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巨阳已经四天了
随着北上,仲淼感到天气愈发寒冷起来一想到那芬里厄外极北的蓟城地下沉睡着,仲淼不禁裹紧了风衣
白驹驰行在山路上从白天到夜晚,又从夜晚到白天,仲淼便是这般不分日夜地赶了四天的路仲淼虽不分日夜不知疲倦,但他的坐骑已经精疲力竭万般无奈之下,仲淼只得找了一间客栈投宿一晚
上蔡郡,某客栈
"店家,在下要投宿"仲淼走到柜台前,对着柜台后的客栈老板道
"啊?"客栈老板猛地一抬头,正撞上仲淼暗金的眸子他的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好,我叫人去给子备房"
客栈老板说着走出柜台,却又被仲淼叫住:"等一下,老板麻烦先把外面我的马安置到马棚"
仲淼一边说一边从衣服里掏出一枚金锭放到柜台上客栈老板一见仲淼此举,连连点头称诺:"哎,好嘞好嘞!"
客栈老板走开后仲淼走进柜台,只见客栈老板没有来得及收拾的柜台上摆着两样放在一起极不自然的东西一一一张画像被之前老板用来算账的算盘压在了下面,画帛之上还有一行字
一一擒杀炼血魔女皈纯,赏金四百
"炼血魔女?"仲淼慢悠悠地念着这四个字,念着念着他的目光突然落到了客栈大堂一隅
一个女子独占了那一隅,那女子身上穿着和帛画上女子一样的深蓝衣裙女子的发式也同帛画上那样遮掩了半边脸,腰间别着一把黑得诡异的长剑
唯一的不同只是画像没有这女子本人身上带着的浓浓的杀气
这时客栈老板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回到客店里,他见到站在柜台里望着蓝群女子的仲淼吓了一大跳他连忙跑进柜台,挡在了仲淼面前:"哎,客官这里不能进来的"
"哦?"是么?仲淼冷冷地扫了客栈老板一眼,指着算盘下压着的画像,"就因为这个?"
一接触到仲淼那双暗金色的眸子客栈老板顿时心头一颤,结结巴巴地答道:"是是啊这魔女啊现在就在我店里"
仲淼微微蹙眉:"哼,你敢卖了她,蹙怕她杀你么?我能感觉得到,这女人身上的杀气很重呢"
仲淼一边说一边观察客栈老板的反应如他所料,那客栈老板的脸倏地白了,身上开始微微战栗可是过客一会儿客栈老板便恢复了正常,而他的神情却变得绝决起来
"我当然知道,她肯定会杀了我但是我死了也要拉那该死的女人一起死!"客栈老板冷声说道
"哦?这么恨她?这女人怎么你了?"仲淼饶有兴趣地追问
"怎么我了?"客栈老板似笑非笑地说,"这样吧,客官,我先跟你说说这炼血魔女的来路如何?"
"自便"
"炼血魔女皈纯据说师承剑圣一门,学成后又退出了师门,是剑圣一门的弃徒她的事迹始于四年前,这两年则是变本加厉一一从四年前这炼血魔女便开始四处挑战各大高手,结果那些高手无一人不丧命在她手里但是那些高手都是自愿接受她的挑战的,所以他们死了也没有人敢去找她的麻烦
自从两年前她就变本加厉,不但挑战高手还时常杀害那些不能与她匹敌的人最过分得时候连妇孺老人都不放过!客官,你能想象到这是如何的丧心病狂么?!"
听着客栈老板的叙述,仲淼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样啊难怪她身上的杀气会如此地重客对了,她这般丧心病狂,和你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这种市侩有了侠义心肠?"
仲淼的话让老板一愣,略顿了下客栈老板继续说了下去:"我就在她来得到那天夜里,她杀了我的小女儿一一
那天夜里,她来投宿我去给她准备客房,等我会来找她时她却不见了踪影这时我听到马厩里的马叫客我便去查看,结果我正好目睹客她用她腰间的那柄黑剑斩下了我小女儿的头"
"哈,杀得好让你们人也尝一场什么叫骨肉分离之痛"仲淼冷笑了一声说道
仲淼的话令客栈老板打了个寒颤
"给,想告就去告吧"仲淼说着卷起画像递给客栈老板,"但愿你能活得久一点"
客栈老板再次打了个寒颤,而仲淼已经将画像塞到他手里,拿起柜台上的客房钥匙扬长而去了
仲淼和客栈老板都走开了,而他们的对话都被大堂一隅的蓝衣女子听得一字不落了
"皈纯听到了么?那个客栈老板要出卖你快去杀了他吧!哈哈"魔魇讪笑着说道
"不,绝对不!我已经对不起客栈老板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皈纯在心底反驳道同时她用左手死死地按住右手,不让右手碰到剑柄
"呵呵"魔魇轻笑了几声,"没用的,皈纯即使你再克制你心中的杀意也没用,你放过那老板他一样会去出卖你没有人会感激你,他们只会更加怨恨你,倒不如杀了他们让他们一家到地府团聚来得痛快"
"不会的"皈纯的底气变得有些不足
这回魔魇的语调变得轻柔,好似在诱惑:"皈纯,别自欺其人了其实你知道这些的,对吧?其实你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不是么?"
"是是啊"
客栈老板收拾好柜台准备去关店门,可他刚刚起身便被一柄黑得妖异的长剑割去了项上人头!
"啊!!"出来招呼客栈老板的店小二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一一老板血肉模糊的尸体躺倒在地,无头;而那颗头滴溜溜地滚到了店小二的脚下
客栈老板的尸体无声地倒在柜台里,没有客人注意到这一巨变可店小二这一声引起了全店客人的注意,就是这一瞬间,三十余颗人头一齐落下
三十余颗人头,与客栈大堂中的人数正好一致
大堂一隅的蓝衣女子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中那柄正在滴血的黑色长剑,整了整染上身边客人血的深蓝裙裾起身向店门口走去就在她一脚踏出门口时突然收回了脚步,猛地扭头大喝:"谁?!"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身着玄色风衣的俊美男子
"呵,你的身手很不错,杀人的手法也是干脆立落在下表字仲淼,幸会"玄衣男子倚着身后的大梁慢悠悠地说
蓝衣女子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用那只露在外面的淡紫眸子扫了他一眼复扭过头去,说:"怎么,不怕死么?"
刚才蓝衣女子向仲淼投去的女光令仲淼不禁打了个寒颤一一那目光,狠绝又冷酷,仿佛是锁定了自己要捕杀的猎物一般不过仲淼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开口答道:"怕我又怎么会出来送死呢?皈纯姑娘?"
"哼,真是有病"皈纯冷哼一声道
"在下有病,那姑娘可有药你什么时候上来的?"仲淼脸色骤变,略有些失措地望着身边的蓝衣女子问道
皈纯不屑地瞥了仲淼一眼:"哈,你也不过如此"
隔着藏蓝的长发仲淼看不到皈纯的表情,但他可以感觉但这个女人在冷笑仲淼蹙眉看着身边的蓝衣女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这个炼血魔女有些
"喂,我觉得你不像是个人"皈纯突然说道
"哦?是吗"仲淼微微一笑,"话说我觉得皈纯姑娘身上也有意种非人的气息呢"
皈纯的脸瞬间白了一下
"非人对吧?没错,我的确是非人了试问哪一个'人'能够做出这种毫无人性质事啊"皈纯望着楼下横七竖八的无头尸身阴恻恻地说
略顿了下,仲淼接茬说:"不知皈纯姑娘有时间与在下喝杯酒么?""请便"皈纯漫不经心地答道
二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对地上的斑斑血迹和无头尸神孰视无睹仲淼走进柜台踢开客栈老板夫妇的尸体,从柜台下取出客一坛酒
"拿这里的酒作甚,都已经沾染了血腥味"皈纯蹙眉望着那坛酒不悦地问道
"哈哈"仲淼大笑一声,"这酒就是沾了血腥才好,尤其是人血"
如此嗜血,还真像是一只野兽啊皈纯心中暗叹道
正在皈纯出神时,仲淼已经斟好了一杯酒递到皈纯面前:"来,在下敬姑娘一杯"
"不必了"皈纯接过酒杯,放在了柜台上,"有什么事就直说好了,我皈纯是个爽直恶人,有事直接告诉我便是了"
仲淼拱了拱手:"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一一在下想与姑娘建立一个契约姑娘就如同一柄利刃一般,在下认为一人若想成大事必要有一柄上好的利刃傍身,所以在下希望姑娘可以做在下的这柄利刃"仲淼一字一顿地回答
皈纯接茬:"你倒是直白不过,我可没说我会不会应允你你自己认为我会不会应允你呢?"
"仇恨的龙,怨恨的人,我们两个是一样的东西"仲淼低声说道,"我想你会的,因为我们彼此都是我们所需要的盟友,不是么?"
"龙?"
"哦,那个只是喻词"
仲淼话音落下,皈纯不语的确,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为世人所抛弃的人,她想要有一个人来理解她,给她继续支持这种生活的信念
"姑娘考虑得如何了?"仲淼的话打断了皈纯的思绪
"什么?那个契约的事么?那我问问你,事成之后你会给我什么好处呢?名誉,还是利益?亦或是权位?"
皈纯的一席话问得仲淼无言事成之后给她什么报酬他并未想过,而且他的原计划是在事成之后便除掉她因为她是一柄上好的利刃,但保不齐她会反过来伤害到自己
可是听她这意思,非得有报酬她才肯答应他了?
"那么,你想要的是什么样的报酬?"仲淼慢悠悠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
仲淼登时哑口无言,她也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还怎么往下说?
皈纯望着客栈外出神,仲淼则思索着如何再次挑起话题正在二人沉默时,皈纯突然抽出腰间的风彼岸横在自己面前
"你干什么?"仲淼微眯双眼问皈纯道
"后退,有人来了"皈纯冷声回答
仲淼刚想再说些什么,一大伙人便闯了进来那一伙人中有男有女,有老友少,个个手中都握着兵器
"他们,来寻仇的?"仲淼淡淡地问,脸上并没有恐惧的神色
皈纯没有回答他,而是直直地盯着这一伙人,淡紫色的眼眸之中瞬间充满了杀意
良久后,皈纯缓缓开口道:"你们怎么找来的?"
"这可多亏了我们的好弟子殷燃"一个老妇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如果不是燃儿冒着生命危险在你身上留下了追踪线索,恐怕你这杀人不眨眼的魔女就得一直逍遥法外了!今天,我们要替天行道!"
"殷燃?"皈纯微微蹙眉,眼神中的杀人意更浓了,"原来是那个小贱-人对了,不知月神殿的朔月大人您是否还识得我呢?"
老妇一怔,直视皈纯的双眼微垂了下去:"魔女你休得妄言,我朔月怎么会认识你?!"
皈纯不语,眼睑微垂略顿了下,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是啊朔月大人说得是啊,朔月大人,月神殿这等武林执牛耳地组织中又怎么会有人识得我呢?哦,托朔月大人替我跟令少主问声好"
朔月的脸瞬间白了一下
"好了,那各位现在是来杀我的么?"皈纯直接无视了朔月的神情,冷冷地问道
"没错!"这回说话的是一个披着一身貂氅的大汉"杀了魔女!替天行道!杀了魔女!为我们死去的琅殿主报仇雪恨!"
听着大汉的话,皈纯的神情变得愈发杀意十足,她低头喃喃道:"月神殿的朔望二长老都来了么?好啊好啊慕景璇你好狠啊"
"魔女!纳命来!"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个弟子便冲了出来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那少年的头已经落地,脸上的表情却还是之前的那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啊!魔女她杀了月寰师兄!"一个女弟子失色大叫起来
一阵阴风扫过,"扑通通"几声,月神殿的阵营中已经多了十余具无头尸
"你们,还有谁敢过来?"——
相去甚远的巨阳,潇湘楼中的头牌花魁殷熔花容失色她涂着蔻丹的右手微微颤抖,地下落着一卷竹简
"燃儿燃儿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殷熔结结巴巴地说道
"熔儿,怎么了?"软榻上的青衣男子走了过来,揽住殷熔的柳腰轻声问道,"燃儿她又怎么了?"
殷熔的脸色苍白,反手搂住男子的脖子:"殛,燃儿燃儿她被炼血魔女给杀了死得好惨啊不信你看这竹简"
长殛脸色微变,从地上拾起竹简,只见上面写道一一
本殿弟子殷燃于九日前被炼血魔女皈纯斩杀念殷燃多年对本殿尽心尽力,鞠躬尽瘁,特追予月音子之位,并令其姊殷熔袭之
"真头痛"长殛淡淡道,"这丫头的动作还真快啊"
听到长殛的话,殷熔猛地抬起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殛,你师父不是要你把皈纯抓到然后送到我们月神殿么?"
"怎么了?"
"殛"殷熔轻唤了一声,"你有把握打赢她么?据我所知,她可是很厉害的,殛你不会死在她手里吧?"
长殛温柔地笑道:"恩?那你认为呢?"
"我"殷熔的双颊浮上红晕,语气变得柔媚,"我当然不希望我的男人去死了不过你又不是"
"我不是?恩?"长殛忽然笑得邪魅,"再说一个不是?"
"唔"
没等殷熔开口长殛便一把吻住了她的唇,接着二人褪尽衣衫,在床榻上亲热了起来——
对决持续了约莫半个多时辰,对决的规模也从几十对一变成了无对一这个过程中仲淼一直在旁袖手,静静地望着鏖战中的六人
这活下来得五人分别是月神殿的朔月望月二长老,月火子月水子月雷子三月司他们五人颇有默契地将皈纯围在一个包围圈中,与她缠斗
忽略那边缠斗中的六人,仲淼扭过头去看遍地的横尸这些横尸,半个时辰前他们还是生龙活虎的人,现在已经成了无头鬼
"真是狠啊"仲淼低声叹了一句,说着他的唇边勾起一抹不明其意的笑
快,准,狠正是他所需要的利刃
在皈纯斩杀了那十几名月神殿弟子之后其他的几十名弟子全都向她攻去,说完替那十几个人报仇结果他们还没近皈纯的身,便被皈纯斩于剑下
一见师兄弟被斩杀,余下的人也按捺不住了也许是他们稍强些,也许是皈纯有心放水,总之是双方僵持了大概一刻钟后以月神殿弟子们的死结束了这一轮的博弈
众弟子全部成了无头尸首,只余下五个高端人物'正义之师'成了孤军,还是只有五个光杆司令的孤军
"哈,只剩下你们几位了呢"皈纯讪笑道
"居然杀我月神殿这么多弟子"之前的貂氅大汉说,"炼血魔女,我月雷子饶不了你!"
月雷子说着抄起腰间双斧向皈纯袭去,就在这个同时他大喝一声:"月水子助我一臂之力!"
月雷子的话音落下,这时的他正好近了皈纯的身皈纯刚想抬剑挡住他,余下四人之中的一人以迅雷之势向她袭去
"当!"
"当!"
两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除了皈纯之外的的在场之人都吃了一惊一一皈纯不仅拦住了月雷子,居然还防住了以速度称著的月水子此时的月水子手臂上插着一把通体深蓝的小巧且精致的袖剑,双眼则紧盯着那柄深蓝袖剑,活像见了鬼一般
兰翎,剑谱上的十大名剑之一
有好事者编当世诸名剑为剑谱,剑谱上的前十位被称为"十大名剑":一曰辟天,二曰龙锥,三曰九鼎,四曰月魄,五曰鬼渊,六曰银潋,七曰踏影,八曰逐风,九曰破浪,十曰兰翎
其中兰翎为月神点所有,与月神殿历代殿主相传的月魄并称"月神殿双宝",只有历任月神殿主夫人才可以佩持
前任殿主慕景琅并没有妻室,那么这个女人
"啊!!!"月水子突然怪叫一声,"是你?!是你?!!你居然回来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要杀的其实是景璇哥哥!不是琅殿主!!你"
月水子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月火子一个手刀打晕,倒在月火子的怀中月火子将月水子放到一旁白眉老翁的身边:"望月大人,麻烦照顾一下阿涟""好"白眉老者回道
皈纯看着眼前的一系列情况,心中不禁一酸一一当年若不是为了救这月火子月水子两兄妹,她又怎会和那人有那么多交集?
"哼,看来月水子大人似乎认出我了"皈纯冷声道
"胡说八道!"朔月大骂道,"魔女,你竟敢盗我月神殿的宝物,本座一定要把你千刀万剐!"
皈纯点了点头道,"好啊朔月大人,您不愧是月神殿中最铁面无私的"
听着皈纯那满是嘲讽意味的话,朔月的老脸顿时气得发青:"你!月火子,月雷子我们上,一定要杀了这炼血魔女!"
"好嘞!"
"听凭朔月大人吩咐"
一番简单的对话后,月神殿三人以及皈纯都进入了警戒状态一旁的望月在给之前突然抓狂的月水子疗伤,仲淼则仍是靠在一旁的大梁上用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看戏
"呵,看来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呢"仲淼低声说道
听到仲淼的声音望月猛地扭过头去看他,却正对上他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暗金双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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