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蒋小题不禁感慨人算不如天算。往年,爷爷奶奶昨晚就应该走了,最迟的上一次也是初二清早。可这都中午了,客厅沙发上还坐着两位面色如铁的老人。
看到自己,二老齐齐起身,冲厨房大嚷:“林兰,我们先走了。”蒋小题的母亲跑上前,挡住正走向蒋小题的老人到:“爸妈都中午了,吃了饭再走吧。”
“林兰,不是我和老头子挑事,这夜不归宿的,哎!太没教养了。”蒋小题奶奶拍着手嚷嚷,那激动的样子仿佛一个不好蹬蹬腿就西去了。
林兰附和着,应抢过行囊,生拉硬扯的才把二老请到沙发上。
蒋小题呆呆的立在一旁,置身于画面之外,想一个旁观者,毫无感情的注视着面前正在风风火火上演的闹剧。
“妈我不舒服,去屋里躺会儿,中午不用叫我了。”蒋小题贴着墙壁,用最后一点耐力交待着。
行走的蒋小题,听到背后传来不屑的“哼哼”声,那声音化作几点精光,猛地射入蒋小题的后背,穿过心脏,然后穿透胸膛,接着射出,最后的消声匿迹……
躺在床上,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进枕头上,缓缓深入,前方一片未知。
伴随几声轻响,床头上的座机闪动了几下。蒋小题拿过来,屏幕上显示“苏冥来信”,按下阅读键。跳跃出一行行暖人的文字:清风不爽,才有了台风;细雨不快,才有了暴雨;尘埃发怒,形成了风暴。世界上的每样事物都存有底线和极限。每样事物都有宣泄不满的自由。小题,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我只要你快乐!——苏冥
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蒋小题反复阅读着。终于,在自己已经烂记于心的时候,蒋小题才依依不舍的把座机放回原处。
蒋小题心里舒服了不少,苏冥总是用柔软的文字打动自己。蒋小题忘记这是第几次以为苏冥的文字而不能自己。不行,忍不住还想看一遍。
打开收件箱,苏冥的名字排在第一位。奇怪的是,在里面有一个未知号码打开,里面这样写道:小题,新年快乐。迟到的祝福,愿美丽的女孩永远幸福快乐。——陈泯
收件时间是昨天,也就是初一的晚上。而今天回来自己并没有收到新消息提示,也就说明在这之前有人看过了。
蒋小题猛然跳下床,打开那个从不上锁但异常在乎的柜子,那里面装着自己最好的朋友送的东西,有儿时和夏纤纤交换的蝴蝶结,有初中和同学和做出的叶脉标本,有上课时苏冥传来提醒自己好好听课的字条……这里包含蒋小题所有的印记。而此刻,这片天地被无情的侵犯了。
蒋小题确定有人动过这柜子,因为前不久放进去的那片红叶破碎了,它的尸骨正静静躺在水晶盒子里。上次,他还那样孤傲的在领地里飒飒风姿;再见,没想到,这盒子竟成了叶子的亡身之地,多凄凉。
感伤一瞬间转化成怒火,这是陈泯那个玻璃般易碎的男孩送给自己的,在蒋小题眼中,手中的叶子是落叶中的王者,怎能任人践踏?!
“当”的一声,门撞击门框的声音。沙发上正看电视的老人闻声而溧。“我说你这孩子慢点好吧?平时看着唯唯诺诺,没想到……”***话还没说完。蒋小题一怒声打断道:“说,谁干的?”
被举起的的叶子虽已惨败,但空中的他似乎依旧散发出王者的余威。
二老错楞相视,老太太气焰依然很旺,理直气壮道:“你这孩子怎么给大人说话的这是?”
“我问这是谁干的?”蒋小题真的怒了,从未有的生气。
“我弄的,怎么着了吧?不就是片烂叶子,也值得你宝贝,真是玩物丧志。”呵标准的倚老卖老。
“谁准你进我房间的?谁又允许你翻我东西的?”蒋小题冷笑着反问道。闻声而来的林兰解释道:“昨天客房的空调坏了,就让你爷爷奶奶住你的房间。”
蒋小题看母亲躲闪的眼神知道他的为难。当下便也平复了心情,淡淡说了句:“毒舌。”转身就走。
“你说谁呢你?我们蒋家可生不出这样的,无法无天了!哎哟,气死我了!”老太太捂着心口倒在沙发上,嚎着挺痛苦。
“小题!你看你把你奶奶气的!”另外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头子终于发话了。
蒋小题面带得体的微笑,回过头,满脸歉意。道:“爷爷,我错了……不是毒舌是为老不尊。嗯这次对了。”蒋小题没忘眨眨眼,嘴角轻扬。看着老者刚刚缓和的面重新抽搐,蒋小题连鞋都没脱躺在床上给苏冥发短信,屏幕闪烁后,信息以发出。蒋小题闲目眼神,那么多年,自己第一次杵逆什么孝道。
……城市的另一端,一双修长的手在震动的手机屏幕滑动,信息跳跃而出,内容是:“忍无可忍无须再忍”,苏冥好样的!
看完,男孩眼上浮现薄薄的笑意。手指挥舞,把安慰传递到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