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学挨罚
哗啦啦~~~~小溪欢快流淌着,温暖的阳光照射下,奔放出点点耀眼的银光,不时有绿叶顺流而下,如同久居闺房出去赶集的小姑娘,热情而活泼,时而在波浪中打圈,时而驻足滑溜的石头上,翘楚凝视。偷偷藏在溪草中的河蛙,似乎也不甘寂寞,适时鼓上2嗓子。
“呼噜噜~”的鼾声,从水边的大岩石上传来,随时配合着山谷的树林叶子摇曳时候的沙沙声。忽然岩石上仰躺着的身影,翻转侧移,脚已经搭拉下去了,河蛙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停止了他的歌喉。
“噗通~~”有重物掉水了。“妈呀~~哪个混蛋推我。”一声惊呼响遍山谷,接着一个湿漉漉的少年从水里慌乱的爬起,把头发甩到后面,擦擦眼角眉头的水滴,四处张望着,山谷除了绿树,青草,野花,微风,以及自己的踹息声,啥动静也没。
“臭大了,绝对臭大了,睡觉的时候掉水里,要让狗子他们知道,以后就得低头走了。”少年嘟噜着,急忙爬上岸,脱掉上衣,晾在大岩石上,结实黝黑的肌肉滴落着水点点,尚未展平的胸脯,显示着少年正处于身体的黄金时期。
微风吹来,少年不禁打了个寒颤,哎,三月份的天虽然暖和,但水还是有些凉的。“哈欠~这个死酒鬼,咋还没到了,说好到这等他的,害我等到睡着,然后……多怪这死酒鬼。”打了个喷嚏,少年心理郁闷死了。
“虎子哥~~虎子哥~~”
正无聊在石头上站马桩的少年,一听有人喊他,一骨碌的重新跳到水里,然后抹些水到身上,同时似乎很惬意的大声喊着“哇~舒服呵,真舒服呵。喂~~狗子,我到这了。”
从树林里跑出一个比较瘦小的小孩,光光的脑门上只有中间一小簇头发,红扑扑的圆脸,
颈上挂着一个银锁,气喘吁吁的跑到小溪边,看到少年的样子,满脑的疑惑。“虎子哥你干嘛了,不怕冷呵”
“哈哈,不冷,不冷,哇真舒服呵,俺到这洗澡了,狗子要不你也来洗洗?”说着,还拔了些水,洒到狗子哪里。
狗子忙着闪开,满眼崇拜的说着:“哇,虎子哥你真厉害。俺不洗俺怕冷。”
“嘿嘿,还是俺行吧,咋了狗子,老古董发现我没在了吗?”
说着虎子有模有样的擦擦身子,走到岩石上。
“吖,比这还严重了,你爹爹去学堂,给老先生送这个月的用度,刚好发现你没在,那老先生把你到学堂捣乱的事多一起捅给你爹了。当时你爹爹就发火了,喊着要家法伺候你了。你快躲躲吧。”
狗子一脸同情和担心的看着虎子。
坏了,这下手又要发酸了,哎,祸不单行吖。虎子心里嘀咕着,嘴里却满不在乎的说着:“没事,狗子,你看什么时候难倒过你虎子哥吗?走,咱回去,跟俺爹要……要。哈欠~~要家法去。”话还没说完,喷嚏先出来了。
“虎子哥,你不舒服吗?“
“没,没事,肯定是有人到骂我,对八成是那个老古董。“
“嘻嘻~“
踩着青青绿草,两人蹦蹦跳跳,一前一后向村子里走去。
这是十五年后的一个下午。
这少年吖,就是当初随霹雳而生的孩子李天虎,小名叫虎子。狗子叫李狗娃,老爹给虎子家打打短工,他就陪着虎子一起读书了。
李天虎祖上曾有人在高祖时期担任个吏部侍郎,后面家道中落,到了他父亲李书铭这一代,只考得个秀才,在村里当了个村正(即现在的村长),家里还存剩几十亩田地,吃穿到不用愁。
他父亲在村里,乡里很是有人望,为人正直,善良,随和。写的一手好字,能作些诗,还特地自己花钱请了个老先生在村里开个私塾教村里的娃娃们学文写字,他一心希望儿子能够继承祖上的荣耀,能够科举及第,可他这儿子,对学文做诗,没什么兴趣,到对舞刀弄枪来的起劲,他没少生气过。
快到村口的时候,虎子,忙拽住狗子,在他耳朵嘀咕了好些时候。
一进大门,2人就悄悄的越过屏风,往自己的房子溜去。
“站住“一声厉喝,从正堂里杀出,直接把2人定在那里,腰还猫着,脚还抬着凝固在空中,2人脑袋齐刷刷一起偏上正堂。
哎,完了搬不来救兵了,虎子心里唉叹着。本来他还想去找他母亲,他知道母亲肯定舍不得父亲打他的。虎子很乖,知道躲不过去了,干脆直接像没事人样,跑到堂屋子里。”爹~,您叫我吖”看到父亲像黑神样,坐在正前的椅子上,虎子心理虽然打着哆嗦,还是亲亲热热的喊着。
“来,爹爹,您喝茶“倒上一杯茶,恭恭敬敬送到父亲的手上。父亲瞟了他一眼,接过茶,嘴唇轻轻碰了一下杯。
“小子,不错呀,还能光着上身,狗娃子拿荆条来“父亲大声喊着,把杯子重重放到桌上,茶水溅了出来,。
“爹,爹,您别急,孩儿知错了“虎子一看父亲动真格的,心嘣的一下跳起来了,知道此时要是再不表现好点,背肯定要疼好几天了。
噗~,跪了下来。
“知道错了?那你错在哪里?“
“孩儿不该逃学,更不该捉弄老古董,不,老先生,不该捉弄老先生。孩儿知错了,请父亲别气坏了身子。下次再也不敢了。“虎子可怜兮兮的瞧着父亲,眼泪就要在眼眶里打转转了。
“知道错了很好,但是既然做错了就要受到惩罚,这是跑不了的。”父亲面上的阴云似乎还没消散。“狗娃子,把荆条拿进来,磨蹭什么!”
这狗娃子,还真熟练,不一会就从里屋弄来了那跟拇指粗的藤条条,站到门口,不敢进,这时不进也不行,怯生生的走了进来,站到李书铭的边上。
虎子已经把这狗娃子在心理骂了个遍了,你这死娃子,就不会拖延点时间吗?
“爹爹,孩儿知错,孩儿认罚,能不能换种处罚的方式吖?”虎子急中生智,知道此时越乖越好,顺着老爹的脾气,是不会吃亏的。
“换种方式?你想换什么方式?”父亲的脸色慢慢缓和,语气也没刚才那么严厉了。
“李大叔,虎子不是最讨厌读书吗?您就像以前样考他,背不了的,就要他抄100遍”狗子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突然给笑嘻嘻的插上了这一句。
虎子一听,火就大了,刚还庆幸可以免了这顿打了,这死娃子竟给出这馊主意,这不是要他小命吗,上次抄的手还疼了,他现在多宁愿挨打了。
狠狠的瞪了狗娃子一眼,趁爹爹还没决定前,虎子忙嚷道:“爹别听他的。”
瞧着虎子那猴急的模样,李书铭的神情越来越舒展了,似乎找到了另外一条更能好好教训这不听话的小子的路了。
“好,狗娃子这话说的好,走去书房”说着李书铭长身而起。
“不吖,爹爹,孩儿宁愿挨揍。”虎子刷的爬起来,朝着已到门口的爹爹喊着。
狗娃子,已经屁颠的跟了出去,还朝虎子伸了伸舌头,贼笑着。
“放心,这顿荆条给你记着,下次再犯,一起算上。”李老爹似乎心情很好,步子也迈的快了,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吖~~”虎子的嘴巴,老半天没合上。怏怏的跟到后面进了书房。
狗娃子很乖巧的给李老爹搬了张椅子来,然后站到后面。
“李大叔您坐,先考他诗经的,虎子最不爱读这个了。”说着朝虎子挤了挤眼。
“嗯,好,先从国风,周南,开始,先背第一首关雎”这李书铭,真不愧为村里唯一的秀才,闭着眼多能说出诗经的每首诗。
完了,这下可麻烦了,你个死娃子,我抄一遍,你得给抄剩下的99遍,哼。虎子心理嘀咕着,硬着头皮开始背了,幸好前面的还有点印象。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李书铭闭着眼,随着节奏,摇晃着头。
“求之不得,寤。寤……”虎子脑袋嗡的一声,忘词了。完了,咋就不记得了。
“嗯?寤什么?继续背”父亲轻轻敲着桌子叫道。眼睛继续眯着。
“是,爹爹,寤……寤。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虎子支支吾吾着,突然眼睛一亮,心里乐番天了,很流畅的朗诵起来了。
原来,站到父亲背后的狗娃子,笑嘻嘻的拿着书,展开着诗经第一页。
虎子跟狗娃子2个人,眉来眼去的,很快就把诗经读了个大半多。父亲继续闭着眼,摇晃着脑袋,似乎对虎子能那么流畅背诵的表现很满意。
正要大功告成的时候,厨房王大娘的大嗓门,非常不合时宜的,喊了起来。
“狗子,狗子,来帮大娘把外面的木材搬进来。”
狗娃子瞟了瞟外面,装作没听到,不吱声。
虎子可急了,心理拜天拜地的喊着,大娘吖,我的好大娘,你平时多那么疼我,现在可别再喊了,要不我哭给你看了。
“嗯?狗娃子,你出去帮忙吧。”父亲发话了。
狗娃子,无奈的悄悄放下书,给虎子耸耸肩,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完了,彻底完了。虎子的肠子多哭青了,我的好大娘吖,你可帮了大忙了。
“继续背,下一首《玄鸟》”突然屋子安静了,父亲很自然的指出了要背的下一首。
无奈了,虎子只有使劲的搜索着关于这遍的印象。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汤,正域彼四方”终于给他搜刮到了一些。
“方命厥。厥。后,俺……俺。九。九。有”好运气不是常常有的,虎子吞吞吐吐的挤着。
李书铭,突然睁开了眼,看着虎子那窘样,骂道:
“支支吾吾干嘛,像刚才样,背好一点。”
“爹爹,我,我。”虎子这下真没辙了。
“好,背不了,这首,抄100遍。继续下一首《长发》”父亲的声音,非常非常的柔和。
可每个字,在虎子听起来,却比骂他还郁闷。
“这首抄。”
“这首也抄”
书房里只有父亲慢条斯理的声音。虎子可是彻底的沉默了,眼睛到处东张西望着。
这时,一个小女孩,从门边上探了探头,嫩嫩的喊道:“爹爹,你跟哥哥干嘛了,娘亲叫了,说有事跟你商量。”
“嗯~爹爹知道了,思思真乖,来爹爹抱。”李书铭一手抱着小思思,瞅了瞅还到发窘的虎子,很是慈祥的说道:“思思乖,别学你这调皮的哥哥呀,李天虎,刚背不了的,每首给抄一百遍,过几天我来检查。小思思,走,咱去你娘亲哪里了。”
虎子很是感激的看着小思思,还好,来的及时,要不,非得把我给抄废了吖。
小思思他们前脚刚走,狗娃子,后脚就闪了进来。
“咋样,虎子哥,抄的不多吧,嘿嘿,我救兵搬的不晚吧”
“嗯,不多,不多,就是几百篇。”虎子很是温和的,轻轻的说着,眼睛一直盯着门外。猛的抓起一本书,就朝狗娃子打去,狠狠的吼道:“就你出的好注意,给我一起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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