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永远是梦境,我们追寻着,挑选着,直到所有的选择都枯竭,只剩下一条通向死亡的羊肠小道。”——摘自《游骑兵的赞歌》
树林中弥漫着潮湿的雾气,乌鸦拾了不少枯枝落叶,在一棵大红叶树下生起了火堆。
四个人围坐在火堆旁,烤着云瑙用弓箭猎获的一只黄兔,不一会,油汪汪的兔肉就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云瑙有点担心地道:“你不怕烟火把独眼王招来?”
乌鸦撕下一条兔腿,递给了蕤,蕤这两天一直没好好吃东西,饥火正旺,大嚼起来。
“他要敢来,你就射他一箭。”乌鸦很怕独眼王,也很恨他,如果没有遇见一个敢对独眼王动手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反抗的。逆来顺受也会成为一种习惯。
最初的兴奋过后,乌鸦发现,这三个来历不明的人,并没有抗衡独眼王的实力,但他目前只有这一根救命稻草可抓。
“你的箭术有很大提高,”契对云瑙的进步表示赞赏:“如果铸成魔神弓,那你的力量将无可限量。”
“只是一把弓,有这么神奇?”云瑙对他似乎已经注定的前途并没有多少信心。
“七神丹的药力在慢慢挥发,你很快就会感觉到魔神弓对你的召唤,信奉异神的人终将毁灭。”
“我只要黑铁爵和他的狼魂军下地狱,”云瑙平静的外表下深埋着复仇的心。
“我也是。”蕤撕下最后一片兔腿肉,插了一句。
“你们在说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懂。嘿,你们以前听说过红叶节吗?”乌鸦挑起了新话题。
“听说过,不过今年的红叶节,也许不会像从前那样热闹了。”
“为什么?这可是血盟的传统啊。”
“传统也会改变的,新铁王的大军可不会给血盟的达官贵人多少休闲的时间来过节。”
乌鸦兴奋地睁大了眼睛:“真的?要打仗了?那我有机会当兵喽。”
契奇怪地问道:“当兵很好玩吗?打仗是要流血受伤甚至送命的,你不怕?”
“嘿,我们穷苦人家的孩子,要出人头地,不就剩这一条路了?死在战场上,总比被独眼王折磨死强些。”
“喔,你真勇敢,”契笑道:“那你有什么本领?”
“嘿,”乌鸦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没什么别的本领,我跟你说啊,一到晚上,我的鼻子就变得很好,能闻出各种味道。”
云瑙也笑了:“晚上才管用的鼻子在战场上可帮不了你什么忙,不如我教你射箭吧。”
“不行不行,”乌鸦连连摆手:“我力气小,拉不动弓,我也不喜欢用这个。我就想当个做饭的兵,就不会饿肚子了,哈哈。”
蕤用袖子擦了擦嘴道:“原来你就这点志气呀。”
“嗯,你没饿过肚子吧?那滋味可不好受。”
蕤自小养尊处优,谁敢让她饿肚子?如今蝶城已破,原先没觉得要珍惜的幸福日子一下子远去,对世间疾苦她也慢慢有了体验。
说话间,天色暗了下来。
蕤和乌鸦暗蜷在火堆旁,沉沉睡去。
云瑙却没有睡意,用一根树枝拨弄着火堆,火星顺着烟气飘出。
“大长老,新铁军会从天岗城打过来吗?”
“这个很难说。天岗城易守难攻,只要烧了桥,新铁军短时间内就很难渡过万沙河。他们也许会派小股部队试探骚扰,但大部队肯定是会从地势广阔的深草平原南下,太阳之城首当其冲啊。”
“我们不是就要去太阳之城吗?”
“是啊,我们走的是近路,如果不是因为惹毛了独眼王受困于此,从红叶镇向东,很快就能到太阳之城。此处向南是凯元城,这两座城都是红心联盟的成员。我们的目标是太阳之城明堂供奉的熊心石。”
“那也是铸造魔神弓的材料吗?”
“是的。其实我们的目的不仅是材料,还要宣扬我们的行动,为魔神弓和先民城的守护者造势。这样,信奉光明神伏鸾的血盟人才会鼓舞起信心,团结一致,凝聚成排山倒海的力量。”
“我明白了,仅靠一个人,一把弓,永远不可能做成大事。”
“是的,到那时,你也许会觉得,报仇不是那么重要的事了。”
“不,我活着,就是为了要看着黑铁爵和他那帮畜牲去死,痛苦地绝望地去死。”
“嗯,好的,不过,你需要休息来保证你有充足的体力继续前进。睡吧,别想太多了。”
两人正要睡下,睡得迷迷糊糊的乌鸦突然用双手支起上身,流着口水梦呓般地道:“味道,奇怪的味道,我闻到了,苦味。”
云瑙服过七神丹后,他对危险的敏感都也提升了很多,听乌鸦说这样的梦话,一丝寒意袭来,他抓起弓,一个翻滚,贴住了一棵大树。
一个黑影挟着一道白光闪过他原来坐的地方,地上泥土飞溅,留下一道刀痕。云瑙想都没想,弯弓搭箭,用的正是红翎留下的血羽箭,“嗡”地一声,利箭追着那道黑影而去。
又是白光一闪,血羽箭被格开,断成两截,黑影并不停顿,如一溜黑烟般又向大长老扑去。
大长老无处可躲,正引颈待戮之际,他身后的黑暗中刺出一把蓝色的长剑,将斫向契颈项的弯刀格开。
刀剑相交,火星四溅,云瑙和契都惊呆了,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两个是什么人,又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刀光飘飘如飞雪,剑气蓝蓝似闪电,那两个不速之客一声不啃,团在一起厮杀。刀剑磕碰的叮当声如疾风暴雨,突然停顿,执刀的黑衣人左腰处血如泉涌,站立不住,“扑通”倒在地下,抽搐了几下就死了。
那人收剑入鞘,火光映照着他赤红的脸,是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军官,穿着血盟军中常见的双护肩皮甲。他神色冷峻,说话却平和自如,完全没有刚杀过人的那种煞气:“不要怕,我是血盟游骑兵参将关镇雄,奉胡大将军之命来保护你们的。”
契死里逃生,结结巴巴地问:“那这个死人又是谁?”
“应该是新铁王派来的杀手吧,看他的兵器,应该是‘弯刀客’,他们可是集团行动的,这个肯定是来探路的,碰上我,算他倒霉。我在万沙河一带巡逻时接到了胡大将军的飞鹰密信,正好碰到了这个杀手,跟了他一路,今天终于找到你们了。铸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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