拷,原来是个官迷来着,这孩子,人长得这么仙风道骨,可人品怎么会这么庸俗?
秦院长是个学者型长者,对学术的热爱远胜于权术。秦院长从内心认为,官是一种庸俗到肮脏的怪兽,凡是与官沾边的东西,他都觉得污秽不堪。
在他看来,长得像李凌同学这么美丽优雅、仙风道骨的胚子,就该像他这样,做个闲时游山玩水、闷时探究学问,忙时治难救急的闲云野鹤般的中医大夫。
若不是李同学的表现比他更牛逼N倍,他甚至起了收之为徒,传承衣钵的念头。不过现在嘛,他倒很想去做李凌同学的徒弟,继承李同学这种随便抱抱就能治病的神奇衣钵。
在秦院长看来,像李同学这种看似不沾人间烟火的仙子般的美男人,去混官场,那简直就是焚琴煮鹤柴不对锅、锅里拉屎大煞风景。
秦院长之所以自己会当个县中医院院长的不大也不算太小的官,实在是因为自己名望太高,声名所累。就他的医术,不要说市中医院,就算是省中医院甚至连跟中医沾不上边的省人民医院,都曾向他下过N次特聘,想聘他为医院的特级专家。
可他虽然不爱当官,却也不想在这个官字下面受气,庙越大那些官便气越盛,忘八气一发他这种身子骨可受不了,于是便选了县中医院这个最小的庙,做上了如他所愿无拘无束的闲云野鹤。
可是一个这么德高望重的老中医,摆在县中医院这么个小庙里,除了他,谁还有种来坐这个小庙的头把交椅?
于是院长一职,便强加在他的头上了。可他却仍然啥都不管,仍旧是闲云野鹤般东游西逛,院中大大小小的事,实际上都是别人在操心。
可秦院长哪里知道,李凌同学真正的本事,全靠一个官字得来,仅管他现在这个官,小到连芝麻官都算不上,却也帮他创造出了生命的奇迹。
“你真想当官?为什么想当官?”秦院长不可思议道。
“不是我想当官,而是我的本事就是当官。”李同学终于向秦院长敞开了心扉,可现实往往就是这样,说真话还真没人信。
秦院长这些天,天天缠着李同学,旁敲侧击的打探他究竟会的是什么样的本事,可李同学现在说真话后,秦院长愣是把它当成屁话。
无知,狂妄!一个才刚出校门的大学生,以为在国考上露了把脸,就敢说自己的本事是当官了。秦院长暗恼道:若是你真进了官场这个烂泥塘,就你这娇滴滴的美人儿,到时会被别人吃得连骨头渣子都没得吐。后生崽啊,也不知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无知者无畏中的愚昧。
“怎么,你不信啊?”李凌逗笑道,“我现在就是个官,县委书记办公室文秘,对我这个刚出校门的吊丝青年来说,不算小了吧?实话跟你说,这个官啊,我一没送礼二没求人,人家书记就大大方方的跑到医院里,真心实意的给我送来了。你看我现在天天呆在你们医院里不用干活还有人侍候,这官当得多么惬意。哈哈!”
一个国考状元才谋了个县府小文秘的差事,还乐成这样,看来这小子以后就算当官,当的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官。秦院长大恼:自己当官不做事,还好意思臭神气,不对,好像跟我现在的境界,差不了多少啊,那我岂不是个比他还昏愦的昏官头子……
秦院长越想越羞愧,想到最后,蛮脾气发作了:“小凌子,我不跟你绕来绕去了。开个价,你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治好小豆豆的。只要你肯说真话,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我想当官。”李凌玩笑道,“县太爷这个官,你能答应我吗?”
呸,庸俗!秦院长悻悻而去,大败而归:你以为我是一号首长啊,就算你爸是,至少也要再等十几年,而且还要看你爸能不能捱到那个时候。呸,明天再也不来这里,受这小滑头的气了。
“爸爸,糖糖。”小豆豆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李凌赶紧剥开一粒芝麻奶糖,塞进她嘴里,亲了亲她的脸蛋蛋后,开心道:“豆豆乖,明天啊,爸爸就能让你站起来了。”
“爸爸,勾勾。”小豆豆伸出小手指,跟李凌勾了勾后,天真道,“爸爸,不会,骗豆豆。”
谁知第二天一大清早,李凌的母校,云西县第三中学的教务处王主任,突然就莫明其妙的找来了。
当年李凌成了中考状元后,正在为结束了义务教育,而要付钱上学的事烦恼时,洞烛先机的三中王主任,趁虚而入,用免学杂费还包发工资的甜头,成功上演了狼外婆拐跑小白兔的教育界经典案例,差点就气昏了后知后觉的现一中校长周芸女士。
可惜成了高考状元的李凌同学,坚持不肯接受贫困的三中再为他付学杂费的建议,没有去上名牌大学,导致三中虽出了个状元也没能破升学的历史经录,一度成为周芸女士挖苦的笑饼,当然,那更多是对三中出了个本县有史以来、第一个高考状元的妒忌。
今天三中的王主任,为啥要来找李凌同学呢?这事啊,说起来可就有点荒诞了。
原来,三中的校团支部书记萧力同学,是王主任家的一个远房小表弟。只是这个小表弟,却在暑假期间,跟他自家的嫡亲表哥去混古惑仔,结果在市里的一次劫富济贫的行动中,一不小心就劫到了市团委书记黄明兰同志的头上。
案件告破后,黄明兰同志勃然大怒,一查萧力同学的档案,结果发现三中的这个校团支部书记,竟然连团员的身份都是个山寨产品。
黄明兰惊诧之余,先在电话里把三中主管这块的教务处王主任,狠批了一通,电话里批还不解恨,这次趁着有空,还特意打着视察三中团务工作的由头,要来当面对王主任搞清算了。
黄书记在电话里的蛮横那是放得非常合理,就是想问问王主任历年栽培出来的三中团委书记们,能不能找出个能让她认为对得国家、对得起人民、对得起团委书记这个称号的三对学生。
这个嘛,在三中,恐怕还真的很难找得出来。三中本来就是普通高中,少数还称得上成才的学生,都忙于打高考仗了,这校学生干部特别是校团委书记,主要就挑些活泼霸气的娃,可这年轻人一活泼特别是还沾上点霸气过份啊,一出校门,这路可就走得有些歪了。
王主任在心里挑了挑,能联系上的五个中,有两个就在外面当老大,一个贩假烟,一个刚卷了小公司的公款在躲猫猫。
最好的那个,竟然是在家里老老实实的种田,还当了个生产队的小队长,当然这个,是入不了不把泥腿子当干部的黄书记的法眼,何况这个娃,跟媳妇办事的时候还偷懒少套了个东西,这娃娃,就多生了两个。
可这个娃啊,居然还不嫌多,前些日子曾扛着锄头把子威胁计生主任,说要是老天不开眼让他生个儿子,他就一直要生到凑成七仙女、气死玉皇大帝为止。这个娃,那是明显违反了政策对不起党对不起国家,离三对学生,还差了那么两对。
幸运的是,甚有先见之明的王主任,把自己拐来的状元郎,坚持栽培成了三中最成才的校团委书记,而且凑巧在中医院有个扫地的堂姐,两天前把没病装病赖在中医院住院的李凌同学,出卖给了王主任。
“状元公啊,这次,你可一定得救救我,帮忙回趟母校,去会会黄书记那个莫愁女、不是莫愁仙子而是神雕恶女李莫愁,据说这是她的新外号,以前的叫啥没打听出来,先给你打个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我远房表弟的事关我啥事啊?团员身份是他自己瞎填的,我哪想得到,他思想觉悟低到到高中都还没入团,我总不可能为学生的团员身份一个个去县教委对学生底档吧?
他犯诨去打劫关学校啥事啊?那是国家法定的学生暑假,我总不可能至国法于不顾把学生关在学校里不放假吧?
可这黄书记啊,竟然就为这点子委曲、何况她根本就没委曲委曲的都是我那小表弟,被揍得那个惨啊,不忍睹啊。
她就为这个,要下我的位,还要撸到底,说我把人家的娃,栽培成了某社会的后备军,我、我冤啊,某社会的后备军,哪个不是从学校里出来的,为啥硬要逮我们校,还要一直逮到我个人?”
李凌看着这个为母校教务操劳得未老先衰,才三十几岁就在顶上掉了光溜溜的一整圈的王主任,心里一阵黯然:这人有本事、有魄力、有担当可就是没背景,而且时运还这么低下。
“豆豆乖,先跟蔡姐姐玩,等爸爸一回来就教你学走路好不好?”李凌的脸上,满是慈爱的愧疚。
王主任顿时被震惊得合不上嘴,半天才愣道:“你的娃,咋就这么大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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