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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君已陌路奈清浅 第六十八章 花明柳暗
书名：公子太傲娇 作者：听檐流 更新时间：2015-08-19 13:22 字数：3186
他们的距离只有一步，可谁也没有跨出那一步，两人定定地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微寒的夜风吹起两人的发，月华之下，翩然如戏。
顾恒之仅着一件单薄的长衫，在寒凉的夜里，他感到胸口一阵翻涌，不由咳出声响，却是吐出一口暗红的鲜血。他捂住突然剧烈疼痛的胸口，禁不住蹲下身来。
余青离听见背后奇怪的响动，忍不住转过身来，犹疑着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顾恒之尽量使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痛苦。
余青离却明显感受到他隐忍着的苦痛，听到声音是传自下方，她循声摸索着在他面前蹲下来。
顾恒之一把抓住她在空中胡乱挥动的手，蓦地将她揽入怀中。他紧紧抱着她，双手按住她的背，不让她逃离，因为这样能稍稍缓解他身体上的疼痛。
突然扑入他怀中，余青离这才发现他穿得非常单薄，忙用力挣脱出他的怀抱，却再次被他牢牢扣住手腕，她不得不开口大声道：“放开！”
顾恒之却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不要再离开了……不要再走了。”
余青离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心软了，许诺道：“……我不走，你先放开。”
顾恒之犹犹豫豫地松开了手，余青离忙解开大氅同时披在两人身上。因为她知道如果只是披在他身上，他一定会将它拂开。
就这样，余青离几乎是蹲在他怀里，头紧紧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柔声问道：“到底怎么了？”
顾恒之抱得美人，这才放松下来，嘴角不自觉地抿出一个轻快的弧度，伸出手指与余青离紧紧相扣，在她头顶温声回答：“并无大碍。”
余青离这才闻到嘴里淡淡的血腥味，空出的手攀上他的嘴角，触及的一抹粘稠的液体，这告诉着她，他刚刚吐过血。她不由厉声喝问：“这叫没有大碍吗？”
顾恒之紧了紧握住她的手，温柔安抚道：“青离，我真的没事……也许这是因为同心劫解了的缘故吧。”
听到这个，余青离略一思索，突然抬头问道：“快看看你的手心，那个红点消失了没？”
顾恒之沉吟了一会，松开与余青离十指相扣的右手，慢慢摊开手掌。皎洁的月光照耀着院子，明晃晃的，他清晰地看到手心那颗朱砂般的红点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越来越红，越来越浓。
听得顾恒之良久的沉默，余青离奇怪地问道：“到底怎么样？”
顾恒之敛了敛神，压下心里巨大的疑惑，平静道：“没事，一切都变好了。”
余青离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丝毫的喜悦，她不由挣开他的怀抱，站起身，沉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瞎子，所以就什么都不会知道？”
顾恒之突然感到怀抱空空，强烈的失落感袭上心头，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低声道：“对不起，青离……我不想你担心我。”
“呵呵，所以你觉得，骗我是为我好，是吗？”余青离不由颤抖，不知道是为天寒，还是心冷。
“不是的，我没想过去骗你。”顾恒之忙上前，搂住微微颤栗的余青离。
余青离没有挣扎，只是漠然地说着：“永远都不要骗我，欺骗对我这样一个瞎子来说……太残忍了。”
顾恒之听得此话，心蓦地一颤，他这才体会到余青离内心深处强烈的不安和惶恐，他紧紧抱住她，口中喃喃地保证着：“不会，不会……我永远都不会骗你。”
余青离听着他絮絮的保证，头枕上他的肩膀，双臂环住他的腰身，幽幽道：“你手上的红点是不是依旧没有消失？”
顾恒之身体不由一怔，默声不答。
“你不用紧张，我已经猜到了。”余青离依旧搂着他，平静地说着。
“那你……？”顾恒之不由诧异。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自导自演这一出戏，难道仅仅是为了得到我的身体吗？”
“青离……我的确是活不长了，这方法也的确不是我杜撰的，只是其效果谁也不曾知道。历史上凡是中了同心劫的男女都只有一个共同的下场，那就是死。因为他们都是并不相爱的双方，谁也没能试用这个法子。”
余青离靠在他胸前，闷声问道：“那么这次你试了，结果如何？”
“红点并没有消失，反而变得越来越浓了。但是，奇怪的是，我明显感到身体没有之前那般似垂死的模样。”
“也许……那毒并不是同心劫。”余青离的语气已经毫无起伏。
“那是什么？”顾恒之问道。
“离心。”余青离沉声道。
“这是什么毒？”顾恒之从未听过这种毒。
“它与同心劫的症状十分相似，但因为它早已佚失，我已开始并没有怀疑到它。如今看来，必是离心无疑。”
“这毒做什么用？”
“顾名思义，中毒的男女将不会再对对方产生爱意，但它的这个效果只会在男女欢合之后奏效。其他与同心劫并无二异。”余青离平淡地叙述着，不似顾恒之那般慌乱。
“不可以！青离，不要忘记我，永远不要！”顾恒之将余青离揽入更深，他们好不容易再次相遇，他不愿再分开。
第二日，当余青离醒来的时候，周围静静的，空无一人。她还记得，昨晚情绪失控的顾恒之强行将她抱回屋内，两人同床共枕了一晚。可是，现在他人呢？
余青离知道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他们的爱将会慢慢被剥夺，他们将慢慢相看生厌。可是，经过昨晚的缠绵，她才发现，即便她最后如愿归隐山泽，她始终是放不下的。那么，在淡忘之前，让她圆一个梦吧。
正当余青离要起身下床之时，门外传来一声清凉温柔的问候：“青离，你醒了？”这让余青离仿佛回到当初那个执扇的温润男子的那一声“姑娘留步”。如若，人生只如初见，那该多好。
来人正是顾恒之，他一拢玄袍，丰神俊秀，似乎昨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将手中端着的一盘早餐放在桌上，走至床前，握住余青离的手，脉脉地看着她。
余青离感到手心传来的温暖，不由粲然，回握他的手，轻声道：“你希望我叫你什么？”
“你……”顾恒之奇怪她的问题，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昨晚……”余青离似有些难以启齿，犹疑着，“你……是不是因为我……在那个时候叫了书白而生气了？”
顾恒之看着她羞赧的模样，放下心来，不由笑出声了。她还是如当初那般敏感细腻，对于自己的心事了如指掌。那他昨晚那般是不是又做错了？“那你还生气吗？”
“生气！”余青离毫不犹豫地回答。
顾恒之呼吸不由一紧，“青离……”
“告诉我，你到底是祁书白……还是顾恒之？”
“……”顾恒之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道：“如果我说，祁书白根本不存在，你还会爱我吗？”
“所以说，你一直都只是顾恒之？”余青离心里了然，缓声说着。
“……嗯，我说过，我不会再骗你了。”顾恒之静待着她的最后宣判。
“顾恒之也好，祁书白也罢，我遇见了你，然后喜欢上了你，就是这样，何必分得那么清楚？”余青离轻声说着，每一个字都落在顾恒之心上。
听到这句话，顾恒之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挂碍，他何必去看得那么清？只要眼前这个玲珑的女子心上系着自己，他又何必再让自己与自己较劲。他轻柔地抱住余青离，在她柔软的唇上流连着。
余青离也环住他的腰，动情地回吻他。自己终于找到了这个男人，她的心终于不用再漂浮不安了。不管他是温润的祁书白还是狠戾的顾恒之，她都不介意，因为她知道他的内心，虽然千疮百孔，却不忘赤子之心。
安宁的清晨，和煦的阳光洒满了窗台，层层铺在拥吻的两人身上，温馨而动人。而那些乱人心的东西，便暂时搁置一边。让他们能静静地享受得来不易的相聚相守。
晌午，余青离坐在萧竹轩的院子里，听着顾恒之清远的琴声。那韵律时而婉转清玄，潇洒不羁，时而悠扬通畅，直入云霄。余青离知道他的心声一如他的琴声，一直矛盾着。她抬手，轻柔地覆上他的指尖，琴音戛然而止。
“恒之，恒之，这个名字……你是在提醒自己永远不要放弃报仇吗？”余青离轻声问道。
顾恒之抬头，看向她的双眼，虽然空洞无神，却依旧仿佛能看穿自己的心，“青离，你真是个聪慧的女子，只是我……”
余青离握住他修长的手，覆上自己的侧脸，感受着他掌心粗糙的剑茧，“我不会干涉你，但是请你记住，我一直都在你身后。”
“青离……得卿为妻，夫复何求？”顾恒之摩挲着她柔嫩的脸颊，温柔地笑着说道，“嫁给我，好吗？”
余青离沉吟道：“……好！”能多在一起一秒便是一秒，她想成为他的妻，这是她最真实的感情，她不愿再错过。
顾恒之兴奋地打横抱起她，欢呼雀跃得如同孩子般。
三日之后，为良辰吉日，宜行嫁娶之礼。很快，顾恒之便吩咐下去，准备喜事，三天后他将迎娶余青离为妻。余青离任由他布置着一切，没有参与也没有因为太仓促而阻拦。一切如他们安排的那般美好顺利。只是真的能够这样下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