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外,咫尺之间,传来微弱的声音:“你的伤势不还好吧?”声音虽小,却有穿透层层阻碍,传入陆天宇的耳朵里。
陆天宇楞住了,停下步子,道:“不打紧,已经痊愈了。”
“哦!”白衣少女应了声,再次望向花海中,随后又细声道:“那次,谢谢你了!”
陆天宇略感惊讶,摇头道:“没什么,你的伤势也没事了吧?”
风,偶尔吹起她的长发,她用手轻轻去撩动一下,随后微微摇了摇头,举手投足间都是那样动人。陆天宇刹那间竟然失了神。
夜,因为黑而变得妖娆,只见白衣女子慢慢弯下腰去,手温柔的抚摩着紫色的花朵,喃喃道:“这花开得好美啊!如果能像花一样自由自在该多好啊!”
声音很轻,月色柔和,陆天宇心中激起的千层浪却久久不能平息。
是谁的心,在述说着古老的传说。
是谁的情,在延续着不变的诺言。
花,虽美,却也始终无法躲避凋零;虽要凋零,却也未尝不是种解脱。
第二天清晨,陆天宇支身一人离开了白云镇,朝‘神剑门’走去。离开时,后花园里紫色的花带着清晨独有的露珠开的正艳,大厅里却是空无一人。
一路上,风轻云淡,草长鹰飞,陆天宇顺着地图所指的方向慢慢前行,饿了就吃点干粮,运气好还可以烤点野味来调整生活,困了就天为被地为床,躺下来睡到天亮,有客栈自然就去投宿。
偶尔他也会问问自己:“到底自己这么辛苦是为了寻找什么呢?”随即一想到家门的巨变,又大步向前走去。
日子略莫过了半个月,这一日,陆天宇走马观花算是赶到了‘神剑门’山脚下,此处偏僻遥远,路途险恶,加上天色已晚,他便找了个小客栈暂时住下,准备明日清晨再上山去。
几天的干粮和野味下来,陆天宇此刻最想做的就是先点几个菜吃饱喝足,再去房间好好大睡一场,算是对这几天的补偿。
此地虽偏,可饭菜还比较可口,虽然不及紫轩阁,却也有着独特的乡间浓味。陆天宇像个饿鬼一样风残云涌,不一会儿时间,就把桌上的饭菜扫个一干二净,只有些许骨头残留在那里。
望着桌上的一切,陆天宇简直有点不敢相信,再看看自己微凸的肚子,只能无奈地摇头。
就在这时,一女子的声音传来:“老板,还有客房吗?”
好熟悉的声音,陆天宇随声望去,蓝衣袂袂,黑发飘飘,站在那里宛若天仙般美丽动人。
见有人到来,店老板马上从柜台走出来,笑脸迎人,赶紧道:“有,有……”
蓝衣女子环顾四周也看见了不远处正在望着自己的陆天宇,惊讶道:“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陆天宇也略带惊讶,道:“我准备去‘神剑门’一趟,倒是你怎么也来到这么远的地方?”
此女子正是在紫轩阁有过数面之缘的韩雪,此时的她神色有些疲惫,脸上有些许灰尘,却也无法掩饰她那清逸脱俗的容颜。
惊讶过后,韩雪恢复往常,简单道:“这么巧,我也去‘神剑门’。”
店老板见两位认识,也就出来搭搭话,洽笑道:“两位既然认识,要不再点几个菜,先吃个饭再带你去看房间吧!”
韩雪本想拒绝,但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本来这几天也没吃什么东西,干粮无味,野味她又不会做,于是点头道:“好吧!”
店里小二略收拾了下陆天宇的桌子,韩雪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随便点了几个菜,然后眼睛望向窗外。
菜不一会儿就上来了,韩雪拿起筷子,看向陆天宇,见他没有准备拿筷子的意思,开口问到:“你不吃?”
陆天宇老老实实地解释道:“我已经吃饱了,你吃就可以了。”
韩雪冷冷地盯了他几眼,最后道:“吃饱了那你还害我点那么多菜!”
陆天宇望着那双想要杀人的眼睛,双手一摊,作出个无奈的动作来,细声道:“我以为你太饿,所以才……”话没说完,样子极为滑稽。
见他这样子,韩雪“噗嗤”一下笑了,这一笑,仿若寒冷的冰雪开始融化,直到多年后,陆天宇都可以回忆起昙花一现的这一笑,只是那时却早已是沧海桑田。
由于太饿,韩雪也没能保住以往的形象,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食量也增加不少。吃完后,她望着桌上一片狼籍,目瞪口呆,看了眼坐在对面陆天宇,脸色微红,显得不好意思起来。
陆天宇见她此神情,忙解释道:“我吃得比你还多,谁让这里太偏僻,一路上都没有东西吃。”
韩雪望向他,略带感激地点点头,嘴里轻“恩”了一声。
晚饭过后,两人各自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夜幕笼罩,今天晚上夜空里一片漆黑,没有往常的繁星点点,陆天宇推开窗,空气里夹杂着闷热的气味。
“看来是快要下雨了吧!”陆天宇这般自言自语道。
住在另一边的韩雪此刻也推开了窗户,眼睛里带着迷惑,这一次她来此是有重要任务在身,只是她不明白为何总感觉心绪不宁。
“神剑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门派呢?”韩雪略带感叹地自问道。
天有阴晴雨雪,陆天宇早上爬起来就感觉到今日的天气与往常不同,虽然没有雨雪交加,却也是暴风雨欲来之际,狂风飞舞,天空里黑压压的云朵铺天盖地。
来到客栈大厅,本想留下来等几天再上山去,可店小二的一句话让他改变了初衷。
就在他刚坐下准备吃早餐的时候,一个店小二走过来跟他说:“昨晚和你吃饭那个少女让我转告你,她已经先上山去了,还说跟你比试看谁先到‘神剑门’。”
陆天宇开始感觉一点都琢磨不透这个时而冰冷时而可爱的少女来,也只好无奈地结了帐,朝山上走去。
风,越刮越大,天,也变得越来越黑,陆天宇越走则越惊,此山路怪石凌厉,曲折不平,一不小心就会受伤。
“也不知道她一个女孩子是怎么走上去的。”陆天宇边走边想道。
好不容易走到半山腰,陆天宇俯视山下面,感觉头晕目眩,再抬头望着山上面,更是天昏地暗。
随着一记闪电从天而降,紧接着轰雷响起,风云变色。陆天宇开始感到后悔了,怎么就那么冲动在这样的鬼天气跑去找‘神剑门’呢?
眼看闪电越来越频繁,雷鸣也越响越大声,大雨即将降落,陆天宇没办法也只好奋力往山上走去。
越往上却是不一样的景色,茂密挺拔,绿草幽幽,花朵盛开,还有很多其形怪状的石头,真可谓是鬼斧神工。
陆天宇仿佛一下子走进了仙境,云朵萦绕在山腰间,时而有鸟飞过,发出尖锐的鸣叫声,最后盘旋着落下。
还经过一处寒潭,潭水清澈见底,人经过就会倒影出自己的模样来,只是那黑色天空此刻倒影在碧水里是那样的不协调。
雨,开始降落,寒潭里被溅起一个个水花,陆天宇刚想找个地方避避雨,却听见山上不远传来激烈的叫打声。
“大师兄,快挡住那女子,别让她跑了……”然后是兵器交加的声音。
陆天宇一惊:“那女子不会是韩雪吧!”赶紧向山上跑去。
人还未到,又传来浑厚的笑声,只听见很多人叫道:“师叔!”
“小丫头,你竟敢跑来‘神剑门’偷剑,胆子倒不少,我今天就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浑厚的声音里带着不满。
“我只是借看一下而已,别那么大惊小怪的!”
陆天宇听出了正是韩雪的声音,只是不明白她跑来这里偷剑干什么,不过也只能向山上奔去。
大雨倾盆而至,此时整个山都被淹没在雨中,山上的叫喊声,兵器撞击声,都被这场蓄积已久的大雨埋没掉。
忽地,一蓝衣少女从山上慢慢走上来,右手握着剑,左手捂着胸口,蓝衣上面已是血迹斑斑,脸色惨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雨顺着她的脸颊流下,血和雨混为一体,地上流出了红色的水流。
陆天宇赶紧向前去扶着她,她见陆天宇到来,脸上露出淡淡地笑,像是黑夜里盛开刹那的百合花。陆天宇心里隐隐作痛,为什么会有人对一个女子下这么狠的毒手。
“哪里逃!”那个浑厚的声音再次传来,只见一个须眉白发的老人飞剑而来。
“快走!”韩雪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
陆天宇知道想走可能不那么容易,于是拿过韩雪手中的剑,集中全身力量奋力一击,风云再次变色,天空变得更暗。
“砰!”
仿佛天空降下的闪电,红光一闪,接着沉重地砸在这座孤厄的山上,沙石飞扬,雨滴四溅。
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停止了,陆天宇背着韩雪飞奔而下,身影消失在漫天大雨中。
老人望着离去的那个男子,幽幽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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