳅功!”
青海一枭这一招未使全力,一招扑空,马上向侧面一滑,这一滑约莫滑出了一丈有余,右手一招长空落日再次扑向了小叫花,左手一式鹰击长空蓄势待发。“哎呀!”无欢暗道一声不好,正要出手相助,只见小叫花左手一记霸王举鼎,右手四两拨千斤,想要把青海一枭的力量带向一边。青海一枭见小叫花使出这招,心中大喝一声“好”!左手加了一把劲,鹰击长空顺势而出。两人功力相差太悬殊,小叫花的四两拨千斤能用在普通高手身上能够奏效,但用在与自己实力相差太大的青海一枭这类人身上,无异于以卵击石。青海一枭这一记鹰击长空眼看就要打到小叫花身上,无欢纵身跃出,抓住小叫花的后腰,凌空一招狂雷奔袭,直逼青海一枭的双目,迫使青海一枭撤劲自保。落地之后,双脚倒踩金莲,疾步后退,至窗前站稳,说道:“青海一枭,你以大欺小,羞也不羞!”这一声使得青海一枭楞了一楞,说道:“哼,这次就饶了你们。”回头对那个王爷说道,“王爷,我们走。”一行人下楼而去。
就算无欢出手及时,小叫花还是被掌风给扫了一下,内息不调,半身酸麻,一时动弹不得。“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小叫花勉强张嘴说道,边说边想要站起来行礼道谢。无欢忙阻止道:“兄弟不必如此多礼,在下武当无欢。你可以叫我无欢,也可称呼我兄弟。”小叫花说道:“谢谢你,无欢兄弟。”这一会的工夫,他似乎已经把紊乱的内息控制住。见这小叫花肯叫自己兄弟,无欢心中大是欢喜,这小叫花身上的一股子洒脱劲让无欢觉得甚为亲切。“不知兄弟怎么称呼?”无欢拱手问道。
“小叫花是丐帮弟子,想必无欢兄弟已经看出来了。我叫柳云龙。”小叫花也一拱手说道。
“原来是柳兄,请坐。”无欢和柳云龙在小二重新整理好的桌子前坐下,好奇地问道:“不知道柳兄怎么和这伙西夏人结下的梁子,可否说出来?”柳云龙说道:“这也没什么好隐藏的。这伙人的头领是西夏国的一个什么王爷,叫李克用,别看这伙人都是西夏人装束,其实除了那个王爷,大部分都是中原武林人士。”柳云龙说着,泯了一口酒,继续说道,“一个月前,家师和我在剑门关附近发现他们在一家客栈密谋到中原夺取什么东西,好象挺重要,弄得神神秘秘的。于是就一路跟到了襄阳城,前几日,家师有急事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就吩咐我一个人暗中跟下来,结果昨天晚上去他们客栈打探的时候,不小心现了行踪,被那个姓贺的家伙给发现了,一路追了我三十里,还好最后用家师的名号把他唬住了。”说到这里,柳云龙得意的笑了起来。
无欢仔细的听着柳云龙的话,见他在这里停了下来,忍不住问道:“那他们有没有提到跟武当派有关?”柳云龙仰起头想了想,说回答道:“没有,这一路上他们都很谨慎,除了在剑门关的客栈说过这件事之外,在其他地方就再没有说过了。怎么,无欢兄弟也是盯他们来的?”
“那到不是,前几日,鄙派的几名师兄在泉州遭人暗算,家师怀疑是天阴教的余孽,派我去接几位师兄回武当山治疗。”无欢据实回答道,“今天在这里也是偶然听到他们说今晚要到武当山去生事,才有此一问。”
“哦,这就难怪他们要在襄阳城停下来了。从剑门关一路下来,经过每个城镇都没有超过两天的滞留时间。”柳云龙恍然大悟道,“难道他们想对贵派不利?真是不自量力。”
“那个贺老大不知道什么来路,实力不凡,这个什么青海一枭也不是善于之辈,还有其他几个人不知道武功怎么样,但看来似乎也不怎么弱,要是被他们偷袭,还真是棘手。”无欢不由得有些担忧。小叫花又浅浅地泯了一口酒,说道:“说起别人我可能不知道,但对那个贺老大到是略知一二。他是贺兰山的一个独行大盗,为人心狠手辣却又贪财好色,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活到这么一把年纪的。二十年前,有一次他到中原犯案落在家师手中,被家师好好的惩戒一番后放回,因此对家师一直心有余悸。”
无欢看着柳云龙,惊奇地问道:“令师莫非就是天南一丐风天南?”“呵呵……”柳云龙笑了笑,说道,“正是。”无欢站起来双手抱拳,说道:“原来是风前辈的高足,失敬。”柳云龙也站起身来,说道:“无欢兄弟不必客气,家师对贵派掌门紫鹤真人的无上太极功可是推崇得很呐。”“多承风前辈能如此抬爱,紫鹤真人正是家师。”无欢谦虚地说道。“哦?”柳云龙大是惊讶,两人又是相视而笑。
两人重新落座。无欢说道:“有件事情想要拜托柳兄,不知柳兄可否相帮?”柳云龙说道:“无欢兄弟客气了,有什么柳某能够帮忙的尽管讲。”无欢伸手入怀,掏出一件武当派的信物,说道:“我还要赶去泉州,请柳兄拿这个信物去武当山见家师,就说最近可能有西夏的武士要对武当山不利,请他们早做防范。”柳云龙双手接过太极令,揣入怀中,“无欢兄弟请放心,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
柳云龙站起身来,拱手继续说道,“我这就前去向紫鹤掌门禀告这件事。”“那就有劳柳兄了,容在下他日再行谢过。”无欢也站起身,说道。“先走一步了。”柳云龙说完,大踏步走下楼去,无欢看着柳云龙的背影暗叹:“好一个侠义之士!”
出了襄阳城,无欢打马朝东南方向疾驰,并无心观赏沿路的春光。正行间,一黄一黑两匹马老远的从对面跑了过来,前面黄马上的正是今日在醉仙楼上的女子,后面追赶的却是那个令人生厌的贺老大。
待两骑奔至跟前,无欢仰天大笑,说道:“想不到堂堂贺兰山的贺老大居然会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情来!”贺老大见是无欢,勒住奔驰的马匹,说道:“怎么,你小子想管闲事!”
“贺老大想必还记得风天南这个名字吧?”
贺老大听到风天南这三个字,身子不由一震,紧张得四顾张望。见没有其他人在周围,胆气顿时壮了,说道:“哼,你想怎样?”
“虽然我不是风天南前辈,但岂能容你欺负一个弱质女子!”无欢说着撤出鞘中长剑,跃下马背,摆开了武当的起手式。“哈哈,你找死!”贺老大说着一式玄鸟划沙,从马背上直接攻向无欢。霎时间,无欢只觉得呼吸困难,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罩子把他罩在当中间,连手中的招式都不知道该怎么递出,只得用武当的梯云纵向后连退三丈,方才避开贺老大的这式攻击。一招得手,贺老大再不迟疑,使出他最擅长的连环三绝掌攻向无欢。无欢在一退之后,马上展开反攻,一上手就是武当绝学太极剑。剑光形成的一个又一个圆圈把无欢围在中间。眼看贺老大就要一掌拍到无欢跟前,但太极剑的威力在一瞬间就封住了贺老大的攻击路线,迫使他不得不改换招式。
就这样,一老一少转眼之间就过了二十余招,在这二十余招中,无欢基本只有防守,根本没有攻击的机会,还好太极剑最重要的在于剑意而不是招式,无欢可以一直这样处于守势,但难于持久。说话间,无欢已经屡遇险招。缠斗间,贺老大故意卖了一个破绽,无欢见有机可趁,一式风起云涌攻向贺老大的眉间,刚出手,无欢便暗道一声“不好!”想要使梯云纵后跃,但已然来不及,贺老大一低头,欺身而上,左掌已经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无欢的右肩。
无欢啪地摔出老远,跌在地上不能动弹,喷出的鲜血湿了半个胸膛。贺老大面目狰狞地走近,双掌布满真力,只要一出手便可要了无欢的小命。
“你不要命了吗?”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正是那一直在一边观战的白衣女子在说话。“你也想要送死?”贺老大回过头狠狠地说道。
“哼哼,自己都要死了还敢说大话。”白衣女子撇撇嘴说道,“你在江湖上的日子白过了么,难道没听说过无影之毒?”
“你是说我中了无影之毒?”贺老大一楞,冷冷笑了起来,“我自己中毒没中毒还用你来说吗?不要拖延时间,这小子死定了!”贺老大说完有踏步走向无欢。
“你摸摸你右肋下第三根肋骨,是不是有些疼痛?就像针扎一般。”
贺老大虽然不相信自己已经中毒,但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一下,果然如针扎一般刺痛,还有一些涨涨的感觉,不由将信将疑起来。问道:“姑娘你是谁人门下?”
“我师父姓唐。”白衣女子说道,“现在你再摸摸左肋下第二根肋骨,是不是也疼?”贺老大将信将疑地伸手去摸左边肋骨,这一摸之下,立马全身僵硬,就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
无欢见贺老大被制住,紧绷的心绪一下松开,人也晕了过去。“哎,你……”白衣女子跑过去,想要扶无欢却又不敢下手。
醒来时无欢躺在一张破烂的木床上,周围的环境看起来很久没有人住过,却又似乎被人刚刚简单的收拾过,虽然破旧却很整洁干净。他正要抬腿起来却发现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这时,门吱呀一声推开了,白衣女子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个粗糙的陶碗,正热腾腾的冒着热气,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草药味道。
“你醒了?”看见无欢已经睁开眼睛,白衣女子欣慰地笑了笑,霎时间整个破房子似乎变得明亮了许多。她轻轻地把碗在桌上,问道:“现在你觉得怎么样了?”
“好多了,谢谢唐姑娘。”
听见无欢叫她唐姑娘,白衣女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我不姓唐的,那天是骗那个坏蛋的。”白衣女子说着抓住了无欢的手腕,无欢想要挣脱却没有力气。“别动……”白衣女子搭上无欢的腕脉,过了片刻,说道,“你恢复得很快,再服用几天的药就可以下地行走了。”无欢这才知道她是要个自己号脉,不禁有些羞赧,掩饰道:“请问姑娘贵姓?”
“上官。”白衣女子回答道。
“上官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襄阳东南百余里外的一处山上,我看这房子好久没有人住就临时把你放在这里养伤。”白衣女子说道。
“上官姑娘……”
“你别老是上官姑娘上官姑娘的叫我,我叫上官怜月。我师父是娥眉派的九如师太。”上官怜月说道,“你就叫我怜月吧”
“医术能如此高超,我早就该猜到是与九如师太关系匪浅。”无欢笑了笑,说道,“我是武当派的无欢。”
“来,你把药给喝了吧。”上官怜月拿过来放在桌子上的药碗要给无欢喂药,无欢忙想要伸出手来想要自己喝,却是一点力都没有,只好任由上官怜月给他喂药。
“谢谢怜月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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