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絮咏忽然一个180度的急转弯后,刚巧看到一只刷着红色油漆,下方仅有一个狭小缺口的铁笼子,笼子细密的麻花钢筋那么让人觉得具有安全感。他毫不犹豫地窜入到笼子里面,便看到巨型的闪电从自己刚刚跑过的地方呼啸而过。他刚刚呼了口气,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大难不死的时候,那道闪电竟然不可思议地同样转了一个180度的圆弧,对准笼子的那个缺口直袭而来。
那道泛着幽蓝的电光扑向了无路可逃的絮咏,一声仿若炸雷的巨响过后,铁笼子里剩下的只是絮咏还冒着黑烟、面目全非的身体,而原本刷着红色油漆的铁笼子,就像刚刚从高温的熔炉中捞出来一般泛着幽幽红光。雨水浇在上面,发出兹兹的声响,冒着滚滚的蒸汽。周围原本被雨水淋湿的地面已经干涸。
而此时,风歇了,雨停了,云雾消散了。
絮咏很委屈,是的,他死得很冤枉,人类历史上第一道会转弯的闪电偏偏如跗骨之蛆一样跟随着他,仿佛自己对闪电拥有奇异的吸引力一般。
经历过一瞬间极强的震荡,此刻的他已经全然感觉不到周围发生了什么,思维仿佛进入了一片空灵,没有知觉,没有感受。这一时刻他已经全然忘记了一切的烦忧与痛苦,只觉得自己就像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用最直接的心灵触感冷静地俯视着自己,解读着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周围是浩瀚无边的黑暗,这里仿佛只是一个思维的世界。他在这里静静地思考,静静地回忆。
这样的状态不知还要多久,或许只有一秒、或许需要经历几个世纪。总之往事一幕幕早已在他的心中闪现,他想到了父母对自己的含辛茹苦,想起了生命中重要的朋友和老师,想起了与自己一同工作、亦师亦友的老学者。
那些记忆在脑中变得特别清晰明朗。想过了那些自己脑中留存的科研技术。那些陈年旧事和接触过的一切已经深深铭刻于心。
不知何时,他感觉到自己的思维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忽然一阵强烈的震荡过后,周围的环境好像发生了变化,从无尽的黑暗一瞬间转变为白茫茫一片。
他试图眨一眨眼尽快适应强烈的光线,身体上开始清晰传来疼痛的感觉,却发现身体头下脚上,脚踝上传来的拉扯和疼痛感,和脑袋充血时特有的感觉让他知道自己是被倒吊着,而双手被紧紧地反绑在身后。
耳边传来熙熙攘攘的吵闹声,絮咏试图在声音中听到一些信息,至少能够知道此时的境况也是好的。可他却意外地发现,这些声音组成的语言特别奇怪,不是自己记忆中的任何一种常见语言。
眼睛渐渐地适应了光线,慢慢睁开,可是映入眼帘倒立的景象却让他感到惊恐,只见二十多米直径的高台上,树立着几十对圆木高杆,每一根高杆顶端都向前钉出一根横木,每两根横木上都呈丫字型吊着一个赤身裸体的人,一只脚吊在一根横木上,吊着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每个人身上都有大量触目惊心的伤口。身边各站立着两个身穿铠甲的魁梧大汉,头盔将整个头部遮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泛着紫光的眼睛,其中一个大汉手中提着一把刃口上布满锋利锯齿的大刀,不时地发出森冷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而另一个手中并没有任何东西。
絮咏身边同样站着两个大汉,他清晰地感受到大汉方向传来的阵阵杀气,不自觉地试图抵抗那道冰冷的气息,不知不觉间,体内忽然出现一道暖流自丹田流向体表,将一阵阵杀气阻挡在身体之外。
身边的大汉好像有感觉一样,双双向着絮咏的方向转身看来,絮咏同样也注意到了大汉的动作,向着其中一个大汉的眼睛看去,只见头盔中那两只紫黑色的瞳孔中带着无尽的麻木,仿佛两只磨砂的玻璃球一样黯然无神。大汉很快又转回身去,和所有的大汉一样向着一个方向。
絮咏向着那个方向望去,倒立的景象让他反应有些迟钝,只见高台外面围满了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幼,每一个人的发色都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紫黑色,一眼望去,人山人海,一个个目光与大汉一样呆滞无神,而大汉集体朝向的位置站着几个身着华丽、打扮鲜明的青年,同样有男有女。他们正在相互低语,说着什么。这些人的眼神和面色与周围人相比,却显得神采烁烁,精神抖擞。
再向远处看去,周围布满了破烂不堪的民宅,只有很远处一幢幢的建筑群显得气派非常,造型豪华,高大宏伟。絮咏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风格的建筑,它对历史和地理都有过一定的研究,眼前的建筑整体呈现一种倒立三棱锥的造型,这让他无法联想到这是什么地方。他忽然觉得,自己会不会已经到了地狱,是否来到这里的人都要经历这样一个过程呢?他心慌意乱间不禁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时间不长,那群衣着华丽的人之中站出一个三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就像古代的将军造型一样,身着铠甲却没有佩戴头盔,虽然眼神还算有光,可是脸上显现出的是一份深深的萎靡,他顺着台阶走上高台,目光一一扫过刑场上的每个犯人,眼神中显示出的,是一种无奈。
他站在高台边缘不再向前走动,缓缓地举起右手,分明可以看到那只手臂在剧烈地颤抖着,他张了几次嘴,可是仍旧没有喊出声音,而此时,四周的人群开始产生了骚乱,石子、土块、垃圾开始抛向站在高台上右臂高抬的将军。
忽然他一声大喝,声音仿佛一声晴空炸雷一般响起,大地都在这一声大喝下瑟瑟发抖。周围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都静静地看向将军的方向,听不到一丝的声音。
将军好像最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抬起头,浓眉紧皱,用一句很无力的声音说了一句絮咏听不明白的话后,转身走下台阶。
这时,台上的大汉动了。
吊在距离絮咏六米多远的一男一女开始大声地喊叫起来,那凄厉的声音听到絮咏的耳里让他慌恐不安。他从那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叫里听出了一些不对。
如果说这里是地狱,那么旁边与自己一样受刑的犯人怎么也会说这种语言呢?还有刚才那个将军脸上的神情显然不是经常执行这种刑罚的表现。难道自己的想法有错误?
然而这个时候,台下将军身旁一个身着艳丽的女人站出来,指着那两个喊叫的人,向台上喊了一句话。
立时,其它人身旁的大汉止住了脚步,只有那两个大叫的一男一女身旁的大汉还在动作。只见空手的大汉走到正在大喊的人背后,双腿叉开马步站立,用手扶着犯人的腰。而另一个大汉双手紧握锯刀,将雪亮的齿刃搭在犯人的两腿之间。
看到这一幕,絮咏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骤然加速,眼睛里已经开始充血,一颗心就像沉到了无底深渊,已经不知是悲、是怒、是怕还是绝望了。
高台下的数万人喊起了口号,从开始的吵嚷到后来的整齐划一,伴随着犯人撕心裂肺的喊叫,让这个世界如此疯狂,如此残酷。锯刀一下一下有规律地向下深入,身体已经从跨下被锯开半尺长的犯人还在剧烈地扭动着,哗哗的鲜血从跨下的锯口中顺着身体向下流去,流到扶着犯人的大汉手上继续向下,掩没了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恐惧而早已畸形的脸,犯人的眼睛已经凸出眼眶。地面上的鲜血已经流到两个大汉的脚下,随着大汉的动作,从靴子下冒出一个个气泡。
惨绝人寰的一幕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
絮咏已经崩溃了,他忘记了挣扎,忘记了喊叫,周围其它的犯人也和他一样,双目无神。任何一个人,都无法经受如此强烈的精神摧残。
两个犯人肚中的肠胃因为重力流到了地上,摇摆在他(她)自己眼前……
锯口到了肚脐,大汉抽出那把沾满鲜血的锯刀,另一个也松开了他带着残忍鲜血的手。而两个犯人,还在一颤一颤地抽动着……
这时,那个女人又走上前一步,挥手说了一句话后,退回到队伍中去。
絮咏也听到了,虽然不知道意思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马上会与那两个人一样,受到同样的待遇,他绝望地看着那两个用自己鲜血掩没的人。感觉自己跨下已经传来冷嗖嗖的凉风……
可是,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在短短的几秒种内,一团浓密的暗红色云层,带着狂风、大雨和闪电突然间出现在刑台的天空之上,一声霹雳响彻长空,带着絮咏熟悉的气息压向刑台。
絮咏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再次出现这样该死的天气,他在心里祈祷着,让闪电把那些刽子手都击死吧!
他的祈祷失灵了,可是却达到了相同的效果。
电光带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声响不不偏不倚地射向刑场上的所有锯刀,拿着锯刀的大汉也没能幸免,当即被电得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忽然间,絮咏感觉到一阵香风飘来,接着,吊着自己的麻绳被一道电光划断,一道黑影划过身前。
絮咏只感觉自己被一双手轻柔地一推,避免了大头落地的惨剧,接着被用力一拖,身体就这样安全落地。那道黑影速度之快,根本无法捕捉。
不只是絮咏一人,周围所有的犯人都以相同的方式安全落地。
然而包括絮咏在内,都已经深深地昏厥过去了。
口号声在那声霹雳之下已经停止了,所有的人都不敢动作,他们无法理解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个现象。这一幕太诡异了。
这个世界每个人都见过大型魔法,可是眼前的一幕根本不是人力所及的。
就在此时,每个人都听到了一个低沉声音,仿佛带有无穷的气势,压迫在每个人的身上,仿佛来自于遥远的角落,根本无迹可循。似飘似幻,如云如水,可是响在每个人的耳中却振聋发聩,久久回荡。
即刻,一切都结束了,红云散去,狂风消宁,又见朗朗晴空,风和日丽。
每个人都在战栗,都在怀疑,难道真像传说所讲,触怒了神的意志吗?难道上天真的要降下惩罚吗?
刚刚站在高台上的将军此时,已经不知神游何方了。
正当所有人都还处在被刚刚的压抑中无法自拔之时,一个黑影从豪华建筑群的方向踏空而来。
只见此人年纪不大,二十五六岁模样,身着的轻甲比之这里的总指挥还要高级很多,分外华丽。跨下的坐骑却是一只七彩大鸟,人们都知道,这是目前整个大陆上唯一的一只七彩瑞鹰,展开两翼足有八米之巨。上下翻飞间带起的飓风吹得下方的人们无法稳住身形而左右摇摆。
年轻人骑着大鸟快速地来到了高台近前,大鸟很有智慧,慢慢地盘旋着落到了地面,周围的人们早已散开让出了降落的位置。
年轻人从大鸟上跳下,来到了指挥行刑的将军近前。
将军早已经被大鸟落地的飓风惊醒了,他好像很怕眼前的这个少年,大鸟还没有落地,他便迎着风走上前去迎接。见少年落地,他便立刻半跪于地,向少年行礼并用他们的特有语言道:“末将见过少皇子殿下。”
“嗯,你起来吧,刚才父皇感受到了剧烈的天地元气变化,而且是发生在这个方向,所以让我看看,你把刚才发生的情况跟我说一下吧。”少年看了看眼前的将军,平静地说道。
“是,末将领命!”站起身来继续说道:“末将刚才正主持行刑,可是刚刚处置两个重犯,突然天色大变……”将军把刚刚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隐隐之间表现出他的袒护之情。
少皇子的目光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将军的脸,那一抹袒护之情没能逃出他的目光,可是他并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笑道:“好的,我知道了,把他放了吧,这已经符合国家行刑时的意外规定了。”
“可是那道帝王令……”将军还想说什么,被少皇子打断了:“没关系,有什么事我担着,你们放人吧。”
还没等将军下令放人,从少皇子过来的方向,又出现了一个飞速赶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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