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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污染的村子
书名：步步登顶 作者：沃雨 更新时间：2016-07-20 05:00 字数：2649
第十三章
平华村民委班子有三个人，章华任支书兼主任，田荣是副主任，李峰是文书。莫然来到村民委，职务是主任助理。报到第二天，莫然就独自下村。
莫然下的是河边村小组。这几天正是薅锄庄稼的好时候，村民都忙着下地。村子四面环山，沿河居住。莫然的工作任务是核对户口，对超生、抢生的村民进行教育，让他们主动去落户，并按照《计划生育法》规定，缴纳社会抚养费。叫老百姓主动去交钱，这工作肯定艰难。莫然初生牛犊，硬着头皮就去。
支书给村小组长打了招呼，莫然来到的时候，小组长已经在家里等着。两人边吃饭就边聊起工作。
“现在非常糟糕，超生、抢生的孩子，都不去落户。还有的刚结婚就去打工，一去就是两年三年，超不超生，很难搞清楚。”小组长说。
“不是有《计划生育法》？超生、抢生都是要依法缴纳社会抚养费的，他们这样就是违法。”莫然不解。
“《计划生育法》出台后，计生工作反而难开展，你说强制性吧，又没权利，必须要通过法院，由法院强制执行。手续繁杂，等手续办完，超生户已经不知去向。前几年，没有法，只要超生，逮住就结扎，罚款，放环，都是强制性的。不需要走什么程序，乡干部、村干部就可以搞定。”
“那也太不文明了，方法太简单太粗暴。”
“可效果好，那一段时间真没有人敢超生。”
莫然不知说什么，对于中国的计划生育政策，是遭受国际舆论谴责的，但是中国人口基数大，各种资源有限，不控制人口当然不行。
吃过中午饭，小组长说这是农忙季节，白天村民都下地干活，工作只能晚上做。莫然提出要跟小组长一起去薅地，来到地里，没几分钟，炎热的太阳就晒得莫然头昏目眩，皮肤都快要蜕皮似的。组长看他这样子，很是不忍心。
“你回去吧，到河边走走，玩着等我们，或者在家里看电视。”组长笑着把家里的钥匙给了莫然。
“我煮饭等你们。”莫然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你不会，你会煮什么饭，你就玩着吧。”组长媳妇也笑了。
莫然拿着钥匙离开了庄稼地，他真有些吃不消，以前在学校上体育课，还以为自己最能晒，没想到自己还不如一个妇女。他深深感触到，当个农民很艰辛。
莫然来到小河边。远看，河水清澈，可近看，蓝色的河水有着一种物质混杂在里面。莫然用手捧一口，刚要洗脸，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这种味道，在大学实验室里闻过，是矿物质中的一种元素，对人体有害。莫然一下紧绷起来，这条河已严重污染，不要说人畜饮用，就是长期用来灌溉，长出来的稻谷或其他作物，食了之后都会中毒。不行，得把这种危害性告诉村民。
莫然心情沉重，没想到这偏远的山村，这四处彰显着原生态的地方，也会遭到如此严重的工业污染。莫然很在意这些问题，他在学校里学的是冶炼专业，了解现代冶炼产业给社会带来的重大灾害。当前，经济全球化，温室效应也全球化，工业污染，将成为地球致命的杀手。前些年的工业污染突出在工业发达地区，而这些年，好多被淘汰的冶炼、化工企业，又跑到偏远地区，它们逃避着有效的监控，危害着生存环境。
莫然已没了逛村子的闲情逸致，他回到小组长家，心思烦乱地看着电视，全国节能减排工作正在召开，要求淘汰落后产能，十年之内必须全部淘汰。看着这组新闻，莫然的心里好受了许多，如果政策来到，这些污染企业就会被淘汰，老百姓就能免遭其害。
“饿了吧！”莫然想入迷了，没发现组长两口子已回来。
“不饿，不饿，中午我吃了很多。”莫然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刚才他想得太多，工业污染的危害，他非常清楚，那可是要命的，影响的是几代人。
组长抱起一棵大水烟筒，坐在门前抽起来，烟筒里的水被他吸得“哗啦哗啦”直翻腾，烟雾缭绕在周围，他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你去小河边转了？”
“去了，我发现这这小河污染已经很严重，这水不能吃，会导致各种疾病的。”莫然很认真地说。
“全村就这条河，没有其他水源，不吃也不行。去年，我们就在河岸边挖了个水井，让河里的水浸到水井里，就当是过滤，就这样将就着吃了。”
“有些物质是过滤不完的，所以你们这水，最好还是拿去检测一下，看到底能不能饮用。”
“不用检测也知道不能饮用。今年村里有对新婚夫妇就生了个畸形儿，医生说可能是吃了过多的药物，可这妇女怀孕期间什么药也没吃，我估计就是怪吃河里的水。还有，去年，有个孩子叫头昏，呕吐，去检查也没查出个病来，没多久就死了。后来，他同伴说，是因为那天去河里洗澡，不注意喝了几口河水，出来就这症状。”组长深深吸了一口烟说道。
“以前河里鱼多得很，现在什么也没有了。”组长的媳妇突然插嘴道。
“群众没有去反映？”莫然觉得奇怪，现在各级各部门不是对污染很敏感？怎么这样了也没人制止。
“那有不反映的，但是都不了了之。”组长无奈地说。
“是不是说不清污染源？”
“对，现在就是这问题，上级部门下来几次都没有解决，冶炼厂推给化工厂，化工厂推给选矿厂，反正推来推去，也就谁也没责任了。”组长说完无奈地摇摇头。
也难怪，莫然回忆起去年在镇政府实习时，上级就颁布过“公务员八条禁令”，其中一条是坚决不允许推诿扯皮。看来这样的人这样的领导大大有之。
正说着，饭菜已熟，组长打心底喜欢这孩子，会看问题，会想问题，所以把多年的老陈酒拿了出来，这要是一般的人他还舍不得呢。
“那户口清理的事情？”莫然见组长倒了半碗酒，害怕喝了酒醉了，影响工作，所以问一下。
“你放心，现在多数人还在山上，待会儿广播里一叫，大家拿着户口簿来，叫他们自己填报。”组长说。
“要是他们不填，还得一户一户的核对。”莫然知道让群众自己填，他们可能害怕要交抢生费或者社会抚养费。
“谁要是不填，我就按户口本发良种补贴，按户口簿办理新农合，我看谁敢不填。”组长蛮有把握地说。
“那以前没这么规定？”莫然觉得这招很好啊，为什么不早用。
“以前没有，反正我们的问题上级不解决，我也就没有心肠管这些。你是大学生，是组织部管的村官，我想我们的这个大问题就靠你了。你下来的工作我全力配合，就是希望你能帮我们解决这个污染的问题。”组长说着举起了酒杯。
“你放心，问题我一定反映，能不能处理我说了不算，如果没人处理，逗火了，我就放到网络上，一但在网络上曝光，高层领导就关心了，肯定能解决。”
“那全靠你了。哦，对了，今天我们的谈话不能让村民委的三个领导知道，因为他们在厂里都有股份。”组长特别交代。
莫然点了点头。正谈着，会计来了。会计一来，组长就不再谈污染的事情。
“你叫一下广播，叫各家各户带着户口册来开会。”组长吩咐会计。没多久，会场上来了几个人。组长安排，来一户核对一户，对完一个走一个。最后，还剩一户没来，户主叫王大牛，会计说算了，这人很不好惹。
莫然当然不信邪，他准备亲自登门核对，一定要圆满完成这项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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