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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寄痴心报恩赠法宝，断幽魂度日守空闺
书名：林下灵修传 作者：希夷 更新时间：2012-12-07 16:54 字数：15154
第十二回：寄痴心报恩赠法宝，断幽魂度日守空闺
待众人追出去时，蚁王又回头向众人攻击。李景轩和李君逸上前接招，王汉明抱着刘熙熙飞到另一边，王婷奕则纠缠蚁后去了。飞雪和红梅见了众人很是高兴。后面还有很多瞠目相视的村民。
飞雪自那边洞口赶来，慌问道：“你们没事吧？景轩他们呢？”刘熙熙道：“在那面。就是这两个修炼七百年的蚁精搞的鬼。景轩哥哥他们正在对付他们呢！”见状，飞雪欲上前相助。王汉明拦道：“你打不过他们的，贸然前去还可能伤了你。”飞雪道：“那我总也要去帮帮忙啊。”刘熙熙道：“放心吧。景轩哥哥刚刚习得一式‘千雷万震’，可厉害呢，一下子就把蚁王蚁后制服了。”她话未说完，飞雪已去了。随之，红梅也要动身。王汉明道：“你去干什么呀？”红梅头也不回，道：“保护我们家小姐。”
此时，蚁王蚁后已被李景轩、李君逸、王婷奕、飞雪和红梅包围起来了，将近穷途末路，可仍在作困兽之斗。收敛回合，李君逸问道：“你们还认为你们可以活着离开吗？还不快卸甲投降，看本姑奶奶把你们打回原形！”飞雪道：“你们害我高隆死伤惨重，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蚁后道：“怎么又来了两个？”蚁王道：“惟今之计，只能破釜沉舟了。”说罢，蚁王蚁后通体散发蓝红二光，愈发亮眼；进而都淹没在强光之中，最终混为一体，使出必杀之技“万蚁噬山”。——那合并的光芒向外狂散着无数小蚂蚁，充斥四面八方。大家都以剑相挡，唯有飞雪和红梅招架不住，退出阵来。
那蚁后见圆阵露出缺口，便想从这里突围出来。她一冲出阵外，便右爪直伸，放出许多小蚂蚁直射飞雪和红梅。飞雪当即射出鹅毛飞翎，红梅也奋力出掌，才勉强挡住攻势。可那蚁后尚未罢休。她又伸出左爪，再引出一条蚂蚁飞柱攻击她们，其势凶不可敌。王汉明叹道：“他们这是在用自己七百年的修为召唤蚂蚁，以求突围呀……”说罢，他跃身上前，一个剑气断了蚂蚁流，问道：“你们这样值得吗？”听得此言，蚁王住了手。李景轩等人回到这一边，唯留蚂蚁夫妇还在原地。
王汉明道：“你们这样为那个妖月卖命，值得吗？”顿时，一片沉默。他继续道：“刚才那一式‘万蚁噬山’，你们已经在耗费修为了。修为不像真气那样说补就补。它被用光了，你们就死了！”蚁后道：“只要我们还留有一年的修为撑着这条命拿到妖娆，妖月长老就会给我们每人续一千年的功力！”王汉明道：“你们真地这样想？——不会的。——即使你们拿到妖娆，妖月也不会向你们兑现他的诺言的。当年，我爹就是死在幽灵使者手里。那个章鱼精已经有了超过一千年的功力，为什么妖月仍不让它化成人形，还把它当作畜牲一样地控制？因为妖月只当它是杀人、夺妖娆的工具！不只是幽灵使者，还有你们——他的每一个部下！”蚁王道：“他不会这么做的！”王婷奕道：“他是魔，魔族中人有几个有信用？你们苦苦修炼了七百年，不就是想满一千年化成人形、足五千年飞升成仙吗？为什么不脚踏实地，多积善因，求得正果；偏要寻这邪门歪道呢？”蚁后振振有词道：“就因为正道成仙要那么长时间，而只要给妖月长老办点小事便会快捷很多！”李景轩道：“虽然我对这些事了解不多；但我知道：仙是正义的代表，是爱与宽容的化身。任你有再高深莫测的功力，没有一颗博大的心，没有对天地万物的一份责任，也终究不能成其为仙！你们为妖月做事，得到了他的奖赏，成的也只是魔，不是仙！成魔又有什么意义？天下任你行？还是‘无生无死无秩序’的快感？”蚁王道：“成仙不也是一样吗？”王汉明断然道：“错！虽然仙与魔原属一族，但经过这么多年的变迁，是有了本质区别的！在别人有难时，仙会出手相助。仙不是供奉在庙宇里的白食人间烟火的蜡像；仙是有侠义之心、慈善之心，有血有肉、有生有死的仗义者！仙本也是人，是侠肝义胆、正义凛然的人。你们要飞升成仙，不也是要先化成人形吗？做仙，不是为了长生不老、超然世外，而是为了拥有和坚持帮助别人的信念和力量，是为了锄强扶弱，普济苍生！”李景轩道：“不错。——其实，每个人，包括每个妖，有了这种信念和力量时，已经是仙了。”李君逸心中笑道：“那本姑娘不也成仙了？哈……我又是侠，又是仙，到底是叫‘侠仙’呢，还是叫‘仙侠’呢？”王汉明道：“别再执迷不悟了，弃暗投明吧！”
蚁王道：“我们倒是想投，可要投到什么地方去？现在大半个人间都有魔族的势力，顺其者昌，逆其者亡。仙族，早就已经覆灭了！我们还投什么？”王汉明道：“不会的！邪不胜正，是亘古不变的真理！魔族有一天定会自食其果。你们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夺妖娆吗？因为他们知道：当九颗神珠重聚时，光明的力量就会将他们全部歼灭！”蚁后想想道：“真是这样？”王婷奕道：“刚刚你们也看到了。我们仅凭妖娆给予的一小部分力量便已可战胜你们这样有七百年修为的精灵，如果九颗神珠齐聚，威力不言而喻。”蚁王蚁后互相对视，仿佛已经听进了他们的话。王汉明又道：“如果你们答应我，从此弃恶从善，不再为魔族出力，我便放你们走。我想，大家也都会同意的。”之后，李景轩道：“刚才见你们绝地反击，夫妻情深，可知你们并未泯灭良知。只要你们重新做妖，我同意放了你们；让你们三百年以后，凭借自己的努力如愿以偿作上人。”王婷奕道：“我同意景轩——和我哥。”这三人又纷纷看向李君逸。李君逸道：“虽然我不太喜欢你们，但听了他们说这么多，我也相信你们能做好人。——我也同意了！”大家的两颊都浮出微笑。
王婷奕看了看李景轩，又看了看馥阳剑，心里正为那一句“同意”而窃喜时，那边洞口里忽然窜出一个身影，喊道：“我不同意！”只见诸葛世林夹风携浪，真气肆溢，直击双掌打向蚁后的背心。这一切突如其来。匆忙之间，众人均未回过神来。眼见得真气已近蚁后之时，蚁王忽然出现在当地，一面高呼道：“快走”，一面纵身横跃，用自己的身体将蚁后推至两丈之外。诸葛世林那如狼似虎的两掌直击在蚁王正前胸膛！当即，蚁王扑通坠地，口吐鲜血。诸葛世林一个跟斗回落地面，欲上前再加一掌。此时蚁后不顾生命危险直扑向蚁王。见状，李景轩突然愤而上前，与诸葛世林掌心相对，真气相拼；问道：“这是干什么？”诸葛世林答道：“他们害我高隆村死伤无数，百死不足以赎其罪！”李景轩道：“可是他们已经答应改过从善了！”诸葛世林道：“他们，他们——毁了先祖陵寝，连棺椁也……”李景轩未及陈明一切，已被其所迫招式相拼。
蚁王头现蓝晕微光，看来气数已尽。蚁后抱着他坐在地上，泪瀑翻然而落。蚁王喘道：“听他们的话，做好事……做好人……”说罢，便气力全无，摊在蚁后怀里。蚁王头上的蓝光顺而贯遍全身。最终，他也化作青烟，散了。蚁后薨然发现蚁王已离她远去，盛恸之下一阵狂啸，声嘶力竭。乾坤冢丘陵上无数巨石被震得崩然炸毁。蚁后那棱然的脸上显出的是一片憔悴，流下的是两行热泪。她愤然欲上前与诸葛世林决斗。王婷奕含泪道：“不要！你现在根本打不过他。你还是快走吧。”李君逸道：“快走吧！那个老头子就交给我了。”蚁后面对众人，忽然跪下。泪水打湿了她膝下的土地。王汉明扶起她来，道：“——做个好人……”蚁后又重新审视他们，继而回身一转，化作一个小红点儿，飞走了。众人无不因感动与同情涕泗交流。
拭尽泪珠儿，见得李景轩那边激战正酣。诸葛世林招招要命，不容喘息。李景轩来不及争辩，只得步步退让。李君逸上前大喊道：“老头子，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哥一直在让着你吗？”听了这话，诸葛世林一分神，李景轩才得一机会抽身出来。那诸葛世林怒道：“你们这帮臭小子臭丫头，竟敢把蚁精放走！”李景轩道：“那棺椁里根本就没有诸葛孔明先生的遗体！”他又向后面的一大帮村民道：“高隆村人心慈人善，对祖宗孝敬有嘉，恪守规矩，令在下十分佩服！可那乾坤冢中真地没有卧龙先生的遗体，只是个衣冠冢！至于那口石棺，是我们打斗时弄碎的，与蚁王蚁后无关哪。”人群中，诸葛世济和诸葛世升走出来。诸葛世济道：“先祖遗体本在定军山上。先人迁灵一事不过是传言罢了，现得几位少侠证实洞中确无遗体。二弟，也不必太过认真了。”李君逸道：“就是因为你们村里人人都愚信这洞里有什么尸体，宁愿死也不肯走进去，才白白死了这么多人！要是早让我们进去，问题早就解决了。”诸葛世林转睛道：“噢？那刚才蚁后已近断气，怎么就逃走了？”王汉明道：“这其中的事牵涉复杂，一时半会儿讲不清楚。”诸葛世林道：“讲不清楚？未必吧？明明就是你们故意放她走的！你们和蚁精串通好了来害我们高隆村，究竟有什么企图？说！”王婷奕上前道：“我们放走蚁精不假。大家也都看到了：那蚁精夫妇彼此情真意切，只不过一时糊涂误入歧途。我们不忍赶尽杀绝，才打算放他们一条生路。尚有这么多人为证：放走他们是情之所致，并非‘蓄意图谋’。请你不血口喷人！”诸葛世林道：“你们几人本就来路不明，究竟有什么企图，还不是凭你们一张嘴说出来的！”王婷奕反驳道：“是你拼了命要我们留下来的，现在倒倒打一耙，还振振有词，成什么样子？”诸葛世林道：“死到临头了还狡辩！”王婷奕刚要挥剑上前时，李君逸阻止她道：“婷奕，这种人留给我就够了。”
“今天，姑奶奶就让你们彻底知道我的厉害！”说罢，李君逸绰剑而上与诸葛世林交战。她右手持双珏剑，似飞箭离弦，锐不可当。剑气迎刃而出，笼罩其全身。那诸葛世林亦是毫不示弱，扬腿斜翻，继而俯首过圈，后仰空翻。两招之后，诸葛世林退阵立定，挥袖发出鹅毛飞翎。那飞翎又粗又大，有七寸多长，如闪电般袭来。李君逸来不及用剑将它们弹回去，只得纵身一跃亟亟避之。鹅毛嵌入地中，顿时火光四爆，炸声四起；烟尘过后，仅留两寸与地面之上。其内里之深可见一斑。李景轩欲上前帮忙，王婷奕也抽身将起。谁知飞雪拽住他们道：“不要，不要伤害我爹……”王婷奕道：“他逼你嫁给那个天杰，难道你不恨他？”飞雪道：“——他也是为我着想。其实，他很疼我的。他身为一族之长，也有许多无可奈何啊。——他刚才对你们这么不礼貌，也是出于对先祖的敬重和对高隆的责任。父债女还。如果你们要出气，就冲我来好了！”王汉明靠近道：“孝女之心，可敬呀——”
众人都向李君逸那边看去。此时诸葛世林已是招招败阵。李君逸凭着雨露给予的新力量又使出一式“泠霜洌雪”。呼啸的寒气奔腾着朝诸葛世林涌去。诸葛世林连退三步，已无防范之力。只见飞雪蹬然上前。红梅拉也没拉住，倒被她拽去了。李君逸并没有注意到她们，只是仍用了十二分真气，盛怒之下欲将诸葛世林一招毙命。未及这三人上前阻止，飞雪已挡在诸葛世林面前。“别伤害我爹！”她的目光十分坚定，丝毫没有透露出畏惧和犹豫。不禁，众人心里荡起一丝沉重。见状，李君逸立即收掌回式，勉强敛回了二三分真气。王汉明、李景轩、王婷奕也各自发出真气，与“泠霜洌雪”的力量纵横相抵，又销去了六成威力。想这剩下的四成，以诸葛世林和飞雪合力防御应该不成问题。可偏偏这一切只在喘息之间。谁知飞雪决意要代父赎罪，加之李景轩情之事的打击，并没有运功抵抗！她两臂张开，紧闭双目，以血肉之躯迎接攻击。众人意外之下齐呼：“飞雪！”可那四成真气先于众人到达飞雪跟前。
忽而，只见红梅口吐绯红，在飞雪身前倒下了。
众人纷纷过去，见得红梅面色苍白，嘴角抹红，汗珠满额；倒在飞雪怀里，微微地笑着。飞雪恸哭道：“红梅！你怎么那么傻！——”红梅缓缓伸出左手。众人顺势蹲下。她上气不接下气道：“各位……请，请原谅老爷，好吗？红梅代老爷赎罪了……君逸姑娘……”李君逸此时已是泪滚哗然。她放下双珏剑，抓住红梅的手，哭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红梅接道：“可以不再追究吗？”李君逸用手强拭了拭淌到下巴的泪水，用力点点头。红梅又挪了挪头，对飞雪道：“小姐，别哭。红梅可以去见爹娘了。以后，没人在身边，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再惹老爷生气了……”她又看着李景轩，道：“李公子，以后无论你走到哪里，都别忘了小姐……这个朋友。”言罢，她莞尔一笑，笑得那么甜，甜得像冬天里火红的梅花。在场的他们，都被感动了，都感动得潸然落泪了。飞雪更是抱着红梅，不肯动弹。
——乾坤冢洞口，他们为红梅筑了一个土馒头。一挂白幡又细又长，斜立在土中。风吹过，洁白的绸带飘扬着，如那风雪里的闻之成声的铮铮傲骨。巳时的阳光砸在土丘上，格外刺眼。丘前，石碑上刻着：“贤妹红梅之墓”，是飞雪用真气刻上去的。短短两个时辰，一个鲜活的生命便长眠进了这矮矮的土墙之内，怎不令人怅然？“红梅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是我唯一完全信赖的人。她不但把我的生活照料得很好，而且最懂我的心事。以前，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我都会跟她说。她每次也都会把我逗笑。——小时候学武功，我总是偷懒休息。爹发现了，她就替我受罚——”终于，飞雪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放声哭了出来。李景轩道：“都怪君逸下手没轻没重，都怪我们出手不够及时……”飞雪截道：“不怪任何人。这是缘。红梅带给我一个快乐的童年。现在，她到天上作仙女去了。以后，冬天里的每一朵梅花，都是她赐入凡间的信物。”
刘熙熙即情吟道：“千里平沙处，灵香掩不住。飞雪正飘时，红梅开满簇。”情之所致，李景轩、李君逸、王汉明、王婷奕用剑在乾坤冢的石壁上刻下这首诗。
雷天龙头戴玄金额盔，上镶二龙戏珠之饰；身着深蓝嵌图紧要玉龙战袍；脚蹬一双镀金纹图饰战靴，各自靴口环有一组五行五色之石；健步如风地赶上前来。树林中，奇禽怪兽站了一群。妖月正在树荫下伫立，问得雷天龙来，便转身接见。他头顶额冠，额鬓处有两条闪电形金饰斜插直上，蜿蜒而出；身着紫青色长袍，袍外再套一件黑色纱衣；脚下已被袍摆盖住。他一转身，周围便有一股黑雾般的邪气缭绕浮动。尤其是他眉心的那一枚六菱之花，十分诡秘。两道吊梢眉睫之下，那一双利眼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光芒，令观者不寒而栗。
妖月问道：“情况怎么样？”雷天龙道：“启禀主人，那蚁王已死；蚁后，逃了……”妖月怪问道：“什么？”随后，他一掌向树林深处击去。那掌风夹带着毒雾，所到之处，参天之树无不骤然成炭，溃溃而倒。妖月恶狠狠道：“这两个没用的东西！”雷天龙道：“主人，要不要属下带领二十精兵，将那破村子铲平，搜出妖娆？”妖月没有理会，问道：“我不是叫你告诉他们该怎么做了吗？”雷天龙道：“属下告诉他们了：现诱使那三人激发妖娆的强大能量，待他们无法控制时一举拿下。可不知为什么，那三个人不但没有被妖娆所伤，反而凭着妖娆武功大进了！”妖月斥道：“废物！”雷天龙道：“那要不要灭了那个村子？”妖月道：“不必了，免得打草惊蛇。那几个孩子没发现你吧？”雷天龙道：“没有。属下一直躲在暗中观察。”妖月叹气道：“那就好。就让他们去吧。等他们找到了更多的妖娆，咱们再一网打尽！这样，也可以省些气力了。”
雷天龙笑道：“属下回来时路过武陵山，听说他们要派人前往金陵。”妖月凝眉示疑。雷天龙继续道：“有人说，在那里看到过妖娆现世。这个消息，轰动了整个武林。各大门派都派人去了。您说此事……”妖月考虑了一会儿，道：“这种消息十有八九不可靠。——你刚才说，幽冥二长老也派人去了？”雷天龙道：“不错。听说他们派的是‘幽灵双煞’。”妖月道：“这个幽冥，总是想着法儿地跟我抢功。”雷天龙道：“那咱们也派几个人？”妖月道：“不必了。攻打无量山事大。”雷天龙道：“可打无量山不也有二长老的人参加吗？到时候，他要是明抢怎么办？”妖月道：“仅凭咱们一方之力不足以拿下无量山，所以要他配合是必须的。不过，现在无量老贼正在闭关，他的功力只有五成。我可以先杀进去，夺走风原。等幽冥大军一到，再灭他全派。”雷天龙道：“此计妙是妙。只是，那风原会不会像祥云那样……那次咱们只送掉几只蜂王。这回可是几千人马呀。”妖月笑道：“不会。祥云能自己藏起来，是因为它还有御魔的本能。可是无量老贼曾将风原植入体内。人体的混浊之灵早已把妖娆的本能削掉了。咱们夺妖娆，就轻而易举了。”雷天龙道：“这些年来，主人东奔西讨，却给那二长老不少机会——又是创玄阴门，又是笼络人心。这次首得妖娆，大长老一定会大加封赏的。”妖月道：“那幽冥自作聪明。他以为创立玄阴门，威慑江湖，便可掌控妖娆的下落。”他话未尽，雷天龙接道：“他可不知，妖月长老您已知三颗妖娆下落，而且第四颗也唾手可得。再者，将来等那些蠢货纷至飞月，咱们再一网打尽。到时候，火融也到手了。”树林中回响着他们瘆人的笑声。
笑罢，妖月又问道：“无量的古柳香檀木在哪儿？”雷天龙思索一番，道：“听探子说，古柳香檀木是他们的镇派之宝，被无量真人藏得很严密；具体在哪儿，无人得知。”妖月切齿道：“一定要找到古柳香檀木。有了它，我便可以修炼《诛仙九律》了。哈哈！……”令人梦悚魂惊的笑声再次贯彻整个树林。几丈之外，地面上的石头被妖月的内力砰然击起，在空中炸得粉碎。
王婷奕他们已各自回房了。李景轩和飞雪还在院中散步。飞雪只是默默徐行，不抬头也不说话，仿佛已被失去红梅的痛楚所淹没。李景轩起初是不敢作声，因为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毕竟红梅是死在他妹妹的掌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飞雪。自从昨天飞雪在房里做了那些事，说了那些话以后，李景轩对她的感觉就变了，总觉得她好像成了另外一个人。面对飞雪，李景轩会顾及王婷奕；而面对王婷奕时，李景轩又会涌出一股发自内心的怜悯。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停在院中的廊下。飞雪那沉重而轻灵的声音打断了李景轩的思绪。看着她那飘然的长发掩住脸庞上晞然未逝的泪痕，李景轩道：“你……别太难过。”他总觉得在自己的立场说这些话有些难以启齿，但见得飞雪黯然销魂，话就脱口而出了。飞雪缓缓道：“没事的。你别太自责。我一点也不怪君逸。我想红梅也不会的。我为有这样的姐妹而自豪。——熙熙那一句‘飞雪正飘时，红梅开满簇’写得真好。”她的双眼又翻然涌出如注的泪。泪水沿着上次的痕迹顺势流过脸颊。飞雪看着李景轩，又是用那种“奇怪”的眼神。此刻，看着出现在飞雪那明亮双瞳中的自己，李景轩心乱跳个不停。渐渐地，飞雪低下头，转过身去看着远方，问道：“听君逸说，你们就要离开了？”李景轩道：“对。在乾坤冢打斗的时候，我炸开了一个蚁穴。那个蚁穴的另一端便是这座大丘陵的背面。”飞雪道：“那，你还会回来吗？”李景轩道：“应该会吧。杀我爹娘的就是魔族的人。这次北上，我们就是要歼灭他们的！等到成功之后，我也要回到余杭镇。我会再来看你的。”飞雪笑了，笑得那么甜；道：“这可是你说的。违约的是小狗！”他们拉钩为誓。片刻，飞雪又道：“快午时了，我去做饭。你们总要吃了饭再走吧？”言罢，她便蹦蹦跳跳地离开了。李景轩独自站在当地，回想着一切。——“因为，那个梦中的天使，就是你。……当我第一眼看到你时，便已知道你就是我梦中的那个人。刚一开始，我还不敢相信。但后来，我真地爱上你了。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婷奕。我也本没想奢求什么，因为我知道：咱们两个是根本不可能的。你不是高隆村的人，也决不会甘心就在村中住下去。……我已经很庆幸，很感激上苍能让我见你一面；就算圆了这个梦了吧。你不是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办吗？我会说服我爹的。到时候你就可以离开了。……爱你，是我心甘情愿的。这都是正常的。爱，不就是一番心甘情愿吗？我没有关系，闲下来的时候，想想你，已经很幸福了。”到现在，李景轩还是不知道自己哪点好被飞雪看中了。因为他对飞雪的感情，只是挚友。即使不是为了王婷奕，即使没有王婷奕，他也不会爱上飞雪。……
王汉明和刘熙熙自从出了乾坤冢就奇奇怪怪的。李君逸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也没见李景轩回来，王婷奕便自己在院中静走，从这一院到那一院。其实，那个时候她是想救刘熙熙的；不光是因为李景轩。算起来大家都是共患难的朋友，有难当然要鼎力相助，更何况那时是在生死关头。当时匆乱，王汉明的结界又没做太牢；那些蚂蚁来势汹汹；她真地怕万一它们冲破了结界，后果不堪设想，便未经斟酌冲了上去。另一面，她的体力也真支持不住了，便摔了下来。“李景轩”。王婷奕越来越觉得这个名字好，越来越觉得自己的选择对了。谁都知道被蚁王蚁后的蚂蚁咬到的下场，诸葛汇升就是一个例子。可是在那么短不及思的时间里，李景轩会冒死来救她。她真地好兴奋，兴奋得都笑出来了。李景轩用力托住她的那一瞬间，李景轩抱着她躺在地上的那一瞬间，总是回映在她的眼前。这种感觉太微妙了。
王婷奕心中已憧憬了一个未来的画面：世上有这样一个人：他潇洒，阳光，而且全心全意地对自己。他们两个退隐江湖，在一片田园山水中双宿双栖。白天，他在田地里耕作，不畏烈日炎炎，锄起锄落；她在家中织布喂鸡，梭来梭去，投粟撒米。她用小竹篮往地里去给他送饭。他抬头抹去髦发上晶莹的汗水，看着她大口大口地把饭吃下……他们在树下溪边嬉戏。他会采一束野花送给她，再编一个花环戴在她头上。她会将他扑入水中，把他当作独木桥。累了，他们躺在地上仰望蓝天；困了，他们以天为盖地为庐地在那里沐浴着阳光熟睡。也许，他们还会有七八个孩子。他教儿子武功，她教女儿女红。他们就过着如此简单的日子，天长地久，与世无争。生命到了最后一刻，他们手携手地躺在床上，彼此笑望着，在满堂儿孙的祝福中，如梁祝那样化作两只蝴蝶，缠缠绵绵翩翩惬惬地飞着，飞向朝霞，飞向落日，飞向天的尽头……那个“他”，就叫“李景轩”。
王婷奕又从顺袋中取出纸，折了一只纸鹤送向远方。她闭上双眼，默念道：“希望我爱的人能走到我的身边……”
春风吹过，一阵柚叶香扑进鼻腔。定睛一看，果然李景轩向她走来，道：“你想什么呢，怎么一阵阵地傻笑呀？”王婷奕惊喜道：“没，没什么。你，没事吧？”李景轩道：“我有什么事？”王婷奕道：“你在乾坤冢里，有没有被蚂蚁咬到？”李景轩道：“没有。什么事也没有。”王婷奕道：“你怎么会救我，连命都不要了？”李景轩道：“我要保护你呀。你忘了？我说过‘我会加倍努力保护你的’。”王婷奕道：“其实，我也一直想跟你说一件事……”李景轩道：“什么事？——说吧。”王婷奕抿抿嘴笑道：“就是，其实我对你印象也一直挺好。你还记得在山洞那一夜，我说了一句话吗？”李景轩道：“当然记得！不过，那天你说的是什么？我根本听不清楚……”王婷奕道：“前一句我说的什么，你还记得吗？”李景轩想想道：“哦，你说君逸睡觉的样子很可爱。我不同意。然后你又说‘确实挺可爱的’。后面，就没听见了。”王婷奕笑笑道：“我说的是：‘你比她更可爱’！……”
两人的脸都涨得通红。他们都含着笑，彼此凝视着。好久，李景轩道：“婷奕，你还记得在我家放烟火的那天晚上，咱们五个人都许愿了吗？那时，对着流星，闭着眼，我脑海中闪过的只有你。那时我就对流星说：我想拥有被你照顾和照顾你的权利。如果要有期限，我希望是一辈子。”王婷奕道：“那天我许的愿是：希望我能在你身边一辈子……”他们又笑了，是相拥而笑。幸福与快乐萦绕在他们周围。
李君逸突然跳出来，道：“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对上眼儿的？”他们站好，仍抿着嘴。李君逸诡笑道：“——从你被飞雪气出门我就知道，——从你追出门我就知道，你们两个人之间一定产生了某种情感；只是没想到，发展得这么快呀？”李景轩笑道：“君逸，别拿婷奕寻开心。”李君逸道：“哎呦，现在就学会护食啦？行了行了，不刁难你们了。哎，你们知道我听到什么消息吗？我这儿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另外一个也是好消息。你们先要听哪个？”王婷奕道：“你就直接说有两个好消息不就完了？”李君逸道：“不是。一个是纯好消息，另一个只对我一个人来说是好消息。”李景轩道：“那你就先说第一个吧。”李君逸道：“因为咱们把蚁王杀了，那些村民佩服得我们五体投地……”李景轩那她开涮道：“是他们佩服我们佩服得他们五体投地，还是他们让我们佩服得我们五体投地呀？”李君逸一气打他肩膀。李景轩笑道：“这是你的风格：‘颠三倒四，语无伦次’嘛！”李君逸继续道：“总之，他们是很佩服咱们，所以，要破例放咱们出去！”王婷奕道：“那另一个消息呢？”李君逸道：“听我说完。而且，诸葛世林那个老头子也不敢再阻止咱们了。另外一个好消息就是：诸葛天杰被蚂蚁咬断了一只胳膊！我还说让蚂蚁喝干他的血液和脑浆，吃尽他的皮肉和骨骼，让他死无全尸。现在不用了；就饶了一个废人吧。这叫什么？——自作孽不可活！”这两人都颇为这个消息而惊动，可回头一想，也仅一笑作罢。李君逸道：“汉明和熙熙呢？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王婷奕道：“在景轩他们房里。咱们最好先别进去。”
王汉明坐在桌前，念叨道：“这个婷奕，上哪里去了，这么半天还不回来。”李景轩、李君逸、王婷奕三人趴在窗子外边，试图观察听辨这屋内的一切。只见刘熙熙坐在床边，一声不作。他们好像很尴尬的样子。王汉明问道：“熙熙，你有没有被蚁王伤到哪里？”刘熙熙抿嘴笑道：“有汉明哥哥保护我，怎么会伤到呢？”王汉明道：“刚才多亏你了。——被蚁王打到时，有所冒犯，真是不好意思……”刘熙熙道：“没关系。汉明哥哥也是为了保护我嘛。况且，这也不算吃亏。要是你被蚁王打伤了，以后谁来保护熙熙呀？我会难过一辈子的。”王汉明道：“其实，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对付魔族，将他们彻底地从人间铲去。魔族势力强大，这恐怕要很长时间。”刘熙熙忽道：“没关系。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即使遇到危险，你也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对，”王汉明坚定地答道，“我会保护你的。”此时，王婷奕推门进来了，后面还有李景轩和李君逸。王汉明重喘一口气，道：“婷奕，你去哪儿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王婷奕奸笑道：“我们要是早回来，能听到这么精彩的对话吗？”李君逸道：“‘对，我会保护你的’。汉明，没想到你也这么大胆，敢对我们女孩子说这样的话。”王婷奕又道：“其实，我早知道你们两个人之间一定产生了某种感情。在打假邢成远那时就漏出了痕迹……”她转对李君逸道：“那天，我和我哥同使一招‘飞雨龙腾惊天剑’。可是到一半儿，他便挺身而出保护熙熙去了。”刘熙熙道：“婷奕姐姐，什么都没有啦……”王婷奕笑道：“什么都没有？不会吧？我哥可是连我这个妹妹都忘了。”李君逸截道：“别说他们。你和我哥不也是两手相牵了吗？”见机，王汉明道：“哼，还说别人呢。原来，你们也‘异性相吸’了，啊？我也早就看出来了，不必害臊。”刘熙熙道：“景轩哥哥和婷奕姐姐，郎才女貌，才是天作之合呢。”一番话说得那两人也羞怯了。李君逸道：“哎，你们这些人哪，真是没劲；闲着干些什么不好呀，偏要去弄这些你情我爱的。——”刘熙熙道：“君逸姐姐是落了单，寂寞地抱怨吧？”李景轩戏谑道：“要不要我们帮你物色一个？”李君逸道：“我才不要呢。每天又是安慰、又是照顾的，累都累死了；还不如现在的日子。”王汉明道：“那你总不能孤独终老吧？”李君逸道：“那倒不至于。反正，我看好的人最起码要打架打得过我哥，吵架吵得过我，必我哥更帅些，比我更顽皮些，比……”王婷奕笑道：“不要再比了。你们这两兄妹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一个能打，一个能吵。哪还有这种人？除非是你们的亲生手足！”言语间，她忽地想起李景轩说过他还有个弟弟，便看了李景轩一眼。李景轩也看了她一眼。两人都沉默了。李君逸又道：“嗨，我呀，先当你们的媒人。你们什么时候办喜事，全都交给我！”刘熙熙道：“君逸姐姐又胡扯了。”大家笑罢，李君逸道：“唉——汉明熙熙，我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另一个也是好消息。你们先听哪一个？”
李景轩和王婷奕坐到另一边。李景轩始终没有说话，只皱着眉头。王婷奕知道他又想弟弟了。她握住他的手，道：“别急，一定能找到的！”李景轩看着她。她把信心注入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渐渐又充满了活力。
飞雪提着饭篮，往李景轩的房间走去。尽管尽力了，但眼泪还是不停地流入心里。吃过这顿饭，他就要走了；飞雪最爱的他就要走了。也许，她再也看不到他了。
众人正围坐在桌前。李君逸道：“这回，咱们终于可以开这个鬼地方了。”王汉明道：“蚁王蚁后说，章鱼精和蝙蝠精都是妖月的部下。那么，他们，包括假邢成远，还有那条蛟龙，应该都是他派去的。”王婷奕道：“也不知道太师父他们怎么样了。”大家都变得严肃起来。李君逸道：“你们太师父可是四大仙派中瀛洲派的掌门，本事肯定大着呢。这修炼七百年的一对蚁精都能被咱们打败，可知那些什么章鱼精、蝙蝠精对你们太师父来说更是小菜一碟。”王婷奕叹道：“现在只有先到飞月，在回瀛洲了。”王汉明恶道：“如果是这样，那爹娘不就等于是被妖月所杀？”他一拳打在桌子上，耸起眉头。王婷奕道：“我一定要杀了他，为爹娘报仇！”王汉明平气道：“假邢成远曾经在给我的饭菜里下毒。那种毒，就是‘消魂散’。而假邢成远又是妖月的人。那当年几近毁灭中原的‘消魂散瘟疫事件’也应该是妖月一手策划的。”李君逸道：“也就是说，我爹我娘也是被那个妖月害死的？那么，这个妖月就是咱们共同的敌人。必须杀了他！”一阵沉默后，李景轩道：“蚁王蚁后说妖月是‘魔族三大长老之一的高手’，说明除了妖月之外，还有两个重要角色。而且听他们的口气：这个妖月可以轻而易举地输给他们两个这么多年的功力，一定不简单。”王汉明道：“没错。就连太师父几千年的修为也未必做得到这一点。”王婷奕道：“魔族有三大张老。要是他们每一个都这么厉害，那怎么办？”李君逸笑道：“嗨，吹的呗！”王汉明道：“不会。蚁王蚁后没有必要撒这个慌。那三大长老中，应该有一个叫魔修。——太师父说过，有一次四大掌门联手也没能嬴得了他。我记得在我四五岁的时候好像有一次很轰动的大战。太师父、爹、大师叔、小师叔全都应战离开瀛洲仙岛，一去就是好几个月。娘跟我说整个仙族都出战了。说不定‘四大掌门合攻魔族’就是在那一次。”李君逸惊道：“啊？那个魔修比妖月还厉害？”李景轩道：“所以，现在咱们不能只针对妖月，不能光想着报杀父弑母之仇，必须把整个魔族的力量归为一个整体来对付。具体是怎样的情况，飞月派的掌门应该比咱们都清楚。就像汉明说的那样：要是不对抗魔族，可能他们会为了妖娆而赶尽杀绝。”王汉明道：“景轩说得没错。章鱼精出现以后，太师父说唯一的办法就是联合四大仙派之力。魔族想完全覆灭仙族，彻底控制世界，就必须找到妖娆神珠。现在咱们有三颗；飞月、雪剑、无量又有三颗，一共六颗，占了三分之二。咱们必须抢在魔族前面找到剩下的三颗。神珠聚到一起，威力纵横时空。它们在谁手中，是决定成败的关键。”李景轩道：“这剩下的三颗究竟在哪里根本没有人知道。神州大地方圆万里，找它们岂不如大海捞针？”李君逸道：“说不定哪一天，咱们这群人再遇到三个人，他们就正好有剩下的三颗呗；就像咱们俩有两颗一样。”王汉明道：“哪有这么多好事？”李景轩道：“可是说回来，现在能打败他们的也只有妖娆九珠了。”王婷奕问道：“你们说，妖娆是不是能提升咱们的内力？”众人面面相觑。她接下去道：“在余杭镇大战蝙蝠精的时候，咱们四个人都一瞬间学会了整套剑法中更高的一式。在那以前，咱们不是因为真气不够，就是因为领悟不透，所以没有新的进境。可那一次却奇迹般地学会了！刚才在乾坤冢，当咱们都打不过蚁王蚁后的时候，也是又忽地学会了新一式的剑法。”李君逸道：“对。那时我感觉全身都充满了真气。而且，我能感觉到雨露在我体内发光发热！”李景轩和王汉明也都深韪是说。王婷奕道：“一定是妖娆的作用……”王汉明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帮咱们大忙了。——的确，太师父也说过：每战斗一次，妖娆都回辅助增长一分功力。而且，必要时还可以用真气将它逼出来，击退敌人。可是，蚁王蚁后却说：激发妖娆的本能就不能起动它了。”王婷奕道：“他们说那时妖娆处于完全启动状态，能量太强。也就是说，咱们的功力还不足以完全控制妖娆。”李君逸道：“刚才你们和蚁王蚁后说的‘真气’和‘修为’有什么不同？”王汉明道：“每一个人，每一只兽想要修炼成仙，除了修身养性，拥有博爱的胸怀和善良的本性以外，还要钻研武学、法术。这些剑法、刀法、掌法、拳术、蛊术、幻术、戟术、毒术的心法一旦熟记于心，练习时全身的血液、筋脉便会以各自的法门运转。每次练习时，身体内脏间的体气便会附着在一起。战斗时，随着招式将其发出，形成的就是真气。真气可以补充。我们四大仙山上有一种草药叫‘灵噬仙草’。服了它之后，仙草经过消化吸收，会随着人的血液、筋脉的运转方式运行全身，以达到补充真气的目的。如果没有真气，使出的招式也只是‘徒手式’，没有多大用处。只有近身肉搏时，不带真气的徒手式才有可能伤到敌人。而有了真气，即使两人相距数丈，只要功力深厚，依然可以一招制敌。练习的次数越多，真气的携带量也就越大。”
李君逸听得很认真，又问道：“那‘修为’呢？”王婷奕道：“修为是修炼时间的总和。像蚁王有七百年的修为，就是说蚁王从开始和修炼那天到现在，已经有七百年的时间都在修炼。”李君逸道：“那就代表他有七百岁吗？”王婷奕道：“那不一定。可能他有几天、几个月、几年、几十年都去干别的事情了，根本没有修炼。他的年龄只比七百大。——其实，修炼就是为了修身养性，领悟真谛，同时拥有一种能够帮助别人的超凡能力。可是很多苦苦修行的人兽都不明白，只是在为了成仙、为了修炼而修炼。对兽来说，有了五百年功力——修为就是平常说的功力——便已成精。成精之后，无论是什么植物、动物都会在形体上慢慢向人转化。因为想成仙必须先得成人。有了一千年功力，‘精’便可以摆脱妖形妖气，完全化成人形。但他们只能暂时抑制住自己的本尊不被别人发现。直至修炼五千年之后，他们才能真正脱胎换骨，飞升成仙。而相对于人，就简单多了。人，有善心慈爱，正气正义，仙风道骨，便成仙。要是按景轩的说法就更容易了：有信念，有力量，就成仙了。”李君逸道：“那修为为什么不能像真气那样说补就补？”王汉明道：“因为真气耗损了，可以用其他方法补救，补的是‘气’。修为耗费了，要补就得补时间。要使用一百年功力可能只在一两回合的工夫；但要补一百年功力，就必须安安定定坐下来再苦修一百年。”李君逸道：“那世上就没有能补修为的神药了吗？”王汉明道：“没有。——离开瀛洲时，太师父给了我们一瓶天慈幻幽水。不过，那应该也只是吊命用的，补不了修为。”李君逸道：“那为什么妖月说可以给蚁王蚁后一人一千年的功力？”王婷奕道：“问题就在这里。魔族真地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李景轩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惟今之计，只有赶快到飞月，再集合四大仙派的力量寻找那三颗妖娆，共同抗魔！”
飞雪推开那一扇本不愿推开的门，见得众人都在。她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看向李景轩，看他那飘逸的神情和风度。她怕以后再也看不见了，所以想多看几眼藏在心里；想他的时候就调出来看看，以备不时之需。
飞雪站在桌边，将饭篮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端出来，笑道：“这是麻饼。这是香油饺子。还有红烧兔肉、油焖蹄膀、瓜果三鲜、丝瓜汤……”七层的食篮确实装了不少东西。她又在厢房的内柜中找出酒盅酒坛，道：“每间房我们都放了酒，吃饭的时候端出来喝喝。”李君逸道：“这‘瓜果三鲜’是什么？”飞雪道：“是我自创的。用香瓜、苹果、鸭梨三种果子，再拌一些甜酱就可以了。这些果子都是窖里藏的，应该还算新鲜。”他们个个都起筷品尝。飞雪又补充道：“本来，我们还有一绝，就是西瓜。可是现在不到时候，所以没办法让你们品尝了。”李君逸边吃边道：“没关系。我们一定会再来吃的。——这些东西简直太好吃了！”飞雪道：“那好啊。六七月份正是西瓜最盛的时候，你们一定要来呀！——”
众人纷纷大快朵颐。飞雪坐在李景轩和李君逸中间，啮啃着一块麻饼，嘴里又酸又涩；端气酒盅道：“各位，飞雪先干为敬，给大家饯行了！”说罢，她紧闭双目，一口气喝了下去。酒入愁肠，本已盈眶的泪水又倒流了回去。喝罢，她笑道：“那今年开园的西瓜，我一定给你们留上一百个！”刘熙熙叹道：“……可是，‘此去经年’……”李景轩怕她不懂，解释道：“这是柳永名篇《雨霖铃》里的句子。就是‘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的柳永。是说‘这一去不知道要多少年’。”李君逸道：“我也知道。——原词是‘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李景轩叹气道：“‘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王汉明道：“‘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王婷奕叹道：“‘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刘熙熙叹道：“‘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霄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李景轩道：“‘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听闻“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一句，飞雪心中惨道：“柳永与人离别，尚能两心相系，两手相牵。即使是泪眼迷蒙，肝肠寸断，也还算有一丝安慰。而我呢？我只有泪眼，无手可牵，亦无眼可看；连凝噎也要憋在心里……是啊：‘多情自古伤离别’，‘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刘熙熙道：“如此刻骨铭心的经典之作，还有苏轼的《水调歌头》。”李景轩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李君逸道：“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王汉明道：“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王婷奕道：“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刘熙熙道：“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听罢，飞雪强道：“……既然苏轼都说悲欢离合自古难全，那咱们也痛饮三杯忘愁苦，遥隔千里共婵娟吧！”众人将酒盅聚在一起，满而饮之。
全村的村民都集合在乾坤冢的平地上为他们几个人送行。第一次知道：风吹起，是在扬动离别的衣袂；晴光照，是为了指明前进的路程；而今日的相遇，则是为了明天的离别！飞雪道：“这是我们的传代之宝：八卦迷魂散。它是用四十九种有强烈催眠作用的草药依秘方配制而成的。这一去，你们可能会遇到很多敌人，拿着它，会有用的。”她把它递到李景轩手里。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飞雪凝住，泪流如注。忽地，她还是喊出一句：“一路平安！——”谁知，此后飞雪依旧魂不守舍，度日如年，朝朝暮暮盼着他们。而下一回相遇，又在……
第十三回：新狂魔首破昆仑界，旧护法血祭无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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