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仁穿上新衣服,梳洗干净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只好明天再赶路。“大婶,随我回家后,你就给我家帮忙就行了,我请人教珊儿写字。”郢仁怜悯这母女俩是真,不过心中也有打算,这样三个人一起看起来就是走亲戚的,追兵更不会怀疑,而且把银子给大婶,有她一路打点方便许多。
珊儿母女在床上睡,郢仁说什么也不进去,就在外屋有苇草铺在地上,想想白天里打架的情形,郢仁心里就憋气,自己练了几个月的功夫竟然打不过几个市井野孩子,以前在宫中他也是学过功夫,不过那时候贪玩,在大佛寺那几个月确实扎下心习武,既然慧远大师说手记是他师傅写的,里面功夫很了得,前些天一直疲于躲避追兵,难得像现在这样安生过,于是从怀里掏出八方袋,取出慧远师傅的手记,翻开看前面都是平时感悟的佛法,大略的看了一下,后面十几式剑招,附有解释记在脑子里,躺在苇草上不时有手比划着,记熟以后又往后翻,“《无量心经》”郢仁搔搔头,这是什么?翻开一看是运气吐纳之法,郢仁知道这可能就是慧远方丈所说的,他师傅临终前所悟出的内功心法,不敢轻视当即便熟背在心。
夜深了,郢仁把心经背熟,倦意已浓,这些天奔走确实累坏了,一觉睡到天亮,直到鼻子痒痒的,挠了一下又是痒痒的,睁开眼睛看,原来是珊儿又在搞怪,笑了笑看看天已大亮,便极不情愿的坐了起来:“大婶呢?”
“我娘出去了,说买些干粮路上吃。”珊儿说道。
“珊儿,你姓什么呀?”郢仁才想起来问。
“我姓黎。”珊儿转头看着锅,锅里烧着水,跑过去看见水已经温热,便把火熄了,对郢仁说道:“洗洗脸吧。”
郢仁把水倒进盆子里,撩水在脸上,暖暖的感觉很舒服,于是把头插进盆子里,好一会儿都不探出头来,珊儿开始咯咯的笑没理他,看好一会儿他都不抬头,“小龙哥,你怎么了?”伸手拉着郢仁的手臂。
郢仁这时才把头伸出来,做个鬼脸,珊儿又是一阵咯咯笑,郢仁也跟着笑。
“大婶,你回来了?”郢仁看见珊儿的母亲回来说道。
“嗯,我出去问下冰城离这多远,恐怕要走上一个月。”妇女说道。
郢仁心道,一个月也太长了吧。“大婶,这锭银子你拿去,你和珊儿换身衣服,然后再租辆车,这样能快些。”
“租辆车?嗯,能快不少,衣服就不用买了。”显然大婶是不好意思花郢仁的钱。
“大婶,你穿这身衣服租车,赶车的未必肯信你,不用和我客气。”郢仁也没顾着大婶的感受,从小到大他也不用顾及谁的感受,话说的有些直白,不过确实在理,大婶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回来,手里拿两两件衣服,回房和珊儿换好,珊儿看见新衣服高兴的不得了,穿上新衣服生怕弄脏了,便是站在那里不动对着郢仁嘿嘿笑。
郢仁才十一二岁,眼中没什么美丑,就觉得珊儿穿这身很顺眼,他哪里体会的到珊儿心中的感受,这是珊儿从小到大唯一一件新衣服,她身上那件是别人不要的,她娘拿回来补补给她,当时就高兴不得了,现在一件没有补丁的衣服可把她乐坏了。
郢仁就知道珊儿很高兴,想想钱原来这么好,能让人这么开心,伸手摸摸八方袋,里面还有几锭金子,银子也还有十多锭,不知道值多少钱,想来去冰城足够了。其实他不知道,这些钱把王朝的疆土都走上一遍都足够了,这些钱能买百亩良田,做个小地主生活一辈子都足够了。
晌午坐着马车回来,珊儿和郢仁上了车,路过一家小饭馆吃了一顿饭,可是把珊儿高兴坏了,从小到大没吃好东西,现在吃着郢仁从前根本不稀罕吃的饭菜,一边吃一边对郢仁笑,郢仁心里一阵难过,他是天子,普天之下皆为皇土,他以前不知道世间还有人过的如此贫寒,一路走来看着流离失所的老百姓,现在又看着珊儿母女,心中涌出一个念头:“我一定让天下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说完郢仁忙抬头四周看看,看没人注意,才发觉自己失言了,不过看珊儿母女俩没注意,心想可能刚才自己的声音不大,只是刚刚出口而已吧。
坐在马车里,郢仁没有把帘子撩起来望外看,他不想引人注意,闭着眼睛想着《无量心经》里的内容,按照书上所记载的开始吐纳,刚开始没什么感觉,一个时辰过去了,感觉似乎有股气运走全身,不过不很明显。天要黑时路过一个小镇,车夫是个干瘦的老汉,一路上话也不多,这会才说话,“夫人,往前走有个小镇,我们在那落脚吧,要是再往前赶,天黑之前找不到什么地方可以住下了。”
“小龙,你说呢?”大婶不拿主意,问郢仁的意思。
“这种事大婶定夺就好。”郢仁继续练功,不是他想练功,而是无事可做,练功打发时间最容易。
到了一家小客栈,车夫喂马三人下车,一进去跑堂的就迎了过来,引到一张桌子前面,还殷勤的擦了擦桌子,“三位客官坐,是吃饭呢,还是住店?”
大婶说道:“先吃饭,然后准备两间房。”
“三间。”郢仁接话道。
跑堂的看了一眼妇人,他眼中郢仁就是个孩子,妇人才算得算。
“那就三间。”妇人说话坐了下来,等跑堂的离开后,对郢仁说道:“咱们三个住一间,车夫住一间,不需要三间的。”
“大婶不用担心银子,要是两间也是我和车夫住一间才是,我习惯自己睡了,大婶以后就要三间房便是。”郢仁就想吃完饭早点休息,珊儿坐在马车里睡了一路,现在精神倒十分足,拉着郢仁一起玩,郢仁没办法只得哄她玩,以前都是别人哄他,现在他却要哄别人,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哄,想想用手粘着水在桌子上写出两个字“黎珊”,说道:“珊儿,这是你的名字。”
珊儿看见桌上的两个字,也学着用手粘着水,在桌子上写,不时还对照郢仁写的字,一遍一遍样子很认真,一时还真的不吵了,伸着小舌头样子认真又可爱。
“我也不识个字,又没钱送她上学,以后公子要是有时间,就教教珊儿写字吧。”大婶一时感慨道。
郢仁有点儿想哭,这事要是传出去,珊儿可就值钱了,堂堂天子教她写字,而且还要有时间就教,不过想想这样珊儿就会老实一点,马上点头就答应了,珊儿这丫头太缠人,可能是一直没伴的关系,对郢仁特别亲。
饭后郢仁先回房了,说来也奇怪,这车马劳顿一天,郢仁一点也不累,在房里实在睡不着,没办法接着练功,人家练功是为了变的厉害,郢仁练功是苦于无聊,本质上得不同效果也就不一样了,追求厉害的人练功往往求成心切,而郢仁不同,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境界,一点都不着急,就是有些人心也一样不急,可心中有目标往往都会在意些,可郢仁是什么都不在意,打发时间而已。这一入定不知多久,直到第二天大婶叫他,他才匆忙收功,一看外面已经大亮,暗叫不好一晚上没睡,洗了脸下了楼简单的吃了早饭,又重新赶路。
这车上郢仁想再睡会吧,珊儿从水壶里滴水在车上,然后写出黎珊两个字,问道:“小龙哥,我写的对吗?”
郢仁拍拍珊儿的头,想着宫里师傅教他时的样子,老气横秋的说道:“嗯,还不错。”
然后用手粘着水写了是三个字,“这些分辨念,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你好好练,晚上到下个镇子,我给你买糖葫芦吃。”
珊儿一看到新的字,立刻蹲在车里不出声,老老实实的蹲在那里练字,郢仁刚要合眼睡觉,看见大婶也在那边用手比划着,没想到这大婶也想学字。当下不忍心,决定过会醒来再教珊儿些字,珊儿刚学写字教多了怕记不住,不过大婶也在学,多教点儿也没什么,借教珊儿大婶就不会尴尬了。
闭着眼睛半天就是睡不着,一晚上没睡反而不困。思前想后可能是自己练功时睡着了,也没多想,睡不着就练功吧。他哪里知道自己入定以后其实就和睡觉是一样的,只不过身体在入定的时候已经形成了一个形式,呼吸和运气都按这种形式进行,如果是常人都会刻意去控制,而郢仁完全没有那样做,慢慢的竟真的睡着了,只不过睡是睡了,可是这种形式依然保持着。
中午停下车,四个人方便了一下,车夫接过大婶递过去的干粮蹲在一边吃,郢仁也被叫醒了,接过包子只吃了一个就不再吃了,确实只坐着不动一点都不饿,又教了十几个字又继续练功了,郢仁现在练习惯了,他以为练功和睡觉一样,想到睡着觉就是练功,一时不由得怀疑起那些高手,可能就是比正常人能睡而已。心中不由好笑什么无量心经,我看就是睡梦心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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