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来就得到了婶子的热情款待,还见到了多年未见的闺蜜,对于程金燕来说,这都是很愉悦的事。但是从县城回来的时候,见到的人,就让她没法愉悦起来了。
大路口的草坪上,一群人在说过不停。程金燕本是不喜欢随便偷听别人说话的人,无奈这群人的声音太大了,如铜锣般。而且谈论的事情恰好又是关于她的,她只好站在后面细细的听起来了。
“你说这程金燕,究竟是回来干什么的?”说话的是陈大妈,同组的,素来尖酸刻薄。
“谁知道呢。只要能早点出去就好。”应话的是程澈家的大婶。
“是啊。不回来,我们可就亏大了。”
“你们亏什么亏?本来就不是你们的东西,你还真把他当成是自己的主人了?”一直沉默的人赫婶娘发话了,赫婶娘人比较温柔,没想到说起来话来还是很有气魄,咄咄逼人。
“我说赫姐,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就愿意她回来?”
“我当年愿意她回来。侄女回来,我当然高兴!”赫婶娘反驳道。
“那个程耀哪里去了?不是说过来一起探讨这个事情的吗?”有人想岔开话题。
“哼,这程金燕,肯定是在外面被人甩了,所以就要回来作威作福了。嫁出去就好了。”程澈家的大婶继续发表自己的看法,越来越难听。
程金燕一直站在他们的后面,听着听着,由怒气转为微笑。听得差不多的时候,她扬起明媚的笑脸,人畜无害的打招呼道:“呀,今天大家好有闲情啊。”
莺莺娉婷的话语,却犹如重雷般劈下来,众人叽叽喳喳的声音立马停止,背后说人坏话还被当事人听到,真是相当的尴尬。
一片寂静。
程澈家的婶子不愧是江湖老手,哪怕是自己理亏也可以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理直气壮的昂起胸脯,大声的问:“小燕,你听到更好。婶子叔叔就是想问,你回来到底是干什么的?有什么打算?”
程金燕压制心中的怒火,眼眸一沉,眼神如利剑般射向她,本来理直气壮的程澈家的婶子对上程金燕犀利的眼神,浑身打了冷颤,气势慢慢的弱下去。
继而她收了刚才的眼神,转瞬间,笑得眉眼弯弯,“多谢众婶子的关心。只是婶子们问的问题着实是可笑,这本就是我的家,你说我回来干什么?一个人回家也要问为什么吗?婶子你回家,是不是您的儿媳妇也会问,娘你回来做什么,是不是被外面的野男人甩了,所以才回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怎么说我,我就怎么样把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程澈家的婶子听得脸一阵白,脸一阵青,怒火冲天,尖酸刻薄的撒泼起来:
“你这死丫头,有你这样对长辈说话的吗?果然是没家教的,根本不懂得尊老爱幼。”
啧啧,这程澈家的婶子太恶毒了,程金燕爹娘本来就死得早,她也不用这样大庭广众的揭人伤疤。本来想筹谋对付程金燕的人,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是啊。婶娘你教训得对,我父母走得早,自然家教我的时间不多。不过人生的精髓我父母还是传授给我的,比如说,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以为时间久了,就真的成为自己的了,人要有自知之明;比如说,父母也告诉我要尊老爱幼。但是对于某些为老不尊的人,就可以忽略了。”面对程澈家的大婶火爆的表情,程金燕则依然笑得风轻云淡,却回答得犀利无比。
一人已经怒火冲天,一人却平静如初。但凡是有点见识的人,一看便知,这两人的水平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胜负早就分晓。
程澈家的婶子如苍蝇卡在喉咙里面,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噎得说不出半句话来。多年不见,这死丫头,现在竟然变得如此的牙齿伶俐,不好欺负。
“诸位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去了。各位接着聊。”说完,颦颦婷婷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眼帘中。她在也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任人宰割的小姑娘,她已经懂得如何给人最有力的回击。
今天程金燕过的很精彩,骂了程澈家的大婶后,她又遇到了程家二叔。
在自家家门口的,程金燕碰到了村里的程耀,同一村同一组,他们家的距离不远,很明显。头发凌乱不修边幅,看起来脏兮兮的程二叔是专门等程金燕回来的。
“小燕,你回来了啊。大叔一听说你回来,就过来看你了。”程耀大叔迎上程金燕,笑得有点掐媚。程金燕眉头微皱,为什么现在的农村人都这副狗脸?纯朴的民风都哪里去了,难道是被改革开放的风给吹散了?
“程二叔,多谢您的美意。进屋坐坐吧。”程金燕还是很礼貌的客套道。
“不用,不用。小燕你刚回来,二叔来看看你这边缺什么不?萝卜白菜啊,鸡鸭啊都有,你需要什么就和叔说。”程二叔话说起来,比唱的还好听。
“叔,你客气了。”吃人最短,拿人手短。你的东西我敢要吗?我会要吗?
程耀是程澈家的二弟,在村里面,大家都习惯叫他程二叔。先前程澈家的婶子骂他,这会儿
程耀在这里候着等他,原因程金燕自然是心知肚明。10年前,她离开的时候,把家中的一部分田出租给村里面的人种,多年来,没收过田租。此番回来,一来他是担心她收他的田租,二来更是担心她把田收回去不租给他。
农村人祖祖辈辈就靠着田吃饭,谁不愿意多点田。而且城里面的房子很值钱,现在村里面又属于新的开发地段,田地是相当的值钱的。不同于其他的人,程耀的嘴脸虽然是不好看,但是终究是直接的。
“那个,燕子,叔想问你。”程耀问得欲言又止。
“叔,你想说什么,就直说。”程金燕笑得很大方,相对背后议论人来说,当面来和她说,看起来又光明正大很多。
“叔种你的那些地啊,你看看,叔现在种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荒芜,上次还被村里面的领导表扬了。你要知道,现在地荒芜了,国家是要罚钱的。”
“呵呵。是的。这么多年来,辛苦叔叔了。”陈耀二叔说的也是实话,但是却又忽略了,这地是她租给他的,她这么多年都没收过租金,他们不应该谢谢她吗?他们这样一说,似乎他种了她的田,是给予了她莫大的帮助。
程金燕瑶瑶脑袋,现在的人,真是太喜欢喧宾夺主,得了好处还卖乖。
“燕子。不是,不是这个意思的。”陈二叔看见程金燕摇脑袋,急忙道:“叔的意思是说,今年都快收稻子了,下半年的秧苗叔也准备了,能不能今年叔也一直种?”
“当然,侄女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今年您就好好的种着吧。有什么事啊明年再说。”程金燕脆生生的答,得知程二叔的目的仅于此,她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
程二叔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来,他辛苦种的田地,起码今年还是他的。
程金燕想起,一大早赫婶娘和她说的话,是啊,有些人真的太着急了。她这不才回来,就这么淡不住了,腥风血雨刀光剑影。
原来,在哪里都一样,战争不断,纠纷层出不穷。
相对于城市里面的勾心斗角,暗箭暗斗,农村的更为直接,却也更激烈。
看来,她是回来对了。再不回来守护这块地,以后她就再无容身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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