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淑女被擒
“哦……是我,阿三。”那个人一脸无奈的表情,“你是毛仔吧?唉,没办法呀!虽然咱们是发小,可我要听大哥的,只好对不起了。”
此人名叫许芜,小名阿三。庄仔知道他不仅是自己小学的同学,还是现在的上司许苇的亲弟弟。当年他和阿三在一个班里念书,分别是全班的一头一尾。谁知多年没见,却在此处相遇。
“你这些年在哪里?怎么和他们搅在一起了?我现在是你哥哥的部下,你知道吗?”
“别提了,我这些年是半天云里撑船——虚渡(度),不像你们,都是吃皇粮的。嗨,像我这样的人,我哥哥也和我少有来往。”
“阿三,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是讲义气的,我求你看在你我发小的份上,让你们老大把淑女放了好吗?”
“放了她?这……”阿三与毛仔面面相觑,略显迟疑,终于咬了了咬牙,“好吧,我试试。”说着随手把淑女推给一个同伴,走到黑衣人跟前,耳语一番。
毛仔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只见黑衣人时而摇头,时而点头。
稍顷,阿三走了回来,道:“毛仔,大哥答应放了你,可是……那个女的是无论如何要带走的。”
“不行,我偏偏不让!”毛仔闻言,不顾一切地再次扑向黑衣人。
“来人,你们给我看好这个傻小子!”黑衣人眼珠子一转,怒喝道。
阿三和几个混混即刻蜂拥上前,把毛仔反剪手臂制住,并顺来路把他拖走。
淑女见毛仔仍试图反抗,便远远地呼唤道:“毛仔,不要和他们争执,这样你会吃亏的;放心,等着我,我不会有事的!”
毛仔被拖回荒漠,定睛一看,淑女已经走远。
阿三道:“哥们儿,实在对不起;大哥既答应放了你,可你还是不识时务,我只好奉命行事了。哎,就凭你,救得了那个女的?你最好乖乖呆在这里,等天亮了坐车回家,免得更大麻烦!好吗?”
毛仔见状,业已无奈;想到自己至今还不知淑女到底是何方人氏呢,怎么救她?又想到淑女曾叮嘱自己等她,莫非她还像上次一样有脱身之计?只好叮嘱阿三道:“哥们儿,我有一事相求,只盼淑女无恙,你要多加关照;有什么消息告诉我,好吗?”说着,把自己的手机号告诉了阿三。
阿三道:“好,我尽力吧,只是不知大哥能不能听我的。”说罢,记下庄仔手机号,匆匆与他告辞,带着那几个混混追赶黑衣人去了。
几经折腾,天已破晓。
阴霾仍穿行于鳞次栉比的楼群,穹苍灰黯,苍苍茫茫,笼罩着这座城市。
毛仔拖着疲惫的身躯照常来单位上班,走进熟悉的办公室,例行公事地向坐在对面一位名叫常芙的中年女士打了招呼:“常姐,早晨好!”
对方微微一笑点头示意,道:“你好!”
他坐在办公桌前,寻思淑女被劫持,是否要报案?可就是昏昏沉沉,打不起精神来。
“小庄,你出来一下。”许苇许处长在门口和他打招呼。
毛仔看到他那一本正经的脸色,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许处长把他拉到一个僻静处,神秘地问道:“听很多人说你最近上网成瘾,甚至有网恋的倾向?”说着面色愈发严厉,“作为一个国家公务员,目前你又即将被提为副处,这些低俗的行为可与你的身份大不相符啊,知道吗?再说,此事严重违反单位劳动纪律,性质很严重!告诉我,是否有这些事?”
“怎会有很多人说我?我上网除了有常姐知道还会有谁?”毛仔心下暗忖,连忙反问道:“违反劳动纪律?许处长,不错,我是经常上网,也有网恋倾向,但大多是在自家呀!即使是在单位,也是午休时间嘛!”
“在家?午休?你看这是什么?”许处长拿出一叠打印纸,用手指点着说道,“有人多次举报你,才引起领导重视,这就是接到你工作时间上网的举报电话后,对你实施监控的记录,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毛仔不得不承认,工作闲暇时,也确实有过聊天,可本能驱使他仍在辩解:“首先我没影响工作,因为我的工作业绩有目共睹;其次我没伤害他人,因为我的良心也不允许我这样做。当然,即便我工作时间偶尔聊天也不该,可怎么够得上严重啦?”
许苇道:“告诉你吧,局里有明确条文约束这种行为,本来要严肃处理你,是考虑你的面子,先给你下个毛毛雨。你说没有影响工作?上网成瘾,分散精力,势必影响工作。你说没有伤害他人?网恋劣行,伤风败俗不说,至少也伤害了你的老婆!”
“至于是否影响了工作,不是靠推断,而是事实胜于雄辩;即使我此事大错特错,也不应否定我的一贯工作啊?难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至于是否伤害了我的老婆,我心里有数,但牵涉我个人隐私,恕我不予解释。”
“好吧,就和你谈到这里,希望你针对此事马上递交一份检查,领导将视你的态度进行处理!”
毛仔懵了,思维滞留在大脑的雪野里迷茫,只是频频摇头;而对面的常芙,送来的的同情话语则游离于内心的喜悦之外。
想起“小不忍,乱大谋”之说,他只好打开电脑;刚准备写检查,手机又响起。
电话彼端,传来阿三的声音:“毛仔,淑女出事了。”
六、咬舌自尽
“阿三,你说什么,淑女出事了?出啥事了?快告诉我!”毛仔道。
“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阿三道,“那天,我们一起来到老大家里,他不听我劝阻,执意要和淑女亲近亲近,让我们都避开,就关上了房门。”
“你不要卖关子了好吗?直说吧,老大是否把淑女……”毛仔道。
“这……恐怕他还没来得及。我们正要离开,房门又打开了,只见老大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说……”阿三支吾道。
“老大说什么?你快说啊!”毛仔催促道。
“嗨,淑女不从,可拗不过老大,就咬舌自尽了……”
“啊!怎会这样?”毛仔闻此言,宛如晴天霹雳轰顶,忖道,“我只承想,既然淑女上次能运用什么技巧吓退黑衣人,此次又要我放心离开,就表明她一定还有办法保护自己。谁料……唉!”肺腑吁出悲鸣,内心则**利剑。
他从背包里取出淑女的墨镜,仔细端详着,如见淑女那双秀目;思想便恍如插上双翼,飞回两人共处的那短暂而又浪漫的时光。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毛仔想到从此与淑女阴阳相隔,生死两茫茫,再也难觅她的芳踪时,伤心欲绝,悔不自己死!
下班后,毛仔踯躅着脚步回家,竟然往相反方向走去,直到走出很远才发现归途渐行渐远,急忙踅回。
家,毛仔的三口之家。
老婆出差回来了,正在家中做饭,他主动过去搭讪:“回来了?”
老婆却没有答理他,照旧忙自己的事;他想过去帮忙,却看到老婆眼中那仇视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吃饭时,他刚坐到餐桌前,就被老婆劈手夺下饭碗;随即听到老婆口中发射的那异常尖锐的连珠炮声:“臭狗屎,这里没有你的饭吃,你还是去找你相好的,让那个给你做饭吃吧!”
“朝夕相处日久未必生情,陌路交往虽浅亦可情深。”他心中感慨,只好怏怏离开餐桌,回到自己房间。
躺在床上,又拿出淑女的墨镜在手中把玩;两行清泪不禁簌簌地滚落面颊,独自在静默中缅怀逝去的缠绵。
刚上小学的儿子突然跑了进来,“爸爸,你玩的这是什么东西?”冷不丁从毛仔手中夺下墨镜,就要拿去玩。
毛仔一怔,如梦初醒,急忙抢过儿子手中的墨镜,“孩子,这个东西可不是玩的,你要啥玩具,爸爸以后再给你买好吗?”
儿子哭了,厅里又传来老婆的叱骂声。
厅里老婆的叫骂,使庄仔恍然省悟到,“淑女若死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即使真死了,起码也要有人给她安葬啊!再说,不该追究黑衣人的法律责任吗?”想到这里,他只匆匆安慰了儿子,便离开家门,直奔阿三家。
阿三把毛仔领到医院的太平间。毛仔见淑女的脸上缠满纱布,更加恸不欲生;于是,把她的尸体紧紧抱在怀里,失声道:“淑女,咱们走,跟我回去吧……”
他把淑女安葬在“鬼打墙”外的一片荒地,并找到房东说妥,准备在“鬼打墙”里住下来,他想每天一早从这里去上班,每晚都陪伴在淑女身边。
当地正风传“鬼打墙”常闹鬼,人们避之犹恐不及;现在有人主动来租用,房东当然乐得成全。
是夜,月明星稀。
他躺在曾经与淑女度过销魂之夜的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寐。
窗外老槐树树影婆娑,风声萧瑟,树上的蝉鸣、村舍的狗吠与远处池塘的蛙叫相谐谱就天籁之音,更加给迷蒙的夜色凭添了几许神秘。
睡意朦胧中,他似乎听到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起初,只以为是风声造成的错觉;凝神倾听,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毛骨悚然地一骨碌从床上坐起,喝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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