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安城经过丞相魏天都被刺一事后,至今都没有恢复平静,即使在三更半夜,也时常会听见搜索的士兵的脚步声。正好这时候,他们看见了文弱一伙人。
“喂,你们几个,都给我站住!”
文弱等人回过头来一看,几十个士兵正朝他们冲过来。半喜想都没想,拔腿就跑。看到这样,其他几个人也只能跟着跑。士兵一看,都认为他们几人做贼心虚。追得更快了。
“怎么连人都不见了,看他们的步伐,应该都是武林中人。”
士兵追到半途,忽然不见了他们几个的踪影。他们仔细找,原来这里就是凝烟阁的后院。
“我们进去看看吧,他们很可能就躲在里面,哪有人跑得那么快!”
一个士兵对带头的说道,这周围的地方都被凝烟阁买了,似乎也只有这个可能。
“现在城里那么乱,我们就这样进去可能会被别人误以为我们是寻花问柳的。”
带头的说道,执行任务之时,却到烟花之地,的确不妥。忽然,他抬头看到了屋顶有一个人在行走。
“他们在那里,快!捉住他!”
带头的叫出声来,众士兵一看,果然有一个人影,他一跳,就不见了,很显然是跳进了楼里。士兵此时已经不管会有什么后果发生,径直闯了进去。阁中客人看到突然出现了那么多士兵,一时间,都惊慌失措,纷纷朝门外跑。但门口已经被士兵挡住,谁都出不去。带头的领着几个人朝刚才看到人影的方向跑去。穿着妖艳的老板娘看到这情形,心想,这下可亏大了。她跟着他们几个跑。士兵把厢房一个个打开,也不管有人没人,进去就把满屋翻得一片狼籍,还往客人身上搜。老板娘在一旁带着哭呛大叫,拼命阻止,士兵也不管。他们一间间地搜,终于只剩下最后一间。
“这里那么高,跳得下来也飞不出去,我们从那里搜过来,只剩下这一间了。”
带头的说道。他让士兵把门口都堵住。
“这间绝对不能搜,他可是我们凝烟阁的大客,把他也气走了,我们就要喝西北风了。”
老板娘伸出双臂挡在门口。
“我们是奉命行事,谁还管得了你的生意!你在阻止,就与钦犯同罪。”
带头的说完把老板娘一把推开。
闯进厢房,却看见一伙人围在一张大桌上,不动声色。身边还有一个在弹奏琵琶的乐妓。
“你们不去巡逻到这里来干什么?”
士兵们正要开始搜,却听见了这样的声音。带头的走到说话者面前。他正要发作,眼前的人向他使了一个
眼色,带头的朝桌子上一看。马上跪了下去。其他士兵见状,也都跪了下去。
“我们奉命巡逻,看到几个可疑之人,就跟到了这里,不想打扰了您的雅兴。”
“可疑之人,你是说和我在一起的有可疑之人?”
“小的不敢,我们马上退下。”
听到这话,带头的急忙带着所有人退出凝烟阁。经过这样一闹,似乎也没多少人在意,毕竟是处在这个特
别时期,惟独老板娘还在带着哭呛大骂。
“把门关上!”
说这话的人正是文弱在太巍论武时所认识的异安城贵族子弟白石人。文弱等人就坐在餐桌上,但士兵显然
没有任出他们,连查都没查,就出去了。
“白公子,你在异安城里的面子很大,连官兵都怕了你。看来令尊至少也是一个尚书郎。”
杜牛医惊出一身冷汗,看白石人把士兵摆平,不禁夸耀道。
四人从楼上跳下来,没想到却刚好被白石人撞个正着。阴错阳差,逃过了一结,要不,跑得掉也会被官兵
认得,在这时候,有很多比他们还冤枉的人都死了。
“要不是公子,我们四人很难逃过官兵追捕!”
管家深知城中混乱,出言感激。但文弱却不以为然,心想,要不是我不可以乱杀人,以我的武功,几十人根本就轻而易举。
白石人看过论武之后,就直接回了异安城,还不知道文弱的死活。今天再次看到文弱,心里也格外开心,他示意让其他人出去,结果桌子上就只剩下五人。文弱看得很清楚,他越来越肯定白石人身份不简单。
“他们不是你的朋友吗?怎么让他们出去?”
半喜问道,却又看到管家使的眼色。
“没什么,你们都是武林中人,和他们那些玩弄油墨的人合不来,我就让他们退出去了。我也想问狄兄,你们怎么会被官兵追到这里?你们不是应该和那叫归三思的剑客去找玉菩提吗?”
白石人说完看着文弱。
“我们来这里,是想找一位精通天文星宿的高人,希望他能带我们去,却正好碰了这时候城里很乱。武林中人兵器不离身,一旦被发现,官兵很可能会把我们捉去,这不,就被追到了这里。”
管家未等文弱开口,就抢先说道,他想,白石人在异安城里势力不小,也许他能帮我们找到那老先生。
“武林传闻,玉菩提能凝聚天下王者之气,其实何谓天下王者?不就是当今皇帝吗?浮宫虽然不如往日昌盛,但那毕竟还是百年来天下正统所在。他们召集那么多人,想得到玉菩提,摆明了是居心叵测。但狄兄想独自得到,又是为何?”
白石人说话间似乎改变了语气,管家听得很清楚,心想,也许白石人是忠于朝廷的人,何况魏天都拥有天下兵权的一半,也有人猜测这次让他来到异安城皇帝就是为了把他除掉。
“狄少侠原本是我们快刀门门主,但其中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受奸人所害,导致了门主被误会,还令到
快刀门惨遭灭门。因此,我们想通过玉菩提来重建快刀门。”
管家又抢了话。
“快刀门?我听说是当年的铁门门主北齐凝铁的大徒弟所立。此人尽得北齐世家铸刀之术,练武资质却很
平庸,因此快刀门始终在武林中是一个小门派。不过我没想到他已经死了。没想到玉菩提还能这样?哈哈哈哈。”
听到管家的话,白石人哈哈大笑,但也可见他对武林之事所知不少。
相聚到一半,文弱忽然说要出去继续找那老先生,白石人也不挽留,他随手从身上拿出一个铜板,递给文弱,说道:
“狄兄,假如今后有事需要在下,可以拿这个铜板给来香茶楼的老板,他就会帮你找到我的。”
文弱接过铜板,感觉这铜板和平常所见没有多大不同,他也没想过自己会有事求他,就随便地收下。
走出凝烟阁,杜牛医也看出了文弱一整晚都心不在焉。他故意看玩笑道:
“兄弟,该不会今晚来到这里看上了哪位姑娘,凝烟阁的姑娘可是全异安城最贵的,普通人根本就花费不起,不过我看那白石人好像挺看得起你的,要不让他帮忙。”
文弱压根就没有听他的话,神情似乎有些恍惚,他朝前面急匆匆地走去。他们三个人怎么也叫不住,只好跟了上去。
忽然,文弱停下来了,他正扭头朝左边看,三人赶到。发现文弱正对着一个算命的摊位看,目不转睛。
“老先生,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管家看到后兴奋地喊出声来,同样的摊位,也是在胡同里,三根蜡烛,白发老人,比这更重要是和上次所
见完全一模一样的怪异感觉。他走上前去。
“鬼夫子记不起曾经为您卜过卦。”
鬼夫子?就是这个名字。文弱想起自己那一夜异安城所遇。他也是在这里看到鬼夫子的,之后就被带到了鬼岛。
“鬼,你也是鬼?”
文弱的眼神似乎有些恍惚想起自己在鬼岛时所受的恐惧,并不怕他们的武功,却惧畏那会使人丧失武功的毒药。要是再受一次,阴司还能帮自己恢复吗?
“鬼夫子不是鬼,是夫子。你我上次一别已经几年,那时侯你匆就听不下夫子的话。今匆离去,根本日一见,想必劫难已过。”
鬼夫子说道,伸手点起了另一根蜡烛,这下桌子变亮了,但他们还是看不清楚他的脸,仿佛被一层烟雾遮住,很朦胧。
“文弱,原来你也让老先生看过相。怪不得你知道他会在这里。”
杜牛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走到鬼夫子面前,拿出几两银子放在桌子上,说道:
“老先生,你也帮我算算吧!”
“明年今日毙命。”
鬼夫子冷冷地说道,差点没把牛医吓出一身冷汗。
“你这个半调子的术士不要胡说!”
牛医用力拍了桌子,他担心之余还有些生气,但他没忘记快刀门主的遭遇,说罢看着文弱。
“你还记得夫子在这里摆滩,又何必跑得那么急?”
鬼夫子看着文弱,心有所想,看得眼前的几个人心里发毛。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来,刚才从凝烟阁出来,双脚就不听使唤。”
文弱自己也在想刚才的事,怎么不知不觉间就跑了过来。他真正担心的是鬼夫子,要是他是鬼门中人,自
己将会很危险。
“鬼夫子在此摆摊为有缘人算卦,我见你心里似乎还有疑虑。上次在你走后,夫子又算了一卦,是因祸得福之卦。”
鬼夫子说完,文弱的疑虑加深了,除了鬼门的人,谁能知道得到了阴司真传。但自己对星宿天象一无所知,又不能下判断。文弱点头默认。
接着,管家便开始和鬼夫子讲天南一方的事,文弱和牛医各有所思,都不去听他们的话,惟独半喜听得入神。
很快,到了子夜。在太巍擂台之上,山居老翁和归三思已经在了。
“老朽召集天下武林同道,是为玉菩提一事。众所周知,天下间以太巍门派最多,倘若我们能团结一致,相信一定可以到达。这是我根据我们要前进的路线所画出的地图。老朽估计,往返大概是两年时间。”
老翁说罢,便让人在擂台上展示出地图。借着火光,众人一看,路途中除最初有一段平坦的路外,其他的不是深山野林就是大海。有些人看不懂,还直夸地图做得精致。
“此行怎么不见上官谷主和狄少侠?”
老翁看不到这两个人,忽然问道。在留在擂台最后的几个人只有归三思和三痴和尚。
“狄少侠临阵有事,耽误了。那上官谷主,怕是没脸来了。”
台下一人说道。但天太黑,人太多,根本就不知道是谁说的。
“是哪个混蛋说我们谷主没脸来的?”
上官伦和他的仆人临时赶到。仆人听到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朝声音传出的方向走去,但无人敢承认那话是自己说的。上官伦怕会继续伤了和气,就把他叫了回来。
“上官谷主肯来,机会又多了一分,老朽感激万分啊!”
老翁说道,请他到擂台上来。
地图之上。最初约有十里平坦大路,但之后,就是高山,那座山上老翁写着虎牙山。传闻文家夺得天下之后,让人收集为文家战死沙场的将领士卒的尸体,为他们建造坟墓,就选择了在这座山。原本山上被绿草覆盖,但自从在这里建造坟墓之后,就只能长出血红色的怪草。浮宫听闻此事,大为惊讶,便让精通风水之巫师到此地一看。巫师说,人死唳由在,争天下者不甘天下为他人所争。虎乃山中之王,以其牙最为锋利。在山上,鬼神亦惧其三分。想保佑战士死后安宁。惟有以虎牙镇山,让它们守护。皇帝相信了巫师的话,照他所说做了。还给那座山赐名“虎牙山”。
山居老翁给大家说了虎牙山的一些事,台下就有人插嘴道:
“老翁,那后来虎牙山长出绿草了吗?”
“没人知道。因为自从被虎牙包围后,常年还有士兵守在山外。而今虽然已经没有人守了,但山上地形崎岖,陡峭,三十六转七十二弯,迂回难走。况且,那么多年没人上去,必定杂草野花丛生。”
山居老翁说完,似乎就有不少人就打起了退堂鼓。他看得很清楚,擂台下的人少了。心想,这样也好,可以少一些滥竽充数的,省得银松林庄花太多钱。
“那过了这座山,之后这些是什么?”
上官伦指着地图,他看得懂,却不明白那些。
“这是小一片沼泽,老朽也不知道确切位置在哪里。”
老翁说道,又看向擂台下。子时大概太黑了,根本就看得不清楚,他感觉有人似乎在发抖。
“在下为银松林庄门下,这次有幸能带领大家一起涉险去天南一方,实属荣幸之至。念在太巍武林中人大多家底不是特别丰厚。施庄主已经同意为此行出全部的费用。”
归三思见他们不再说话。就把这件事说清楚。虽然武林中人早已决定,但人总是要吃喝的。施银松为天下第一首富,他早已经决定等归三思赢得太巍论武后这样做。此话一出,太巍众人顿时信心大振。纷纷夸耀银松林庄不愧为天下第一大庄。只有上官伦脸上流露出一些不悦。
前往天南一方一事,当晚就已经决定好了。总共一千一百三十三人,以归三思为盟主,盟下分五组。分别由三痴,上官伦,施竹,黑藏,白藏带队。黑藏白藏两人是亲兄弟,都投身于银松林庄。这次为了归三思带领武林中人更加方便,施庄主便让他们兄弟二人也一起来。其实虽说是以太巍武林为主,但早就已经在银松林庄的控制之下。众人又何尝不知,打着天下第一大庄的名字可比三教九流好听多了。
另一头,在异安城里,管家不到几句,就说服了鬼夫子,让他与自己上路。杜牛医不大乐意,怎么能和诅咒自己死的人一起,还是一个术士。文弱半信半疑,鬼夫子说专自己为有缘人算卦,却愿意收下百两银子。半喜和管家一样兴奋,他们看到了快刀门重建的希望。但也知道文弱对此事毫无兴趣,在他的眼里,已灭的快刀门可能还不如太巍那些乱七八糟的门派。
似乎已经万事具备,管家也督促文弱尽快离开异安城,城门的守并要是换了其他人就没那么容易了出去了。
“依我看,最好现在就走,到了五更天,天都亮了,那时侯士兵可不像晚上那么松懈。”
管家说道,又看看文弱和鬼夫子,想知道他们的意见。
“夫子认为应该什么时候走?”
文弱问了一句,他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时候走,只是自己也毫无头绪。
“夫子不知啊,这城门口的事,哪是能算出来的?”
鬼夫子说完,呵呵笑了两声。
“城门口的事都算不出,你还能算我牛医的死活?还是算算您老大限之期吧?”
牛医对鬼夫子耿耿于怀,听到后更十分不满,出言挖苦道。
“你怎么能对夫子这样无理?”
管家阻止牛医继续说下去,又代他向鬼夫子道歉。几人一起来到了城门,这时候城门已经关了。
“看来只有等到明天了。”
文弱见此说道。
管家却急于出门,他独自一人走到城门口。文弱几人在不远处等他。片刻过后,管家向自己招手。
“大概管家已经说服了他们。”
文弱说道,口气却不怎么好。
“夫子看公子似乎不想马上就走,在异安城中可有想找的人?”
鬼夫子笑着说,他看出了文弱脸上细微的变化。
文弱不回答他,快步向门口走去,其他人也跟着走。
“慢,他们好像不想开门。”
一步步走近,文弱却看士兵没有丝毫想开门的意思。他的脚步停了一下。
“走过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牛医听完却走得更快了,他并作三步走到管家面前,忽然大喊:
“兄弟,你想太多了,他们这些人作不了主,派人去找能作主的人来了。”
原来是这样。文弱几人稍微放下心来。这时,从他们身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文弱回头一看,是几十个官兵正向这边跑来。
“把他们包围起来!”
一个官兵大喊,那声音,正是刚才带队闯入凝烟阁的那个人。文弱记得他的相貌,即使在黑夜,他也看得清楚。
“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要去找能开门的人吗?”
管家糊涂了,他焦急地问守城门的士兵。
“刚才在凝烟阁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起初还以为你是个达官贵人呢?这时候想走,还不是有意图?”
一个士兵说道。他就是在闯入白石人的厢房时看到管家的。管家肥肠大肚,圆脸圆眼,他还以为是城里的大官,很容易就被记住了。而且还刚好有几个人要一起走,他就变得十分确定。
“我们只是想出城,并无他意!各位夜里巡逻想必也已经很辛苦了。”
管家边说边从身上拿出银子。但士兵还是步步逼近,包围圈却缩越小,文弱等他见此也各站一方,生怕鬼夫子会受伤。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带头的问道。他刚才看到桌子上摆出的令牌,知道权贵不可得罪,不敢贸然行事。
“我们是想离开异安城商人,所以身上才会带那么多钱。今晚真的只是想出城。”
管家说完,把双手放在后面,作出投降的样子。
“好,搜他们的身,如果没兵器,就让他们走!”
带头的猜想他们是为朝廷卖命的杀手,一旦出了异安城,就自然会有人给他们兵器,根本就用不着自己带。所以搜身只是做做样子。
浮宫自开祖皇帝以来年年培养鹰犬,专门行事刺杀行动,但此事除了皇族成员外,外人根本一无所知。直到最近十年来屡屡有朝廷权贵死于非命,才使到这消息流传出来,但他们也只是在官兵间流传,百姓根本听都没听过。因此有传言魏天都是被这些朝廷鹰犬所杀,但也有传言说魏天都被自己手下的三个部将所杀,有迹象表明,他死后,三人把其旧部分成三部分,各自拥兵自重。
杜牛医一听,心想,杀牛刀就放在自己身上,一定会被搜出的,决不能等死。他往自己身上一摸,却是空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的刀呢?”
文弱也找不到自己的刀,但根本就不可能凭空消失。士兵搜过他们的身后,发现除了管家身上的铁算盘和银子外,其他人身上几乎什么都没有。
“鬼夫子呢?”
半喜小声问道。他们几人相互一看,都不知道。
士兵把城门打开,他们几人已经走出了城门,心里的大石也放了下去。
“不行,我一定要把刀找回来!”
文弱忽然转身用风行步朝城门跑去,守兵只感觉到一阵诡异的大风,文弱趁着门即将关的那一刹那又回到了城里。三人留在门口呆呆地看,不知所措。此行最重要的两个人都不见了,只有他们根本就什么也做不了。
“看样子,我们只能等他们出来了。”
管家沮丧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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