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题来了?”洛俊熙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小盒什么,递给刚踏入烹饪社的蒋小题,“喏,双皮奶,我刚做的。”
蒋小题放下手中的保温饭盒,笑嘻嘻接过道:“谢谢,你不是八点下课?这才七点五十分!”蒋小题掏出手机看了看。
“咳……”洛俊熙摸了摸头发,道:“翘了半堂课先过来了,那老教授的沉沦,听不听也无所谓啦!”
一勺双皮奶敛入口中,不算凉,但很清爽。淡淡的奶香配上浓浓的红豆醇香她竟然忘记开口说话。
“喂,好吃你可以说出来,别这么羞涩嘛!”洛俊熙在蒋小题面前摆了摆手,英俊的容姿上溢满了笑意。
“啊……”蒋小题慌着吞下口中的润滑,回过神道:“你快教我做吧,林漪很不舒服,还躺在宿舍呢,我得尽快回去……”话到一半便被打断:“下午就听你说她不舒服,到现在都还没好?”语气中透着慢慢的急切。
蒋小题愣了愣,点头应道:“肚子痛,还蛮厉害的,下午吃了药,也没见好。”
洛俊熙面色沉重,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小题你跟我来。”说完径直走向屋子中央的厨台。蒋小题留恋的将满满一勺双皮奶送进嘴里,才恋恋不舍得将双皮奶放在橱柜上。
“她每次都是这样,记得她第一次来这里,面色惨白,小心翼翼的问我能不能加入社团。我问她为什么要加入。她说……”
正低头淘米的洛俊熙抬起头,昏暗的吊灯下,俊面上带着股哀伤,“她说她很久没尝过家的味道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当她说出很多年没吃过家的饭菜时那一刻,我突然好想将她保护起来,一辈子做饭给她吃……”
“小题,你知道两个人互补是什么感受吗?在那一刻,我似乎是懂了。”
“所以,对不起,今天晚上我不能教你了。”洛俊熙将米捞出来,又道:“我知道你那么用心想要学,一定也出于和我一样的目的。明天早上你过来,多早我都等你,好吗?”
蒋小题认真点点头,复而一笑,探过头去道:“这是小米?要煮小米粥吗?这个我也要学!”
“要学啊……”洛俊熙面色恢复正常,“那你可算找对人了,我这粥煮的,风华绝代!哈哈……”
“你先去冰箱拿红枣泡上,软了之后拿给我。哦,对了,还有冰糖!”
蒋小题依言照做,沸水的声音伴着洛俊熙平淡的声音在寂寥的房间里蔓延。
“把小米洗净后放入比例为一比三的水里,加入八到九颗泡好的红枣,用大火烧开后转为小火慢慢煮。”
“待锅里的小米完全变软后,加入一到二十克的冰糖再煮十分钟。”
“要控制好食材量及水量,整个过程也就是十五分钟左右,越精准越好。”
“中途千万不要随意掀开锅盖,会影响口感的……”
蒋小题静静听着,洛俊熙的语调平稳到没有一丝波动,唯一让她认知时间在流逝的是鼻腔中渐渐充盈起来的清香。一直到洛俊熙将人气腾腾的粥盛放到保温饭盒里,两个人都没再说上只言片语。洛俊熙走到橱柜前拿起蒋小题带来的饭盒盛满,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让蒋小题只能是旁观角度,远远不足够介入其中。
“天黑了,我送送你把。”洛俊熙左右手各一只饭盒,脚步匆匆的边往外走,蒋小题亦步亦趋的跟上。
秋天的夜晚,空气中浮动着微凉。女生宿舍外,洛俊熙停下脚步,回身等待被落在后面大概十步远的蒋小题。“你拿上去让她趁热吃掉,我先走了。”
蒋小题感受到双手上沉甸甸的重量以及呈现在眼前笔直的背影,心里骤然一酸,忍不住脱口道:“洛俊熙你……”
“啊?我怎么了?”洛俊熙顿住的步子。
“你是喜欢漪漪的对吗?”
“呵,话不要说的那么露骨好吧?”他回过身,委屈的模样。“我都想给她煮一辈子的粥啦,不是喜欢能是什么啊?你傻到家了才会问这种问题。”洛俊熙对语气中的嘲讽好不加以掩饰,嘴角挂着的弧度透着玩味。
“你才傻呢!我不就问问吗?”蒋小题气道。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快上去,要真凉了看我明天还教不教你做了!?”洛俊熙恶狠狠的表情逗得蒋小题“扑哧”一笑。6他也笑笑,转身欲走。
“洛俊熙,她有……未婚夫。”蒋小题不知道该不该说,可她还是受不住控制喊出了声。
“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他大步流星地走了,只留下一句话:“商业婚姻你都信,还不承认你自己傻!”
心里明明气到不行,面上却仍是绽放一笑,为他的洒脱而微笑。可是,他这份情会有善果吗?想到这,蒋小题只觉得手里的东西又沉重了几分。最是摇了摇头快步上楼去了。
……
“漪漪,红枣小米粥,补血的。”蒋小题把依旧滚烫的粥放到碗里递给面色依旧苍白的林漪。
林漪接过来浅尝一口,对上蒋小题的双目:“洛俊熙?”
“嗯……”蒋小题放下饭盒,坐在床台处,“他刚煮好的,你你要多喝些才是。”
林漪低下眉去,不语。唇缓缓贴下碗沿,小口小口地喝着。喝了几口突然掀开被子,抱起床柜上的饭盒,连鞋都未穿,发疯似地跑到洗手间。
蒋小题承认自己是吓到了,这是这个处事安然的女孩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如此失态。当她追到洗手间时,林漪正蹲在满是米粥残渣的水池边嘤嘤哭泣。
看着缩成一团不住颤抖的女孩儿,蒋小题上前把她揽入怀中,心里一阵疼痛。
女孩猛地反手抱住蒋小题,哭道:“小题姐,无论今后如何,你都不要忘记你看过今晚最真实的我。你都不要忘记你是我姐姐,不要忘记。”
蒋小题一时无言,只是在肩膀上的女孩停止颤抖后,强制着将光着脚的她拉回床上。“你好好躺着,等我一会。”
而林漪只是将面深深埋在柔软的被子里,没有只言片语。
楼下便民超市里,蒋小题在货架上发了好一会呆,微微叹了口气,拿了一包精致红糖,向收款台走去。
重新回到宿舍,拆包,倒水,搅拌一气呵成。蒋小题将滚烫的杯子放在林漪的手里,柔声道:“我只会冲这个,喝了吧。”
林漪已经平复了情绪,嫣然一笑:“谢谢小题姐,你做的我都爱喝。”看林漪瞬息万变的情绪,蒋小题思绪万千,最终只是抬手摸了摸她乌黑软绵的短发。
这晚,蒋小题和林漪聊到夜深,一直到她安然睡着后,蒋小题才哈欠连天的掏出手机,拨出去。不到三秒,电话便通了。
“喂,小题还没睡。”
“你不也还没睡!”
“我已经在会宿舍的路上了,你快睡吧,我先挂了。”
“先别挂!自从你上次回来,已经两周多没陪我吃过一顿饭了……”
“明天中午要不……”
“早上可以吗?”
“恩,好啊!明天我起床后去接你。”
“好,晚安。”
“睡吧。”
“收购案”的重担已经在苏冥的肩上压了两周多了,虽然每天仍是接到来自他的短信电话,却不常见面了。苏冥每天除了要上课,还会去会议室和一些学长讨论问题,剩下的时间还要去公司查看案件运行进程。有多少次蒋小题来到窗前,他都只留一个低头的认真身影。每每这时,她即是欣慰又是失落,是欣慰大于失落,还是失落大于欣慰,她自己也分不清楚。
他没日没夜的学习、工作,落了多少顿饭没吃,又落了多少顿饭没好好吃,这无疑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次日,天刚朦朦亮,蒋小题便睁开双目。人便是这样,记挂着什么时入睡总能在第二日自然醒来,因为潜意识里住着重要的人。洗刷完,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蒋小题带着饭盒出门了。
到了烹饪社,刚进去就见洛俊熙瘫倒在沙发上,头发蓬松,眯着双眼,一副半梦半醒的样子。听到响动,勉强坐起身子道:“你来了。”
蒋小题看他穿的还是昨天那件衣服,不觉有些奇怪,惊异道:“早,你昨晚没回去吗?”
“昨天送你回来的路上,系里面一学弟就打电话来了。他好像是接了家里的什么任务,正遇上瓶颈了。我们折腾到半夜三更他趴在桌上睡着了。我想着过不了多久又要来又要等你,索性就在这儿睡了。”洛俊熙声音里带着浓重的晨音,闷闷的。
“你们昨天在哪儿讨论的?”蒋小题问道。
“你问这干嘛?”洛俊熙一脸的茫然与求解。
蒋小题坐下来,低着眉不说话。
“金融系西楼二号会议室,快点,教会你我要补觉啦!”洛俊熙起身,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
“我悟性高,你把过程写下来,我能照着做的。”蒋小题看着梦游般行走的他,实在不忍,风轻云淡的道。
洛俊熙身形一顿,投射过来的眼神充满了“你行吗”的质疑与顾虑。“还是别了,装修这里费了我不少事儿,你别再给我炸了。”接过飞速扔向自己的沙发抱枕,笑道:“你自己做可以,我来说,不过重点是我得看着你。”
蒋小题愤愤道:“你这是监视!”
洛俊熙哑然失笑,道:“没有那个意思啊,我只是在对这里负责而已。”
“……”蒋小题把愤怒倾泄到面前的鸡蛋液上,用力搅,用力搅,用力搅……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装潢温馨的小厨房化身为硝烟暗涌的战场,蒋小题对这方面的造诣实在浅之又浅。这也是洛俊熙鄙视蒋小题从而还来蒋小题对厨房变本加厉的蹂躏的重要原因之一。
当蒋小题提着饭盒踏出烹饪社是,晨光大胜,她映衬得是心底满满当当的成就感及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