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化倒在地上奄奄一息,青璃哭得心力交瘁。南宫化叹息道,“可惜,可惜。咱们两人今日要同归于此,为什么,为什么,让你走你不走”。青璃紧紧握住他手,道,“师哥,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让我一个人独活,难道你忍心吗,忍心我长日独夜的想你,还不如生同床,死亦同穴来得爽快”。
“可是,可是我想你活”
青璃握住他嘴,容光焕发地道,“可我想陪你死”。说着,抽出一把短匕**胸口。一时间,旁人议论纷纷,李正乃大声道,“诸位,这两个乃是我青城派不肖之徒,违乱门规,干下那**苟且之事,在下青城派护法李正,清理门户,各位勿怪”。说完,便要取二具尸身。
“且慢”。说话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不知何时坐在桌上,伸出一腿挡住李正。李正笑道,“让开”。少年也笑道,“偏不让。对了,我叫柳子郎,你叫什么”。李正这下笑得更加欢畅,心道,原来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便不加细缠,用手拂他的脚。一拂之下,没想到竟然如一块钢铁般坚硬,固在空中。
柳子郎笑道,“怎么样,服不”。
李正道,“在下刚才已自报过姓名”。
柳子郎笑道,“刚才我不在,没听见,你再说一遍”。
李正喝道,“放肆”。说着,便一掌向他脚上拍去,没想到一拍之下,力量马上反弹,若不是以金刚罡法护身,险些伤及自已。柳子郎再笑,挥手道,“你还是走吧,地上这两具尸身我收了”。李正道,“你要这两具死尸干吗”。柳子郎嘿嘿笑道,“这个可与你无干”。李正道,“不可能。我要带他们回青城山复命”。
柳子郎道,“你们当家的叫什么来着”。
李正怒不可及,人群中有人早说着,“李阿”。
柳子道打个哈哈道,“对了,回去跟你们李大爷回一声,就说这两人我柳子郎要了”。
李正道,“这个岂是你想要就要”。
柳子郎道,“那当然,在青城山,他们的生死也许会受到你们的影响。不过,在这烟光城中,却是我柳子郎说了算,不信,你向众位打听打听”。众人哄堂大笑。李正始终摸不清这小子要搞么名堂,也摸不清来路,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当下说道,“修真各派历来规矩森严,你可是知道的”。
柳子郎苦笑道,“哈哈哈,那三条人命呢”。
李正奇道,“三命”?众人也是惊呼。
柳子郎道,“你未看到这女子肚子里有小孩麽”。李正一看,果然青璃小腹微微隆起,自是已有身孕,不觉自悔逼得太甚,以至于害死人命。柳子郎道,“天道不仁,视万物为刍狗,李护法,这句话对么”。李正辞严色正地道,“对”。柳子郎又道,“方圆之内,即为道。可对”?李正道,“一阴一阳,有何不对”。柳子郎道,“李护法,我再问你,圆不异方,方不异圆。为规矩而连失三命,这又作何话说,难道这就是所谓修真的真谛么,试想,修真为人,还是人为修真”。李正哑口无言,脸色腊黄。
柳子郎又苦笑道,“你滥杀无辜,已违天道。难道还要我替天行道麽”。
李正额上爬汗,唯唯应道,“是,是”。遂拔了青钢剑,横向颈边。众人不解何故,见到此等异事,都吓得哄一声逃散了。李正闭起眼睛,凄然笑道,“掌门,原来我们都错了,哈哈哈,可惜了青城派尽毁在你我手中规矩,方圆,哈哈哈哈哈”说完,臂上用力,血溅白壁。
见到这一幕,古枫也惊吓不小。人世间岂有这等异事。一个法力高强的大门派护法竟然为了一个少年说的几句话,就横剑自刎了。柳子郎刚吁一口气,忽然瞪视着楼上古枫立的位置。“你下来”。柳子郎左右顾顾,又听他厉声道,“还顾什么,就是你”。古枫这下确认自已没听差,但却觉得自已的理解力似乎差了。走下楼,听柳子郎一挥手道,“这两人,搬到你房间去”。
古枫又以为自已听差了。心道,你认识我么?你是我什么人?你说搬就搬呐!可又一想,这小子身上透着怪异,还是先搬上去,再随机应变的好。他搬了两具尸体上楼。柳子郎却坐在椅上喝茶。见他搬完,道,“你把那女的救醒”。
古枫睁大眼睛道,“你说什么,救活一个死人”。
柳子郎道,“谁说他是死人。还有气”。
古枫犹自不信,刚搬她的时候,身子的确开始冷却,但却觉得与南宫化的体温还是有差别,心下一疑,便伸手向青璃鼻前探息,果然还有丝丝热气。当下更是惊佩道,“你怎知他没死,厉害”。柳子郎笑道,“废话少说了,快救活他”。
古枫欲还要问他为何知道自已能救活这女子,但又一想,这小子甚是邪异,多半已知道自已不是凡身了。于是,摧动灵力,半柱香功夫,青璃伤口才慢慢愈合。柳子郎这才起身,从身上摸了许久,才摸出一个铜板,放在桌上,道,“这是你的工劳费,身上只有这么多了,下次遇见再补给你”。说着,走到窗边,刚欲跃窗而出,看了一下,似是觉得不妥或是力不从心,便从房门走了出去。古枫莫名其妙,到窗边看看,也没什么古怪,见他出了店门,消失在人海。
古枫捏起铜板,摇头笑道,“真是个怪人,还是第一次遇见”。
青璃醒来时,见自已在一间房内,南宫化的尸体已不知所踪。她像疯了般地到处乱撞,拉了掌柜地道,“他呢,他呢”。掌柜的听得稀里糊涂,“哪个他,哪个他”。“就是跟我一起来的”。
“哦,是他。他被救你的人背走了,出了北门”。
她像疯子一般蹿出店门,在人海里乱撞,好不容易出了北门,在一处西面临山的郊野,终于见到了一个人,那个人立在一块碑前。在这旷寂无人的郊外,就只这一个人,她扑过去,问道,“这土里埋的,是谁”?
这人正是古枫,他见是青璃,欣喜道,“你醒了”。
她愤恨地打量着古枫,遂甩了一耳光。“谁叫你多事”。说着,便大哭起来,扒在坟丘上大哭起来,歇一会儿,又开始泪如雨下,累了又歇,然后用双手不停地扒土,指甲都没了,血泠泠的,还在扒着。古枫一把从后扳住她双手,“你不能这样,我本要救他的”。
她亢奋扯着他衣领,“你要救他,你能救他,那快救,快救”。
古枫为难地道,“可惜,我无能为力”。
青璃恶狠狠地打量着他,然后重重啐了一口。抱碑大哭。
古枫委屈地道,“我真的是无能为力啊,旋风斩还未练成,不可能去冥界将人的元神带入人间界来。即使我再雕一座枫像以寄放尸身,可是枫火丹还未复原,不可以再寄放尸身,等像刻成,尸身都已腐烂了”。
青璃听得稀里糊涂,喝问,“你为什么要救活我,有什么企图”。古枫委屈得差点哭出来,“我能有什么企图,你能有什么让我好企图的”。青璃听他这么一说,俏脸扉红了一片。“我想跟了师哥去,是你葬的他,你现在将他挖出来吧”。古枫道,“岂有此理,活着有什么不好,偏要死。再说,入土为安,难道你要让他死也得不到安息麽”。青璃想想也是,又哭了起来。
“你,抱着我吧”。古枫说。
哭声顿止,青璃奇怪地打量着他,然后伸指一搡他,“喂,你别以为救了我,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没门”。古枫讶异地道,“我可没想”。青璃柳眉微竖,“那你想什么,别以为女人心软好欺负”。古枫指指墓碑道,“碑很冷,我是怕你着了凉”。青璃默然,却也觉得心里暖暖的,忽一瞥头瞅见碑上密密麻麻一大串字,一字一字念道,“南宫化你安心地去吧,我古枫会替你照顾青璃和孩子的”。
“什么,这是什么”。青璃气恼道,“你这刻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古枫嫩脸通红,“我也是刚下山,只知道死者入土,却不知道该刻些什么,所以才随便刻的”。青璃又觉气恼,又觉好笑,“刚下山,难道你一辈子都在山中的”。“你怎么知道”。古枫甚是惊讶。青璃笑道,“我当然知道,只是不告诉你”。古枫伸手摸了摸头,笑了笑。青璃掩嘴直笑,笑疼了肚子,再一抬头见他,又笑得接不过气来。
古枫也笑道,“笑什么”?
青璃止住笑道,“好傻,哈哈”。又笑得花枝乱颤。
古枫一把捂住她嘴,神情突然有点紧张。青璃见他如此大胆,嘴唇发烧,张口在他掌缘咬了一口,直咬得他呲牙裂嘴,大喊“好疼,好疼”,一只右手甩得“呼呼”作响。“咬我干吗”?“谁叫你放到我嘴边”。“误会了,你看,那座山石后面有人”。青璃半信半疑地侧头望去,果然有几个人隐在山石后头。
“去,过去看看”。
“看,有甚看头,人家要躲,就让他躲好啦”。她说着,便牵了牵他的袖,两人一前一后向城内走去。果然身后不远处时而有几个人跟踪。青璃笑笑,扯着他的衣袖,两人钻进清华街。这清华街左曲右弯,七拐八绕。“你会法术吗,嗯,应该是的。咱们到上面去”。她悄声说着,然后向屋瓦上面呶着嘴儿。古枫会意,拦腰抱了她,向左面屋顶一纵,轻轻落在瓦面,两人伏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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