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大山雾气飘渺,朦朦胧胧,如梦似幻。朝霞映红了半边天空,空气中透着丝丝清凉之意。
一堆燃尽的柴灰,一群孩子围于其边,安详地呼吸着清晨的空气。
“啊嘁。”不知是谁打了个喷嚏,惊扰了他人的美梦。孩子们纷纷醒来,或迷茫不知所措,或睡眼朦胧,其中三五岁大的孩子还哭着找娘。
“清儿,你冷嘛?”田羽说着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李慕清身上,紧接着右手托着下巴,左手挽着李慕清的肩膀,目光望向天边的朝霞,似在思索。李慕清依偎在田羽的左肩上,抬头望着田羽略显黝黑的侧脸,想起往昔的一幕幕,不由得心生感动,轻声道:“羽哥哥,谢谢你。”
“清儿,我们之间还用说这个吗?李叔叔已经收我为义子了,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兄妹,我会永远保护你的。”田羽回过神来,左手摸摸李慕清的头,微笑道道。
“嗯,清儿知道了。对了,爹爹呢?”说到这,李慕清暮然想起,从昨晚到现在还没有见过李筱然。
这时,村里的大人纷纷从四周围了过来。原来,大人们昨晚在孩子们睡着以后,就各自在周围找了个地方休息,恰好把孩子们围在一个大圈子里,防止山里会有野兽出没。
“大柱伯伯,您看到我娘了吗?”柳小树见人群中没有他娘的身影,向田大柱问道,并向四周仔细打量着。
“我没有看到你娘。对了,昨天晚上休息前我就觉得奇怪了,村子里除了你爹娘和田大哥李兄弟外,其他人都在这里,不知道为何他们没有来。”田大柱想了一下,对面前瘦弱的柳小树道。
“阿羽,你知道你爹和你李叔叔在哪吗?”田大柱对着田羽所在方向大声道。
“大柱叔,我昨晚回房后就一直没见过我爹和义父,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田羽走到田大柱身前,实言道,并未说出他是为何到山里来的。
“既然这样,那大伙就回去吧,回去再找找看。”田大柱对村里人大声说道,村里人陆陆续续地向村子方向走去。
“小树,别担心了,你爹和你娘不会有事的,咱们先回去吧。”田羽见柳小树面色苍白,神态显得很担忧,安慰道。
柳小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清楚地记得柳青山昨晚是叫他和他娘一起到山里去,而柳青山则出去看看。因为体力差的原因,柳小树一直走在人群的最后面,所以他也就没注意到他娘是否在人群中。现在,一股不祥的预感窜入脑海。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村里人终于回到了各自的家里,因为是白天,速度自然比昨晚快了许多,只花了昨晚一半的时间。回到村子后,大家都觉得很奇怪,因为村子里什么都没有变过,村民们本来还以为有强盗来洗劫村子。
“爹,义父——”
“爹爹,田伯伯——”
“清儿,我爹不在厨房里,义父在不在房里?”田羽对迎面走过来的李慕清焦急道,一股不祥的感觉升上心头。
“爹爹和田伯伯都不在房里,不知道他们去哪了。”李慕清回道,显得情绪很低落。
“清儿,我爹昨晚叫我带你到山里去,他还有没有说过其它的?”田羽双手抓着李慕清的肩膀,下意识地用力稍微的大了点。
“疼——”李慕清大叫一声,推开田羽,显得很不愉,紧接着左手揉了揉右肩膀。
“清儿,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田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上前一步尴尬道。
“好了,不怪你了。”李慕清嘟着小嘴,似乎还在气头上。
“清儿,我爹昨晚说什么了吗?”见李慕清停下揉肩膀,田羽继续追问道。
“让我想想,对了,田伯伯说他要到村口去看看——”李慕清先是做思考状,接着似是想起什么来了,道。话还没说完,田羽一听到村口二字立马转身飞奔而出,往村口方向去了。
“羽哥哥,我还没说完呢,田伯伯说如果他有什么意外的话,告诉你他床底下有个箱子。”望着田羽的背影,李慕清低声道,手还伸向田羽离去前的位置。
半刻钟后,田羽气喘吁吁地到了村口外两里之地,到村口时未发现人影,田羽就沿着道路一直跑。不知不觉中,田羽已经跑了那么远。
望着眼前的场景,田羽吓坏了,不知所措,大树周围方圆十丈不到的空地上,足足有着七具尸体,其中一具尸体深深地映入田羽的脑海,就在大树旁边一丈远。
从来没见过死人的田羽呆住了,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一会才冲向大树旁边的那具尸体,直直地跪了下去,双手抱住尸体的肩膀,大哭道:“爹——你醒醒啊。”同时还晃动着双手,这具穿着与其他六具黑衣人尸体不同的正是田羽的老父——田乐渔。
在田羽的摇晃下,田乐渔发出嗑的声音,紧接着“哇”得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正好吐在田羽胸口位子,田羽并没有在意衣服上的血迹,而是急切道:“爹,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羽儿,爹——快要不行了。”田乐渔断断续续地说,干枯的右手紧抓着田羽的手臂,但没有丝毫的力气,给人一种就快断气的感觉,事实上也是如此。
“爹有话告诉你,其实你不是——”田乐渔一句话还没说完,又“哇”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如纸。
“爹,您慢点说。”田羽把田乐渔抱到怀中,眼角早已有泪水滑落,他明白田乐渔是留着最后一口气等着他到来。
“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是个孤儿了,一直都是一个人过,这辈子最大的快乐,就是有了你——这个儿子,爹死而无憾了。”田乐渔艰难地说出这么一句话,紧接着抓着田羽的手往下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爹——”田羽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叫,叫声传出去很远很远。
听到田羽的叫声,村里其他寻找柳青山夫妇和田乐渔李筱然的人,往这边跑来。
“阿羽,你爹怎么了?”先到的竟然是身体最弱的柳小树,柳小树远远地见田乐渔躺在田羽的怀里,询问道。
“我爹他,我爹他已经不行了。”田羽望着柳小树,哭着道。
“什么?”听到田羽的回答,柳小树如遭雷击,一股不祥的感觉更加强烈。没顾得上安慰田羽,柳小树立刻向其他尸体跑去,心里却在暗暗祈祷,“爹,你可万万不能有事啊。”
待看清其他六具尸体都是黑衣蒙面人,柳小树松了一口气,正当他想回去安慰田羽时,一样熟悉的东西进入他的视野,一颗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一把闪烁着幽光的斧头静静地躺在血地里。“这不是爹的斧头吗?难道爹他已经——?不会的,不会的。”柳小树心里暗想,一个劲得否定自己的想法。
柳小树艰难地拖起他爹的斧头,走向田羽。“阿羽,我没看到我爹和娘,也没有看到李叔叔,不知道他们去哪了。”柳小树拖着斧头,对跪于地上仍未起身的田羽道。
听闻柳小树的话,田羽才记起来未见李筱然的身影。轻轻地放下田乐渔,开始观察周围。
这时,田羽才注意到大树右侧有着一把三尺长剑。田羽捡起长剑,回忆着什么东西,口中喃喃道:“这把剑好像在哪见过,可是在哪呢?”一幅幅画面闪过脑海,终于,画面定格在一副画上。“想起来了,是在义父房里的那幅画中。”
画中是个头发灰白的老者,眼睛深邃如星空,只是一套剑法的起手式,却给人一种玄奥自然之感,浑然天成,而老者手上的那把剑正是田羽手中这把。
田羽看不出剑有何特别之处,只是隐隐有了猜测,这把剑是李筱然所有,而李筱然也可能发生了什么不测。田羽再次打量了一会长剑,就没有管它,把它随意地别在腰间。
从新走回田乐渔尸体旁,弯下身来,抱起田乐渔,一步一步地向村子方向走去。随后赶到的田大柱等人,望着这一幕,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暗自摇了摇头。
这两里多之路,对于田羽来说好像没有尽头,就像他悲痛的情绪一样。
整整走了一个时辰。
田羽慢慢地把田乐渔抱回房间,闻声出来的李慕清叫他也没应,神态木然。
李慕清同样慢慢地走在田羽旁边,如同昨晚做祭奠那样,但使他们产生这种情绪的人,已经变成了他们最熟悉的人。
田羽把田乐渔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拉着田乐渔的手,喃喃道:“爹,您休息吧。”
村里得知这个噩耗的人纷纷来到田乐渔家,此时,站于屋外的村民们见到这一幕,不由得落下了泪水。为已故的单身老汉,也为这个苦命的孩子。
许久,没有人说话,田大柱把其他人都叫回去了。现在,屋里只剩下田羽、李慕清和田大柱三人。
“阿羽,你爹已经不在了,你李叔叔也不知去向,你要撑起这个家啊,让你爹安心的去吧。若是你爹九泉之下见你这个样子也不会安心的。”田大柱叹着气道。
“死者已矣,活着的人就该活着,阿羽,你要振作啊。”田大柱再次劝道。
这时,外面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成片的乌云从北面移动而来,空气显得很沉闷,很快便雷声轰隆,下起了大雨。
“大柱叔,我知道了,您先回去吧,我明儿就把我爹的丧事给办了。”那滚滚的雷声,让田羽恢复了清明,但情绪仍是非常低落,换做常人,现在恐怕早就晕过去了。
田羽和李慕清就这样守在田乐渔尸体旁整整一天。
村里人都不知道李筱然和柳青山在哪,同样的,司徒泰也绝不会想到,两具尸体在他离去后不久竟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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