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同样有个无任何表情的警察站在屋子中间一个如教室讲台大小,高及胸部的桌子边。桌子上,一个油墨盒敞开着,一个小型滚筒放在一边。警察示意唐力站过来,将表格翻到第二页,平放在桌子上,那页的中下端画着五个大大的长方形空格。然后命令他手伸出,五指张开。警察熟练的将小滚筒沾上黑色油墨,涂上了唐力的掌心方面的指部,一直到指根。然后将他的每根手指按顺时针方向朝表格上一个空格一个空格使劲的转动了下去。十根手指一一如此。拿起了一张警察眼角示意的,放在桌子一端的草纸,用力擦着手上的油墨,唐力依旧默默的走出了里屋,将表格交给了外屋的警察。
“你原来做老师的?”警察的询问让唐力止住了向外走的脚步。
“是的。”
“小学?教语文?”
“是的。”
“怪不得字写得不错,老师坐牢,可惜了。”警察并没有抬眼看他,只是手一挥,“行了,你出去吧。”
来到屋外,唐力重新加入了蹲在地的人中。
是的,唐力曾经是个教师,并且曾经是这个城市很有前途的青年教师。作为一个刚年满20岁的小学教师,他曾经代表小学青年教师中佼佼者,在电视教育频道上了公开课。赢得了领导,前辈,以及无数同行,同事,同学的羡慕眼光。如此高的起点,却在七个月前,因为他出手帮发小用其偷盗而来的支票购买了几万的电器而东窗事发,一切的光环戛然而止。以盗窃罪而八年的有期徒刑,他很后悔,可无济于事,他不知道以后的路怎么走,但他自己把自己送进了这个另类的世界。等待他的将是什么样的日子,只有一步一步自己慢慢的体验。
蹲着的人,一个个人站起身被喊进了‘指纹间’,一个个人又十指染着黑黑的油墨重新蹲回在地方。从各人的神色可以看出,掩盖不住眼神惊慌的是和唐力一样初次入狱的人,而那些东张西望,满不在乎的就是被称为‘老官司’的那一类。而他们之间,马上就会有一个正式的官方称呼——‘同犯’。
这年的天气异常的酷热,这年的江南发生了大水灾,酷热已经让唐力和其他所有人丛看守所起就开始感受到,只是没曾想到,这年夏天的酷热环境远比他现在承受要高温得多的多。而大水灾则是在他正式进入监区后,在政治教育课,以及作为政治形式课之一的中央台新闻里得知的,这一切都是后话。现在,唐力就和所有蹲着的人一起,在露天忍受着地面热蒸汽的温度,所有站立着的武警和狱警其实和他们一样,室外的温度一样汗湿了他们的制服,只是他们能站在屋檐下或者稍有些通风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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