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碧如低眉信手续续弹,琴音优雅妙难言。
琴音所及,连跑堂的也为之驻足,侧耳细听,浑然忘了手中还端着客人的酒肴。
楼上几排厢房的门窗接连敞开,许多人往下张望,皆是被琴音所引。
安碧如十指拨动间,琴音时快时缓,嘈嘈如急雨,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好极,妙极。”
西边的回廊上忽然响起一声喝彩。
循声望去,只见那人身材甚是魁伟,三十来岁年纪,身着紫色锦衣布袍,浓眉大眼,高鼻阔中,一张四方的国字脸,颇有风霜之色,顾盼之际,极有威势。
紫衣汉子身后十五个壮汉矗立,清一色的黑衣、腰挂大刀,看样子是他的护卫保镖。
此人身份必定非凡,众人心想道。
紫衣汉子向秦天瞧了两眼,脸上神色如常。
秦天微一颌首,算是打个招呼。
大汉也点了点头,便将目光回转到了安碧如的身上,神色有些痴迷。
不得不说,安碧如的琴艺果然超群。
秦天十指曲弹,七根琴弦接连颤动,“叮叮叮”琴弦铮铮而鸣,几声杂乱无章的声响,与安碧如的动耳形成了鲜明对比,颇有空谷水越悠,林深鸟更鸣的烘托之意,相得益彰。
“你到底会不会弹呀!”
“哪来的小子,不懂装懂,与安仙子同台实是辱没了她。”
“快快下来,别在上面丢人现眼了。”
看台之下嘘声一片。
贵宾席上的钱松三人衣袖掩面,暗暗摇头,老五这回糗大了。
坐在他对面的安碧如美眸之中却是异彩连连。适才秦天并非不会弹奏,实是恰到时机的点拨了几下,来了一个绿叶衬红花,将安碧如的琴音烘托得更是动耳。
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安碧如心中想道:“秦公子的琴艺果然高超。”她七岁就会弹琴,十三岁便能谱曲,原以为在音律方面自己的才华已是少有人及,想不到比她还小的秦天却也如此了得,而且从来就没有听说过秦家二少爷懂得弹琴。
今日得见秦天展露琴艺,安碧如顿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而拨弄了魔音琴的秦天,此刻心中又是另一种想法。就在刚才,他忽觉一阵落寞,一种有很多心事却不知找谁述说的感觉。
怎么回事?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对,就是这种意境。
秦天体会到了这种琴意,就好似寻到了一把开启神秘门扉的钥匙。
失望、痛苦、茫然、惆怅、怨恨、愤怒、嫉妒,种种负面情绪迎面而来,魔音流露一种萧杀。
秦天知道这些不是属于自己的情绪,却又感觉得如此真切,脑中灵光一闪,想道:“对了,这些是风无痕,风老前辈的情绪。”
风无痕之名,他虽只听摘星子提过一次,但念及魔音琴带给摘星子的强烈冲击,想必风无痕定然英雄了得。
如此人物,竟也有这么多的负面情绪。
念此种种,秦天联想到了自己的遭遇。前生今世,记忆重叠在一起,不胜唏嘘,感慨人生凄苦悲凉。
越想越苦,情绪越渐消极,眼看就要沦陷在一片萧杀之中,脑中忽然闪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容,蓝衣道士、地球的父母以及这个世界关心自己的人,浑身一震,心道好险。
风无痕琴魔之名果然不虚,魔音琴与他朝夕为伴,仅仅只是沾染了一些他的负面情绪而已,差点致使秦天被心魔摆布,当真可怕。
一个声音忽然自魔音琴传出,只有秦天能听到:“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一生颠沛,流离失所,情爱悠悠,真心人死,长恨泪流。只身入鬼域,取楠木为琴,以琴音为伴,情寄于瑶琴,谱曲《魔音吟》,人称是琴魔。”
秦天心中喟叹,情之所极故能道之所一,以武道融于琴音,实是千古一鬼才。
那个声音又道:“如若心智不坚,休要驾驭魔音,否则必受心魔侵扰之苦,轻则大病数十日,重则沦为痴呆遗憾一生。”
秦天暗道好险。
心下稍定,他只见安碧如朝他盈盈一笑,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众人眼里,秦天只是愣了愣神。
晃了晃有些混沌的脑袋,秦天轻拢慢捻抹复挑,铮铮琴音,神秘的曲调铺天盖地,飘进了每个听众的心里。
秦天一展琴艺,技惊四座,除了安碧如外人人膛目结舌,刚才嚷嚷着说秦天不行的看客顿时哑口无言。
钱松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他,他又看着你,满脸惊愕,他们从小跟秦天玩到大,印象之中没见过他弹琴吹箫呀,这厮的琴艺怎会这般了得!
两个人的琴声交织在一起,互相呼应,时而雄壮高亢,时而清新悠扬,众人听得如此如醉。
就在众人沉浸在优美琴音之中的时候,杀机乍现。不知从哪里窜出了十数个黑衣蒙面人,全都手持明晃晃的兵刃,纵身扑向西面回廊上紫衫大汉。
事发突然,只在瞬间,显示这群黑衣蒙面早有准备。
一条黑影自东边某间厢房内闪身而出,纵身一跃,脚栏杆,震出一阵灰尘,身形有如出膛炮弹,看样子是要飞跃十丈距离,击杀紫衣汉子,他口中大喝:“斩杀紫衫王。”
“斩杀紫衫王。”十数个黑衣蒙面人一齐喊道,先声夺人。
这十数声呐喊竟然含盖全场,无数声欢呼也斗不过。
“有刺客,快护卫王爷。”一个满脸刀疤的壮汉率先反应了过来,抢身而出,将紫衫汉子护在身后,寒光一闪,腰间的钢刀出鞘,看样子应该是这群护卫的头头,他处变不惊,说道。
“是”其他护卫齐声一应,将紫衫汉子护在了中间,朝着身后的厢房退去。
说时迟那时快,十数个蒙面杀手已近在眼前,“铛”的一声脆响,金属交击之声甚是刺耳,刀疤脸壮汉将手中的钢刀一横,跟一个杀手对上了一招。
那杀人一击无果抽身而退,果断干脆豪不恋战。
刀疤脸壮汉还没得喘息,另一个蒙面杀手也然近身,一剑刺来,取得都是凌厉之极的角度。
眼看剑尖就在眼前,刀疤护卫反应也是极快,一声大喝,挺身一个铁板桥,几缕发丝飞扬而起被利剑削落,刀疤护卫心中一凉,心想:“这群刺客身手怎么这般了得,若我刚才稍稍迟疑,必会身首异处。”
忽然一人大呼火起,只见北面厢房忽然火起,光华大作,股股热浪来袭。
一个惊慌失措挡住了杀手去路的宾客被一剑撂倒,顿时将混乱推向了高潮。
“杀人了!”
“失火了!”
“快跑呀!”
数百名宾客竞相奔跑,不住惊呼,黑压压的往外跑,整座醉花楼乱作一团。
“怎么回事?”不知何时,醉花楼的老板娘忽然现身,出现在看台之上,谁也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身法竟这般了得,她询问道。
“师尊”安碧如起身,恭敬说道。
水悠悠点了点头。
“看样子,是杀手来袭。”秦天摸了摸鼻子,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那群杀手要刺杀的对象,好像叫什么‘紫衫王’来的。”
“紫衫王是谁。”史耀前三人也来到了看台上,听闻秦天提及紫衫王,史耀前好奇道。
“不知道,应该很有来头吧!”秦天摇了摇头。
“我知道”夏帆忽然开口,众人眼含询问地看向了他,他娓娓说道:“紫衫王是傲来国国主胡安邦的亲弟弟胡定国。”
“紫衫王…”话到嘴边还没说,一物朝着史耀前飞来,他侧身躲过,旋即将秦天护在了中间,说道:“老五小心。”
接着又有两条身影闪现到了秦天的身边,与史耀前组成一个三角阵,紧紧护着秦天,正是钱松还有夏帆。
“二哥、三哥、四哥……”眼见他三人将自己护住,秦天感动地说道。
“眼下情势混乱,你修为最弱,我们做哥哥的当然要将你保护好。”钱松拍了拍他的肩膀,坚定的说道。
“对的,对的,二哥说得极对。”夏帆爽朗一笑,点头附和。
“哈哈”秦天仰天一笑,豪迈的气概蓬勃而发,人生短短,得此肝胆兄弟,此生足矣。
眼下这般境地,他竟还笑得如此洒脱,安碧如眸中异彩连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他已对秦天萌生了强大的好奇心。
她的神态水悠悠全看在了眼里,她是过来人,怎会不知她为何如此,当下瞥了瞥秦天,又看了看安碧如,心中一叹,没有说什么。
“噼里啪啦”
就在这时,西边那排厢房的门窗损坏了几扇,七条人影倒飞而出,有四人正是黑衣蒙面的杀手,其他三个则是紫衫王的护卫。
“哈哈,想杀我胡定国,那就放马过来吧!”一声长啸,自由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势,上位者的威严,听声音正是那一身紫衣的紫衫王。
紧接着两条身影自那厢房飞身而出,一紫一黑,正是紫衫王以及那个领头的蒙面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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