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班后,李天化才知道,为什么那天接风宴上自己要敬赵国宝四杯酒了,他被分到了价管科,而赵科长则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价管科是物价局里重要职能科室之一,肩负着全县价格监测核定工作,价格杠杆的作用都要需要他们来发挥,物价局的职能有一半落在了这个科室,业务量上也是全局里数得着的,所谓管得多自然权力就大,肥水嘛自然也是多多了!
赵科长安排科里惟一的一位女性,老大姐苏瑞芹带他,新同志上岗,很多东西都是外行,在这样一个综合性的部门,需要从头做起。苏大姐除了负责全县经餐饮服务业等经营性收费外,还担着科里后勤的职责,是名副其实的管家婆。(后来李天化才得知,科里有小金库也在苏大姐手中管着。)
价管科在二楼右侧,隔着一个楼梯即是局办,共有三个房间。科长赵国宝独处一室,苏大姐、董其渊、魏国民三人一室,另外马良友、胡志华、刘浩东三人又一室,加上新来的李天化,整个科里共有八人,而李天化的办公桌就排在苏大姐对面。
上班第一天,下午快下班时,苏大姐就笑眯眯地叫住了李天化。
“小李,过来签个字!”
“哎!”李天化忙起身过去,这一天来,他签了不少的字,办公室里领工资时签、办手续时签等等,现在又要来,他也不以为意。
苏大姐递过来的是一迭材料,李天化初略看了眼,办公用品,交通补助,乱七八糟的好几张,
“这里,还有这里——”苏大姐细心地一一指点,李天化也不多问,一一签上大名。
“嗯,小李这字写得不错啊,挺漂亮的!”苏大姐收拾下纸张,笑着说。
“哪里哪里,您夸我了!写得不好——”李天化笑着不好意思地谦虚了下。
“来,这是给你的!”说着,苏大姐就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递了过来。
“这是——”李天化迟疑了下/
“你刚才签的!拿去吧!”苏大姐脸上一笑,把信封塞到了他的手中。
凭着手感,李天化能觉得里面厚厚的一迭,再傻他也明白了,里面是钞票!
“这是给你的安家费,我们科里出的!刚才你签字的都是为了好走帐!”苏大姐看着有些傻乎乎的小伙子,忍不住笑着解释。
李天化心下说,上午在办公室不是领过一笔了吗,怎么又来了?
不过,他也没傻到那种地步,于是笑着说:“谢谢大姐!”
“不用谢,这是按规矩办的,赵科长交待过,要谢你就谢领导吧!”苏大姐笑着开了句玩笑。
李天化谦笑着接过,心下开心极了,第一天上班尽是领钱了,这么多的钞票让他有种富翁的感觉。
“噢,对了,明天晚上聚餐,给你接风!”苏大姐笑着接道。
“大姐,不用了吧,这么客气我——”李天化一听接风,心下吓了一跳,昨天宿醉的感觉着实让他心有余悸。
“这是规矩!”苏大姐笑着指了指信封,一副不容否定的样子。
“好好——”李天化只好苦笑着点头应允,宁愿自己再受一回罪,也不能让人家说自己刚上班就不懂规矩!
“你呀,呵呵——”苏大姐一笑,边收拾桌上东西,一边笑说:“这喝酒不能太老实了!大姐我酒量不行,但我看过不少,我给你举个例子,昨天吃饭,你看那么多人都一杯一杯干,动作潇洒,其实他们每盅酒都留了底子,哪像你呀,那么实在!”
“噢?!”李天化不好意思在挠了挠头。
“呵呵,他们说叫什么,端杯洒一分、碰杯洒一分、干杯留一分、喝到嘴里留一分!哈哈——”苏大姐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是女同志,酒桌上每回都是弱项,现在看来这个毛头小伙子比她还不如!
“嗯——,谢谢大姐——”李天化被笑得脸上有些发烧,从来没这么出过洋相,看来机关里的事,他不懂的真是太多了!
“好了,早点回去吧,喝点稀饭什么的,养养胃,明天接着喝!”苏大姐开心地笑着,起身拿过自己的包,下班回家。
办公室里人去楼空,只剩下他一个人,李天化怔怔在坐在位子上,这时他才有心思细细打量起自己的工作环境来,十多平米的房间,四张桌子两两相对,除了自己的,其他的桌上无不堆着大堆文件资料什么的,旁边还是两个铁皮资料柜靠墙而立,门口靠墙摆着一个长沙发,边角处有些磨损的痕迹。
这就是他的工作岗位!
回想这两天的事情,他心下不免有些唏嘘,前天,他还在家中月夜独徘徊,孤影惆怅万千,今天,他就坐在了办公室里,真是事事难料、事事难料啊!
“咚咚——”,正想间,身后传来了不大的敲门声,蓦的一回头,办公室的张勇正笑嘻嘻地站在了门外。
“哎~,来来,进来坐!”李天化忙起身招呼。
“今天发财了吧?是不是该请客呀?”张勇笑嘻嘻地玩笑着说,抬腿迈了进来。
“嘿嘿——,请,一定请你!”李天化尴尬地笑笑,昨天喝多了,今早才知道是张勇一路把他扶回来,醉酒被人照顾还是他生平头一遭。
“我一猜你准在这!”张勇一坐在了桌边上笑说,“这院里就咱俩是光棍汉,你没来时疽一个人,这下好了,咱俩算是搭伴了!今天我请你,我也给你接风!”
“别别——”李天化忙推辞,“我昨天的样子你都看到了,那么惨,听到接风这两个字我心里直发悚!”
“哈哈——”张勇一阵大笑。
两个都是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也没有领导之分,相处间自然很容易就谈到了一起,在这个新院子里,张勇也算是第一个与之相熟的人,李天化心情很好。
两人说笑了阵,张勇叹说:“还是你们行政人员好啊,总有发不完的钱!哪像我们啊!”
李天化不解,随着张勇的叙述,他才知道这个院里上班的人,不是都一样,这里有行政编制还有事业编制,另外还有编外的勤杂人员,前两种好说,工资待遇什么的相差不大,惟有后一种,拿着死工资,逢年过节发几次福利就不错了!像他所拿的安家费什么的,门都没有!
而张勇就属于最后一种。
据其自讲,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没有文凭就不能一跃变身,家里相尽办法,托人找关系,最后才在物价局谋得一份差事,不为别的,只图干得时间长些,也能借机转个事业编制,也算是曲线迂回成功了。
张勇的话又引起了李天化内心的感慨,摸摸自己鼓鼓的口袋,他心里很庆幸,没有考上大学跳出农门,他说不定眼前还不如张勇呢!
乍逢相识,两个年轻人一直聊到外面天色将黑,才起身出去吃饭,出于感谢,最后还是李天化掏钱付的帐。
这一天,两人已成了相谈甚欢的好朋友!
同样,这一天,李天化收获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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