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脑袋被复杂的思绪充斥着,如一种无形的压力,在粉碎她的骨、她的形、她的灵魂,她呆呆的看着窗外的桦树,而树干上的一只只“眼睛”也在凝望着她,在这种对望中,她似乎看到了与父亲诀别时的情景,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方念馨“扑”的一声跪在了这些成年人的面前,呜咽的但又十分清晰的吐着每一个字。
“姨妈、姨父,还有苏经理,求求你们救救我的父亲吧,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啊。我已经失去了母亲、姐姐,真的不能再失去父亲了。”
“孩子,快起来,”付臻拉着她,但倔强的女孩儿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姨妈,我知道您有为难之处,我也不能拖累您,”方念馨哭着说,她用双膝挪到苏经理面前,“苏经理,我也明白公司的规定,但是,几千元对一个公司来说,是个小数目,而对于我则是一个无法负担的重担。”
“孩子,先起来……”苏经理有些难为情。
“不,苏经理,我不是想让公司来负担,就全当作我借用好吗?等我一工作就还,行吗?”方念馨说。
“孩子,不是那一回事,起来,咱们再商量。”
方念馨又转至鲁医生身前,“鲁医生,能不能拖延一下,等我赚到钱再给好吗?”
幼小的心灵总是将事情想得过于简单,殊不知在这个现实的世界中,有谁会为一个弱小的孩子而触犯自己的利益。
方念馨简单的认为如果自己抛弃骄傲去乞求,就可以改变现有的状况,最终的事实只能又一次击败了她。倒是韦氏夫妇毫无怨言的承担下每月几千元的医疗费用。公司里的领导经过研究后,同意支付一半的医疗费用,却总因资金不足,至始没有给过一笔。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平静的进展下去,上天似乎不想让这些心力交瘁的人舒心的过日子,他总要在一个不经意的时刻交给人们一个又一个的难题,然后让人们去思考如何解决,并去承受这个难题带来的痛苦。
就在这一年的深冬,已经昏迷将近三个年头的方储华出现了脏器功能的严重衰竭,尤其是肾脏功能的衰竭,让他开始快步的向死亡走去。
春节过后,韦家得到了方储华不治的噩耗。这对方念馨简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她不敢想象,更不想去想象自己失去父亲的影像,她不明白,为什么刚刚摆脱掉丧母的阴影,却又要让她再次体味丧失亲人的那种彻肤彻骨的伤痛,更何况这是她最后一位至亲。如何能救父亲,她一次又一次的询问医生,但鲁医生无奈的神情,同情的目光,让她知道,命运之轮已不可逆转。
方念馨寸步不离父亲的身旁,只想能在父亲弥留之际多陪伴一会儿,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忧郁和悲痛再一次将小小的她推到了崩溃的悬崖边缘,而韦氏夫妇的真挚亲情如一根丝线系在她的腰间,拉着她。
付臻尽全力的安慰女孩儿,虽然她知道在此刻任何安慰与劝导都不可能减少方念馨的丝毫痛苦,但她只求这人间的苦难不要摧毁这朵尚未盛开的鲜花。姐姐啊,你的在天之灵保佑姐夫唯一的骨血吧,她的心中默念着。
在这让人饱受煎熬的日子,付臻已无法安心上班,她请了假,准备提前下班,以便回家照顾家人。
路上,她低着头,沿着铁艺篱墙慢慢的走着,教堂中,管风琴师演奏着凝重的乐章,音乐让付臻停下了脚步,她循着乐曲走了进去。正厅前排的座位上,几名信徒跪在椅子上祷告着,一名身着黑色长袍的神父站在祭台前,墙壁上、穹隆顶及侧窗的彩色玻璃上绘着各样的宗教绘画,充满宗教神秘气息,她不是天主教徒,但此刻也跪在了祭台前,慈眉善目的神父和蔼的说:“主的孩子,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告诉主吧,他时时在我们的身边,无私的帮助着我们。”
“神父,我不是教徒。”付臻说。
“走进了这扇大门,就成为主的孩子,没有走进的也同样是,不论你有什么信仰,或者没有信仰,主都会在你的身旁,关切你的快乐、痛苦。”
“有一个女孩子,她失去了母亲。”付臻说。
“哦,可怜的小天使。”神父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现在恐怕又要失去父亲了,她的精神都要崩溃了。”付臻的眼睛红了。
“主予我们苦难,是为了锻炼我们的意志,我们的亲人没有离开,他们生活在天堂中,陪伴于主的左右。”神父说,“他们在看着我们,如果我们伤心痛哭,他们也将伤心痛哭,如果我们快乐,他们也会快乐。”
“我也这么劝慰过她,在她母亲离开的时候,现在我不知道如何帮助她了。”
“给她爱,亲人的爱,父母的爱,主教导过我们要博爱,虽然她不是你的女儿,但是把她当作你的女儿又有何妨呢?就像主把我们所有人当作自己的儿女一样。”
付臻似乎悟到了什么,她点点头,“谢谢神父。”
回到了家中,她抖擞起精神,把房间简单收拾一番后,开始准备饭菜,她用心的做着每一道佳肴,把自己的爱心也融入到这些美味中。
晚上,看到两个孩子已经熟睡,付臻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躺在床上,韦k礼还在看着报纸。
她想了想,说:“k礼,如果姐夫有什么不测,我们收养念馨吧。”
韦k礼点头说:“那是当然,我们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让念馨做我们的女儿,你同意吗?”付臻又问。
“我为什么不同意?其实我一直都把她当女儿对待,不知道孩子愿不愿意。”
“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还没有对孩子说过呢。再说,姐夫……”她突觉言语不妥,不能说出口,于是顿了顿,说:“我想她是不会反对的。”
第二天,中午时分,鲁医生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让她今天到医院面谈。有什么要紧的事吗?鲁医生的口气很紧张,难道姐夫他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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