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缕薄冰在空中破裂,红线尾后留下巨大的空洞。花玉莱立于半空无处借力,他深吸一口气,扬起伏魔剑,就在红线离他只有半尺来长时朝它猛地劈去。剑刃触及红线的那一刻,红线划过刃口自动裂为两束直射向他的双肩。他瞪大双眼,还没来得及明白发生什么,两股血花已腾地自肩上溅起,如玫瑰般在夜空凄美绽放。花玉莱的身体向后一顿,双手无力握剑,伏魔剑同他的身体如落叶般缓缓飘下。血液从被洞穿的双肩汩汩而出,如饥渴的酒鬼喝着甜美的浆液。花玉莱感觉不到疼痛,因为身体还保有着原来的惯性,未从瞬间的洞穿苏醒。但很快,如同毒酒扩散般,他的疼痛由双肩转向全身。犹如毒蛇噬咬着心肺,他一向安详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我们先不管他的痛苦,让我们把视线转向地面。
嗒嗒嗒
地面只剩下了沉默,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将这滴嗒声衬托得更为响亮。
有血滴下来,落在恶魔之枪的枪杆上,仿佛融解般,鲜红的血液被墨黑的枪杆吸收。一衫白衣的上方,披散的是一缕缕火红的头发。曲香香被一陌生的少年抱着,心中没有惊恐,反正平静中略带一丝甜蜜。
“果然是见血方收了!”炎烈讽刺地笑了笑。他嘴角流着血,看着滴在魔枪上的血被吸收。然后,他转过头,凝视着曲香香明亮的眸子。“你是我第一个搂过的女人。”他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了。”他的话很平静,但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曲香香没有说话,默默地望着少年坚毅的脸。随即,少女的羞怯涌上心头,她试图用力推开炎烈的怀抱,但炎烈的双臂如同铁铸般,岂是娇弱的少女所能撼动?若蜻蜓撼柱般毫无结果,她摇曳了几下,也就放弃了挣扎。
“你真美丽!”炎烈痴痴地望着曲香香,抚摸着她的脸庞。曲香香没有一丝羞赧,只抱以温柔一笑,露出洁白的皓齿。扑地一声,炎烈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鲜液如花辩般在空中飘零,时间仿佛被凝固而停止流动,血液以缓慢的动作飘过空中然后静悄悄绽放在了曲香香胸口。随着花瓣而去的,还有一个少年的头。
曲香香将少年抱住,她的手抚在少年的背上,这时她才发现少年的背上早已鲜血淋漓,衣衫焦灼,皮肉开始剥落。她开始明白,是这位少年以血肉之躯为自己挡下了这漫天的星雨。她的目光随星雨的那边看去,花玉莱正从空中落下。
“哐当”一声,伏魔剑摔落在地。与此同时,曲向天以极快的速度飞身而上,将花玉莱抱住,拂手速点,试图止住花玉莱肩孔之血。这才发现点穴毫无作用,因为肩臂已洞穿,并不是穴道所能管辖的。他果断地从衣衫撕扯下两条布巾,将花玉莱的双臂缠裹。血液很快将布巾染红,如外渗的泉水。
“对不起,叔父,莱儿让您老人家失望了。”花玉莱躺在曲向天的怀中,脸色惨白,虚弱地说道。
“你做得很好,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就是叔父,这一招满天星雨也从没有使得如你这般完美过,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就不要管了。”曲向天如父亲般慈爱地安慰道。
“嗯。”花玉莱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叔父,我希望您接下来和炎烈过招时能手下留情。因为最后那一束红线,不是我用伏魔剑劈开。是它自己分裂的,所以只伤着了我的双肩,要不然我的心脏早已被洞穿,就凭这一手,我相信炎烈并没有杀我之心。”
“哦?果有此事?”曲向天不禁疑惑起来,“那他为何伤你如此之重?”
“我想是掩人耳目吧,他不想让人看到他仁慈的一面,但还是——咳咳——”花玉莱咳出一口鲜血,“他还是救了二妹了。”说完,花玉莱将视线投向了无数残火燃烧的远方,从火中映出两个人的身影。曲向天随着花玉莱的目光看去,顿时明白了一切,他并没有因女儿和炎烈过分亲昵的拥抱而生气,心中没由得生出一丝伤感。唉,他如一个失落地老人,抱起花玉莱,朝自己的妻子及女儿所站之处走去。
“看来我弄脏了你了。”炎烈将埋于曲香香怀中的首抬起。他扶住曲香香的双臂,用带血的唇轻轻的吻向她光洁的额。曲香香侧过头,躲了开去。
“你拒绝了呢?呵。”炎烈苦笑了一下,“看样子我该放手了。”他扶住枪杆,用其撑地,颤微微站了起来,背后的血如雨滴般开始滚落,浸湿一方土地。《天血真诀》第三式漫天星雨的杀伤力,又岂是他血肉之躯所能抵挡地呢?
你受了很重的伤,还是不要动得好。曲香香亦站起来,欲将其扶住,但又收回了手。她对这个少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有些许恋爱,而更多的应该是恐惧吧。
“哦?没有和曲向天过招,他怎么会受伤呢?”坐于溪上凉亭里的三位老人,明察秋毫般望着他淌血的身躯,不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老三,你去看看!”一白须长者对一年岁相比之下略小一筹的灰白胡须老人道。“怎么说也得让他和曲向天过招,要不然我们的到来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是,大哥,我这就去。”灰须老人恭手行礼,转过身去。没有丝毫准备,兔起鹳落迅如闪电般飘忽几下就来到炎烈的身边。曲香香望着突然而至的老人,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于是柔了柔眼睛。但出现在她前的,依然是那个灰色的身影。老人看了看曲香香,又看了看炎烈,于是明白了炎烈为何此重伤。
“哼!”他一声冷哼,“原来你是为了救此姑娘,才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你以为你是救世主么?强者存在的意义难道是为了牺牲自己而保护弱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下次也没有必要来了。我们邪之三隐可不是专程保护你受如此无意义的伤而来的。不过我倒是很奇怪,伸手相救无能者,好像不是你一贯的作风吧?而这次,你竟为一个姑娘受伤?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谁知道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残酷但不失美好。”火红的头发将炎烈的眼睛遮住,散落在夜风里,他苦笑着说道。他低着头,将自己埋藏在红发中,看不出任何表情。臂的血液沿着握杆的手将恶魔之枪涂上凄艳的红,如幻似梦般,他们听到一丝诡异的笑,凉透了整个脊背。
他们由于害怕而沉默下来,愣愣地望着炎烈,以为是他开的一个玩笑。但很可惜,炎烈一动也不动,如雕塑般垂立于地,紧握魔枪以支撑他受伤的身体。“哈哈,哈哈哈哈。”那一串笑声再次响起,这一次连一向见多识广的老人全身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什么声音?”他压自内心的恐惧,大声问道。
“哈哈哈哈!”那一串笑声终于变得连贯起来,老人沿着笑声的来源看去,发现恶魔之枪的枪头裂开一缝,自那儿流出了一股暗红色的液体。
“恶魔之枪竟然笑了起来?”老人背后的冷汗几近结成了寒冰,“难道它真如传说中的那么邪?”灰衣老人不禁向后退了几步。
“快,带她离开!”自炎烈的口中传来焦急的喊声。他面无表情,但眼中却留出了血样的泪水,他用僵硬的左手将曲香香猛地推到灰衣老人的身边。“再不走的话就来不及了!”
灰衣老人感到情况不妙,也不顾曲香香用力挣脱,如背麻袋般抱起曲香香就若闪电般奔向曲向天所站之处。
“哈哈哈哈。你们能逃吗?”幽灵般的笑声如一捧银针般洒向练武场每个人的耳膜,气氛开始变得诡异而恐怖。
灰衣老者在离曲向天有数丈距离时停了下来,放下曲香香,又如闪电般奔回溪上凉亭,直给曲向天留下一个巨大的悬念。不过今晚奇怪的事实在太多了,曲向天也无心一一揣度,就刚才的那一声诡异的笑就让他极不舒服,他已将花玉莱安置好,对伤口进行了处理。曲香香大哭一声奔将过来,扑到父亲的怀中。曲向天颇为担心家人的安全,于是命管家带夫人小姐等一干人先行回去,这儿由他来处理。花美娟担心丈夫的安全不忍离去,曲蓉也坚持留在这儿要陪父亲。曲向天不禁恼怒异常,大喝一声:“你们都给我滚!在这儿只会给我碍手碍脚,万一害得我分神我死得更快!”
花美娟及曲蓉知道他也是为自己好,泪水不禁扑簌簌流将下来,只好带着曲香香和花玉莱含泪向曲向天告别。“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活下来!”花美娟哭着说道。“真是妇道人家,婆婆妈妈的,我还没死了,就这么哭哭啼啼的。呆会无论发生什么,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要进来,知道吗?”曲向天严厉吩咐道。众人皆含着泪点头答应,之后退出了比武场。见亲人安全离开后,曲向天这才平静下来,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点诡异对其来说也不算什么。只是人多手杂,搞不好一分神就丢了性命。他也好久难逢敌手了,这一次竟有一种莫名的兴奋。他活动了一下筋骨,走向了了那个令他极为不舒服的地方。
暗红色的液体从枪头流出,在地面搁浅成一滩。再然后,那些液体如同有生命般在地上攀爬汇集,形成胶状模样,沿着炎烈的双脚附着而上。先是双腿,接着是身躯及双臂。炎烈的全身不能动弹,不知是由于痛苦还是恐惧,他发出了凄厉地喊叫。但很快的,这喊叫随着红色胶体游向他的头部而消失。他的整个身体被滚动的红色液体覆盖,看不到伤口,不留一丝缝隙。仿佛在进行着某种融合,红色的液体在他的身上涌动,最后凝固若一樽风化的石雕。
夜风吹过,他僵硬的身体开始缓慢移动,喀喀喀,那风化的石雕的表面开始层层剥落,先是头部,然后肩,身躯,四脚如脱皮的蛇一层层褪变。曲向天就站在他的面前,看着这一切的完成。最后,出现的是一位如同新生般的炎烈,身上的伤口不可思议般完全愈合,皮肤泛着红亮的光泽,就连那火红色的头发,也如玫瑰般鲜艳。只是他的表情似乎变得冰冷起来,严格的说没有表情,继承了石雕原来的特色。
“好了,你的下人已伤,遵守你的承诺,我们可以过招了。”炎烈开了口,冷冷说道。但并没有对着曲向天,不知是不屑还是在发呆。
“哼,你以为换一副自以为冷酷的表情就可以胜过老夫了?”曲向天对他漠然不视的表情颇为不爽,就连当今的皇对他也要相敬三分,可这小子胆敢如此无礼,实在是叫人气愤。
“出招吧,胜负不以废话定度。如果想活命的话,最好全力以赴。”
“无知小儿,口气未免大了点吧?”曲向天刚想生气,但忽地消去。“嘿嘿,想激怒老夫,在我发招的时候心绪不平而露出破绽,老夫行走江湖几十年,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岂会上你黄毛小子的当?”曲向天捋了捋胡须,露出得意的笑。
“没那兴趣激怒你,既然如此,看来还是我先动手吧。”他面无表情地说道。说罢,炎烈双手握住枪杆,在头顶转动起来。他越转越快,风声若猛虎般咆啸开来。最后,烈风在空中化作了有形的线条,萦绕着枪杆形成一旋涡。在风声与空气磨擦的切口里,一道道烈火从中而出,沿着旋涡的轨迹如野马般向外奔驰。无数道烈火被其甩至地面,与刚才漫天星雨残存的火焰相触,形成更大的烈焰。地面很快地化为了一片火海,整个练武场被烈焰包围,就连流径的溪水也开始沸腾。
凉亭之中的三位老人脸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皆腾空而起,从身体上各生出一圈结界,以使自己免受火舌的吞噬。曲向天右手斜下而放,手掌微曲,如握着一柄透明的剑。哦?三位老者看到他这一奇怪的动作皆露出了吃惊的表情。慢慢地,如同生长般,先是剑柄,既而剑身,最后是剑尖,一柄有形的光剑在曲向天的手中形成。
投影术?三位老者同时喊道。没想到世上真有此人练成此术。所谓的投影术,就是练武之人集中精力,脑中空无一物,只想着所需之物,然后用某种神秘的力量将此物从脑海中横移出来,将其为已所用。但所想之人脑中必须有此剑的轮廓,根据现实中的实物进行幻想。三位老人定睛一看,这柄剑薄如蝉翼,青光流转,正是传说中的青霜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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