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切切)
苏州楚家在那时的江南也算是挺有名气的。不论江南离镇是不是因为楚家宅室兴盛起来的,也不论楚家的独门剑法妙剑诀是否天下第一,楚家就是很有名气。但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草根中爬起来的,但是楚家的衰败就江湖皆知了。好像,我也记不清了,忘记了。只知道是因为楚大少爷的一句话,你们连家堡算什么?。就被当时持有盟主令牌的连家灭门了。
很蹊跷吧?有时我也这么想。但是请注意一下大少爷说出这句话时的动作——手里甭着一大缸水,晃晃悠悠的顺着青楼的虹桥走了出去,指着连家主的小宅就是这么一顿骂。以上那八个字算是文明的了。但对于连家来说,这都不算什么。
这算什么?都被人家欺负到小三头上了,都不是事儿。但他们真正在意的是出大少爷的眼神。那对眼眸里,黑中泛白,白中掺黑,跟看他家黄狗的眼神一样一样的。这口气能忍,但这种辱没连家实在是忍不起。想灭楚家早有准备了,只是他这味药缺引子。
于是,楚家就被灭了。
但是,没有被灭干净。
除了他们知道的楚家很早以前暴走的的那个男孩外,还余下一名女孩。这女孩是楚家老三的庶出小女儿,名叫楚晴。也就是在他们苦苦追寻那个男孩下落的时候,楚晴她顺便的拜了师门,顺便学好了一身武艺,顺便正好站在了连家堡门前,顺便还通过了重重的阻挠挥剑站在了堡主面前,凌厉的剑气直逼面门。
她比那个男孩子强。我相信连家堡主也是这么认为的。堡主望着那女孩肃杀的身影,浑身无力的他口中涌出些腥咸,努力在头脑中回想着眼前这姑娘的身份,但是有那么多的人都那么符合她,他竟有些不知从何想起了。
“在想我是谁?”她问。
莲家堡住无力的点点头,或是失血过多头正好磕了两下。她楚晴权当是她猜对了,她本来想说只是好玩跟你玩玩,或是就是看你不顺眼,或是我这是在替天行道,又或是还记得当年你辜负的,许下过空头承诺的小何吗?
她还没想好说哪个,只是说哪个她都不想说那个。但连家堡主偏偏说了那个,“你是楚家人!报仇吗!”
她一惊,真是讨厌。
她讨厌楚家人,特别特别讨厌。
就是最温柔的小蛇都有逆鳞,而触动她逆鳞的,都得死。可他本就是该死之人,这只是让她失去了绕圈子的兴致。
一剑,妙手一剑便结果了他的性命。
只因为,她不喜欢听到这句话。
可就在堡主他老人家光荣倒地的那一刹那里,暗杀变成了群殴。突然有好多人向她涌来,个个手持利剑,簇拥着他们往日的二当家,也就是现在的新堡主,围着这里唯一杀害他们老堡主的外人怒目喷张,血气迸涌——有时真想配上几句犬吠声,因为太像了。
她没有说什么。莲家堡机关重重,这消息传播的速度也不是她惊呆的缘由。
只是有些太巧了。
楚晴看着那莲家二当家急切的、兴奋的、一副得意洋洋神情,似乎是有点明白了。那个躺在地上的人是不是早已将她行刺的事告知二当家了,但他没有去救他,他要等他死了再去。真是一石二鸟啊。
她冷笑,自己竟成了某人攀爬的垫脚石了吗?
她杀了仇家,之后莲家的新堡主再杀了她。
有人开开心心报了仇,有人名正言顺当了堡主,此番考虑的周到,她还得谢谢他。
冷笑。她一身黑衣在火把丛中舞动,一柄雪亮的梨花剑在黑夜与焰火中上下翻飞,凄冷的月光在这梨花剑里反射出了她的影子。比较忠心的几个已经冲了上来,被她几剑打发走了。可就是这几剑后,副堡主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中了千芯碎骨毒?那个老家伙还真会为我着想。
其实,她都不知道自己中了毒。也许是堡主下的,也许是他为了与自己拖延时间,等副堡主的人来了再将她一举拿下。只可惜他失算了。现在她唯一想知道的只是她是在什么时候中的毒。
谁知道呢?连家堡下毒诡道天下第一。
毒,是要命的。
她的伤在右臂上,一袭乌衣被血染的变紫了,血顺着她的手腕淌到了雪白的剑上,在冰冷的剑刃上盘踞了一朵一朵诡异的血花。她咬紧了唇。真是疼痛,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撕咬着她的骨头,手一颤,剑掉了。
这般的大好时机众人怎能放过。前前后后一圈人齐齐刺向她的心窝,还有人扼住了她上方的去路,以防她他飞身脱围。这样的架势就算是神仙都难以活命,何况是一个中了千芯碎骨毒的人。
他们对自家的毒很有信心的。
但她面对这阵式根本就没想逃。她也只是屈身拾剑,执剑,挥剑一气呵成。只是,这次是左手持剑。妙剑诀,妙就妙在这左手上。左手拿剑,她总能找到对方的漏洞,再一举击破。
所以殊不知,她左手剑更厉。
她侧身,剑尖刺地。使出一招移花挪步。剑在她手上似一条小蛇,明明是冲着头上砍来的,却还不及格挡,腰上却被深深地咬上一口。她使剑飞快,很快就在人群中杀开了一条路。不过,路是死的。
是通往连家院的那堵墙的。
她冷笑。
我进得来,自然出的去。
她一拧身挣开了她师傅临别前送给她的迷魂香囊。这香囊认主,近她身的人顿时皆倒,她趁此机飞身越起,想翻过那堵高高的墙。
师父的轻功最好,她自是得了几分真传。迎着那丝丝的寒风,她便也如燕一样翻墙而出,打算先躲到那棵梧桐树上,等风头过了再回师门。
可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刹那,一只箭嗖的离开了弦,紧紧的盯上了她。楚晴明白,在她翻越墙头的时候她看清了那箭,屈身避让。
箭擦着她的肩掠过。似乎还缠走了她的几缕乌发。
箭是擦着她的肩掠过。细一瞧,那被箭缠走的细丝的另一段却还有一线黑影。
心口募的一痛。
中箭了。
她刚刚是避开了第一只箭。
可还有一只箭。
那二当家射的是箭中箭。
血染红了她的衣襟,她死死抓住了她刚跳上的梧桐树,纤弱的双手已经青筋暴起。白白的雪花落在她的手上,身上亨桐树上,那伤口处淌出的鲜血染红了将她,和将托的稳当的树干。
几缕红丝俨然流出了嘴角。
总算是报了仇了。
她早就知道会这样。
冬天,雪花似乎丝丝下起。她双手抚摸着那粗糙的树干能感觉到冰冷的温暖。幻觉吧?兜人死之前的记忆会一一浮现。
童年本是无邪的,可她却只记得仇恨。五岁之前的事她差不多都忘记了,取而代之的是她苦心练武,只为等待报仇这一天的漫长时光。小时她也只记得受人追杀,母亲迫不得已把她藏在那棵梧桐树上。
那是院里唯一一颗的梧桐树,冬天里只有他还茂盛着。
正直深冬,轻吸一口气都会让人觉得寒舌。她不敢哭闹,因为母亲不让她哭闹。在涩涩的寒风中,她只好轻轻的抽泣着,泪水浸湿了的衣襟渐渐的变冷,变硬。一次次的昏厥,又一次次因饥寒而苏醒。
她就像现在那样死在那。
鲜血上涌,视野模糊。
感觉有人紧紧地抱着她,像从前那样。
幻觉吧?人死前总会出现幻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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