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门庭萧瑟的院子是一扇红棕色的木门,由于年久失修早已裂痕斑斑,走近一看,慕孀发觉门上竟然有把锁。
不过锁的模样是腊黑色的,上头还有点点红迹,“这是——”慕孀盯着锁门。
“玄铁”他回答了一句,继而上前将锁打开,果然,门里一阵灰尘,看似许久无人居住,却又让人心里有点不安,这是怎么回事?
“咳咳——”她轻咳起来,见她如此尹瞿羡挥袖替她拂去“灰尘”。
“瞿羡,你这是——”他咧嘴一笑,拉着她纤嫩的小手便往前跑,懵懂的她只能跟着她狂奔。
绕过前院,院中是如此宽敞,恰似田园风光。四面浓郁的树,中间坐落着一间茅草搭建的屋舍,一侧是青翠欲滴的青菜,另一边是篱笆,那般朴素,简洁。不禁令人心朝澎湃。
“是谁住这儿?”她欣喜的闻着身旁的尹瞿羡。见她脸上那抹烟云消散下去,他的心也随即笑逐颜开。
“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不过她在此,才住了三天。”
“哦——”她惊讶的看向尹瞿羡,“可方才那阵灰尘是……?”
他从袖中拿出一瓶,抖出一粒绿色与黑色相交的小丸,递予她。“吃下去,刚刚那不是尘埃,而是毒粉。”看了眼他带笑意的眼睛,接过药物顺候而下。
“进去吧!我想这个人应该会喜欢你的。”他拉起她的手,便推开竹门走了进去。
“谁呀?”屋舍内一阵悦耳的问声飘荡出。尹瞿羡没有答话,而慕孀却惊讶地看着他的脸,他丢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她的紧张才消褪些许。
竹制的们被打开,从屋舍中走出一个体态优美,风姿卓越,却上了年纪的妇人,大约三十五年龄。可从她的眉眼间猜测到,十五年前,她亦是以为如花似玉的美人。
她见到尹瞿羡的那一霎那,眉眼齐笑,更多了份爱。“瞿羡!?”她笑迎上来,随即开始打量他。“怎么今天又来了!”
慕孀静立一旁,笑着欣赏这问芳华已去的美人。两人相视几番,尹瞿羡才不好意思地说道:“娘!我来看你,你怎么还嫌儿子烦呢!”娘?那是他娘,这是好生奇怪,尹瞿羡的娘为何在此。
她的目光转到慕孀身上,先闪过疑惑,后又多了道惊喜。“瞿羡,这位姑娘是?”尹瞿羡看了眼慕孀,拉起女人的手低声说道:“娘,这是王姑娘,她是我的…我的一位好友。”
女人现实嘲弄看了眼尹瞿羡,后径自走到慕孀身旁,执起她的手,温柔的说道:“这位姑娘,我看你长得像极了我的一位妹妹,不知是否代表有缘,你能否唤我一声翩姨呢?”
翩姨?慕孀心中闪过疑惑,随即绽放一抹笑容,甜甜地叫道:“翩姨!”
“哎~”她满心欢喜,忙应道。
“娘,你怎么如此对待孀儿?你不怕吓坏她妈?”尹瞿羡宠溺的将慕孀拉至身旁。“瞿羡!!”慕孀害羞地退后一步,靠近了下翩姨。
“瞧瞧,这哪里是我吓坏她,分明是你粗手粗脚的把人家吓到了。”翩姨再次拉住慕孀的手,欣喜地说道,“孀儿?”
慕孀脸上红云散去,羞涩的抬起头,低应了一声“嗯”。
“我今后也唤你孀儿可好?”
看着翩姨充满期待的眼眸,慕孀点了点头。
她自然是眉眼齐笑,连应三声好。“娘”尹瞿羡叫住了翩姨,“孀儿心情不好您陪陪她吧!”
慕孀不由地看了眼他,见他笑着看着自己,她又变得羞涩,微微低头。翩姨则是笑的合不拢嘴,“这是自然,我与孀儿一见如故,你即便不说,我今日也要留她下来陪我!”
至始至终,二人都没有征询慕孀的意见。“走吧,孀儿!”翩姨唤了下出神的慕孀。等她抬头,才发信尹瞿羡已经离去。
慕孀见翩姨平易近人,又和蔼可亲,便点头,凭翩姨拉去。
进了屋舍,装扮甚是朴素,一张床,没有过多修饰,尚有点陈旧,而那厅内只有一张不长的桌子,屋内没有布满,亦无香薰,都泛着点点自然清香。
“孀儿坐下吧!”顺着翩姨的身影坐了下来,翩姨给慕孀倒了杯水,放置跟前,又笑着说:“孀儿长得很可人。”
“翩姨说笑了。”慕孀大方、谦虚的回答着翩姨,后又饮了口茶,才发现这是自己喜爱的桂花茶。
“有何不妥吗?”看慕孀又盯着茶水发愣,翩姨问了一声。
慕孀摇了摇头。“你喜欢喝桂花茶吗?”“我很喜欢,翩姨也喜爱吗?”看着慕孀的脸,翩姨托起腮帮,眼中闪过一丝悲哀,随后开口,“我喜欢,她亦喜欢。”
“哦——”见翩姨说了一个人,慕孀不由的发了一声扬起的音调,“谁?”
“那是我的一个好姐妹,十二年前她就去世了。”
翩姨的眸中泛着闪光。慕孀一愣,翩姨哭了!
“翩姨——”担心地唤了声,“翩姨没有事。”翩姨硬咽了一下,随后娓娓道来。
“我与她,全凭一个男人相识,二十年前,我本是一位艺妓名唤为古翩翩,留在云丝青楼,我孤傲,冷漠,不愿甘仑为青楼女子,但我不能左右我的身世,我的命运就是如此坎坷。当年的我,才十七岁,却在云丝云霞一株芳名,我对我的人生彻底放弃,就当我准备向命运臣服的时候,林鹏出现了,他是那般的英气威人,天真中投着一丝正气。他告诉我不能践踏自己,我当时真的很开心,头一次有人与我说这番话,他说了一句话‘生命诚可贵’,让我如醍醐灌顶,我期待着她的爱,可是……他不爱我,他似清泉般不容亵渎。不过,正因此,我对于人生再次失去信念。是小漪,她告诉我,即使爱情伟大,亦无生命可贵,即便命运坎坷,没有生命,哪能挽回,小漪便成了我最好的闺友。”
看着翩姨从原来的悲哀便成了甜蜜,慕孀不敢打扰,翩姨命运曲折多难,唯一信任的姐妹都已不在人世,独留她存着一份信念。
“孀儿,你长得与小漪很像,看着你,就像看着她一般。”翩姨又开始想念,似乎想把对那位“小漪”姑娘的信念都给慕孀。
“小漪是个好女孩,她长得好似仙女,她如孩子般纯真,却又怀满爱心,初见她是,她女扮男装,我都没有一眼看出,本以为林鹏亦是如此,没想到,他早就知道,只是没有拆穿,他也在等小漪自己向他道明身份,小漪后来才告诉他,呵呵……她呀!竟然当街耍他娶她,当时街上所以人都指指点点,后听林鹏许诺了,她才放下青丝,恢复女儿身。”
“那漪姑姑定与他的郎君成亲了喽!他们很幸福吧!”慕孀羡慕的说道。
“不!”翩姨惊恐的低唤了一声,“她不幸福!他们本该成亲,一生一世在一起,都是因为我,当年我被王爷强去,若不是小漪为了救我,与林鹏放弃成亲,前来搭救,那小漪便不会被皇帝看中,他们也就不会进宫,更不会被棒打鸳鸯,那最后,小漪就…就…”翩姨这次真的控制不住,捂面大哭,慕孀心疼的抚上她的背,希望她能好受一些。
“翩姨,你别再自责,我想漪姑姑不会怪你的。”慕孀自己亦不知为何如此说,只知道心里有那么一个念头,是有个人托自己告诉她的话语。
翩姨依旧哭泣,“翩姨,你与漪姑姑是好姐妹,那自然不愿你,似今日这般度日。若你真为她好,从今往后,好好的过,便是了。”
听得慕孀如此相劝,煞有积分理。小漪生性善良、柔情,她是不会让身边的亲人,如此度日的,念此,翩姨的心开始好过一点。
“孀儿,你真是个好孩子。”她抹去泪水,“若小漪的女儿在世,怕也有这般大了。”
慕孀菀然一笑,“翩姨开心便好,孀儿做谁都无所谓。”
“呵呵——”翩姨终于笑了,“孀儿呀!”
“嗯?”
“我这一生对不起的还有一个人,那便是瞿羡,当年我被王爷强行占有,生下一子,这孩子便是瞿羡。我当年,年轻气盛,看见他便想到那段辱事,本想毁了他,幸好……这事就不说了,不过,孀儿可否帮翩姨一个忙?”
“翩姨请讲。”
“瞿羡这孩子虽然不在我身旁长大,我却也知道他的为人,想必他会是为好丈夫……”
“翩姨!”慕孀猛的站起,“翩姨,孀儿心中已经有人,此生此世,不会改变。”
见她如此决绝,翩姨又尴尬一笑,“孀儿宽心,翩姨从不逼人,只盼孀儿能帮翩姨多照顾下他。”
慕孀顿了笑,也牵强的一笑,符合着说:“我会的,翩姨”
在翩姨房内待了许久,直到夜幕降临,才拜别离去。
出了院门,慕孀踏着皎洁的月光,慢慢行去,而她的心中承载的只是翩姨那段身世。凭借着之前的记忆,慕孀也算走出了那被森林重重包围的茅舍。
抬首间,尹瞿羡负手,笑着等她。“等了很久吗?”慕孀强扯着嘴角迎面走去。
“没多久,最多一炷香。”他淡然的答道,脸上依旧春光无限。而慕孀则瞪大美眸盯着他,“为何如此看我?”“陪我走走吧!”慕孀不敢再直视他,这个男人很优秀,如果不是自己心里装了人,或许会与他一起。“好。”
这次,由尹瞿羡领头,前往院落。夜晚真的太美了,或许是今日的慕孀变得像俗世中的那些女人一般,感悟了太多,也缅怀太多,所以,从不为身边事物转变而惊叹的她竟伤感了!
“秋日便要来了,还有一月……”看着塘中开始凋谢的莲花,她暗自叹息。尹瞿羡走上前来,怔住了,随即负手站在她身旁。“那不也还有一个月吗?”二人相视,随即观赏那片清塘最后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