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天上没有月亮,稀稀疏疏的几点星光高高悬挂在这漆黑如地狱般的桑格萨草原,此刻它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四处寻找敌踪的坎塔尔士兵也收队回营了。
安琪儿悠悠醒转,她慢慢睁开双眼,朦胧中觉得身子有些轻微的颠簸,转头向四周望去,夜色深沉,一片漆黑。她不由动了动,只觉腿上一阵剧烈的疼痛,她不由“哼”了一声,但随即咬牙忍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鼻端传来一股熟悉的气息,她知道,是山豹在背着自己。父亲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将自己托付给豹族照顾,自己也是山豹看着长大的,他身上的气息对她来讲,是如此的熟悉。
“小姐,您醒了,别动!您的腿摔伤了,咱们到前面那个小土包那再歇一歇”,身子下面的山豹感觉到她已经醒来,轻轻说道。
安琪儿回忆起自己随山豹他们一路狂奔,眼看就要到达坎塔尔边境了,甚至,那一道矮矮的木桩都看得清清楚楚,突然草丛中射出一蓬箭雨,坐下的马中箭摔倒,自己被狠狠的甩了出去,跌出一丈多远,接着滚入一窝长草中,她感到左腿失去知觉,头脑一阵发昏,以后的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山豹,其他人呢?”,安琪儿小声问道。
身子下面,山豹宽厚的脊背在微微发抖,安琪儿感觉的出,山豹在强忍心中的悲痛和愤怒。
“其余的人,都还活着吗?”她不由心中酸痛,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那都是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哥哥与叔叔们呀!
“他们都是好样的,是我们苍狼山的好男儿,是我们族类最勇猛的战士!”,山豹嘶哑着嗓子,强忍悲痛说道。
“小姐,您别伤心!为了您,为了苍狼山战死,是他们最大的荣誉,他们的灵魂一定会在天界安息!”,山豹狠狠抽了一下鼻子,抬头看了看,道:“小姐,我们还在坎塔尔境内,现在草原上到处都有巴布尔的人,边境那边根本出不去,我们一定要小心。”
“哦,”,安琪儿疲惫的答应一声,“让我下去,我自己能走!”。
“不,小姐,我不累,您的腿不能够走路的!”山豹倔强的说道。
突然,山豹的两只耳朵支楞起来,鼻子耸了一耸,他紧张的伏低了身子,轻轻说道:“小姐,前面好像有点不对劲!您别出声,我去看看”。
说完,他轻轻将安琪儿放在地上,让她躺在一丛枯草上,然后拔出腰刀,这一瞬间,温柔如棉的山豹变得像一头出笼的猎豹,浑身散发出一种野性的灵慧和敏捷,每一块肌肉都充满了力量。
他伏下身子,抬起头用鼻子嗅了嗅四周的空气。气中弥漫着一种怪异的气味:这是枯草燃烧后的气味,夹杂着一股浓烈的血腥,还有一股肉被烧焦烤糊的味道,“是人肉被烤焦的味道!”,身经百战的他曾经闻到过这种味道,他的嗅觉比真正的豹子不相上下。最重要的,他闻到了一种类似与山葱腐烂后的臭味,这种味道让他心里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和不安。
顺着气味飘来的方向,山豹潜行了几十丈远,他轻轻拨开长草,凭着种族天生的异能,在黑暗中,他清晰的看到的一幕,让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一块方圆几十丈大的草地上,一片狼藉,枯草被烧的干干净净,焦黑的地面上,有一个深达三米的圆形大坑,坑的边缘成放射形,不像是人力所为。在坑的周围,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个尸体---与其说是尸体,倒不如说是肉块-----尸体中只有几具是完好无缺的,其余的都支离破碎,残肢断臂抛的到处都是,肢体仿佛被什么东西撕裂,有的皮骨相连,有的被撕成了一条条犹如棉絮一般……
残断的肢体经受过烈火的灼烧,黑如焦炭,山豹知道,枯草所能燃起的大火,是不会将人体烧成这样的。
这些死者是坎塔尔士兵,他们有些人的兵器和盔甲还没有完全被火烧掉,但是精铁做成的盔甲都已经被洞穿或者撕碎。
“整整三十八个人!是谁杀了他们,而且是三十八人在同一时间被杀死,那个坑是怎么回事?还有,既然已经杀死他们,为什么还要撕碎他们、放火烧焦他们的尸体……太残忍了”,虽然他现在很恨那些卡塔尔人,却也不由得想到了“残忍”这个词。
山豹悄悄潜回原地,将所看到的情形告诉了安琪儿。
安琪儿一阵沉思,说道:“会不会是沃梅斯卡族人干的?”
“不会,他们过不了边境的,现在坎塔尔边境沿线都有埋伏,他们过不来”
“那会不会是草原流寇和劫匪呢?”
“以草原流寇劫匪的实力,是不敢跟坎塔尔正规军对抗的,他们躲避还来不急呢!”
“哦,那就奇怪了。但是,我可以肯定一点”。
“可以肯定什么,小姐?”。
“杀死这些坎塔尔士兵的,一定是他们的敌人------坎塔尔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
“小姐,您说的对!希望是我们的朋友……如果是,那么他也太强大了!”
两人思索半天,不得头绪。眼看天色不早,山豹背起安琪儿,又悄悄潜入漆黑如墨的夜色中。
凭借他的种族异能---豹子般的多疑和机敏---完全可以在这茫茫大草原上躲避敌人追踪,保得两人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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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涛背着奄奄一息的安卡内摩尔一路小心潜行,终于到达自己藏身的地方:一个不起眼的土包,土包下,有他花了半个月左右时间精心挖成的一个洞穴,里面空间足够容纳三四个人,通风透气、侦查瞭望之所一应俱全,同时洞穴还配有一间储藏室和简易厨房,厨房挖了个深坑,坑内可以生火,燃烧带来的烟尘会被坑内一条用泥巴与枯草制成的烟囱带出洞外,烟囱的另一端则通入不远处河滩内的芦苇丛,即使再大的烟尘,经过河水和芦苇丛的过滤,也只会泄露出一小部分,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河面产生的水雾呢。
他将安卡内摩尔放在洞穴内的一窝干草上,点起野兽脂肪做成的油灯。用匕首割开安卡内摩尔左肩伤口附近的衣物,只见一根小指粗细的长箭从后面穿入,自前面透出,箭簇在油灯下闪着一丝幽蓝的光:毒箭!
此时,箭毒已经行遍安卡内摩尔全身,若非他内力深湛,强自用内息护住心脉,此时早已是一具冰冷的死尸了。
须知这箭上所带的毒乃是坎塔尔国蛇族中号称毒中之毒的绿鳞蛇所产,一滴绿鳞蛇毒就可以让21名身强力壮的成年男子在15秒内停止呼吸,号称“绿鳞蛇毒,中者立毙”。
安卡内摩尔脸色已经发紫,双眼翻白,嘴角不断的渗出丝丝血迹,眼见他气息微弱,心跳时有时无。
“这是什么毒箭?这么厉害!看来只好用它了”。
段涛拔出匕首,旋开手柄后盖,从里面取出一支食指长短、细如铅笔般的注射器,里面装着一种褐色的液体。
他小心地将一大半液体注射进安卡内摩尔心口,然后一手按住安卡内摩尔左肩,一手用匕首根部的开口卡住箭簇,说了声:“对不住了老兄!”猛一用力,“嗤”的一声箭枝被拔了下来,安卡内摩尔似乎毫无知觉,仍然一动不动。
段涛将匕首在油灯上烤了片刻,小心的将安卡内摩尔伤口切开,他看着从伤口处流出的黑血,轻轻的摇了摇头,叹道:“救你命,要我命啊!”,俯下身去,用嘴一口一口将毒血吸出。
折腾了半个多时辰,眼看伤口吸出的血色渐红,段涛不由长出一口气。这时,他已满身大汗,口舌逐渐失去知觉,头脑一阵发晕,体温也似乎有所升高。
他将注射器内剩余的一点药水注射进自己体内,然后给安卡内摩尔覆上以层厚厚的草毯,自己转身躺在了旁边的草垫上。
注射器内装的是特种部队专门配备的药水,它是几种毒蛇的剧毒调配而成的高抗毒血清:现代医学的发达,使人们可以从沙漠眼镜王蛇、响尾蛇、青竹丝、百步倒等几种剧毒蛇的蛇毒提取出高抗毒混合血清,里面再添加特种强心剂。若非中毒时间过长,哪怕是被世界第一毒的沙漠眼镜王蛇咬伤,注射了这种解毒药水,也会转危为安。段涛匕首内所带的一剂抗毒血清,那可是同时能救活5个人的剂量啊!一下子就给安卡内摩尔注射了5分之4,绿鳞蛇毒,果然名不虚传!
段涛躺了半晌,感觉体温已经正常,他起身举起油灯,查看伤者。只见安卡内摩尔头上微微出汗,鼻息变得粗重,知道他已经度过鬼门关,这条小命算是捡回来了。
他找出一个小碗,在木桶里舀了点水,一点点的滴在安卡内摩尔紧闭的嘴唇上,安卡内摩尔昏迷中有所知觉,舌头轻轻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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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格萨草原,秋风萧索,阳光刺眼,一位穿着黄金铠甲,高大健硕的中年男子站在那个爆炸所产生的黝黑大坑前。
秋风将他的大红披风吹的一阵翻卷,他右手扶着佩刀,左手执鞭,静静地望着士兵们收拾掩埋地上的残肢断臂
他脸上如刀刻般冷酷刚硬,一部长髯飘飘,一双大眼微微眯起,一股王者的霸气从他不动如岳般的身躯内喷薄而出。
他望着随风起伏的长草,又将目光投向草原的更深处。
“三弟,没想到你如此心机,竟然在此设下一只伏兵,我太小看你了,桑格萨军魂、桑格萨之狐!!!原来你早就在防着我了,哈哈哈哈哈……”。他突然纵声长笑,笑声远远的传了出去。
远近正在忙乱的侍卫俱都一凛,全都慌忙跪伏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长髯者冷哼一声,喝道:“回去,找最好的医生医治王子,传令赛雷斯将军,领兵五千,搜索此地,边境沿线,增加游骑岗哨,严加防范,他们,一定还没有出境!……”。
说完,他翻身上马,挥鞭驱动坐骑。众军士轰然领命,紧随其后,绝尘而去。
秋风猎猎,大旗翻涌,旗上隐约现出四个大字:坎塔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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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10天过去了,安卡内摩尔体内的蛇毒早已尽去,伤口也渐渐愈合,他勉强可以走出地洞,坐在地洞口的一块木桩上四处瞭望,地洞靠近草原唯一的一条河流星星河。
他望着不远处潺潺流过的河水和河滩地里不时飞起的水鸟,一切都那么静谧和安详,回想自己不久前的遭遇,一时间恍如隔世。
河边芦苇丛中,一个头发如银丝般雪白,相貌英俊的年轻人正在钓鱼,他挽起裤腿站在浅水里一动不动,眼睛紧紧盯着飘在水面上的一段小木棍做成的鱼漂。
鱼在咬钩了,他脸上现出年轻人特有的兴奋,“呀吼!”,年轻人一声惊喜的呼喊,双手拉起鱼竿,一条肥硕的红色大鱼被钓起,“哈哈,好大一条鱼啊!!!”
这几天,段涛跟着安卡内摩尔学会了不少桑格萨语,两个人连比划带瞎猜,已基本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安卡内摩尔微笑着看着他,指了指鱼,说道:“断刀,这是虎鱼”。
他一直将段涛的名字叫成断刀,无论段涛怎么纠正他的发音都无济于事,更让段涛吐血的是:他不知道这个看起来非常严肃和彪悍的中年人,为什么会起个名字叫“俺靠你妈儿”。以至于每次当他叫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的肌肉由于强忍大笑而变得抽搐,而这个时候,“俺靠你妈儿”同志一定会向他怒目而视,责怪他为什么笑的那么龌龊……
段涛伸手将鱼扔给岸边的“俺靠你妈儿”,整好渔具,这时,星星河下游,突然传来一阵哗哗水声。
段涛一惊:这几天不断有坎塔尔的骑兵经过附近,有时还会去河边饮马。他凝神听了半晌,向安卡内摩尔打个手势,悄悄蹲到水中,露出头来向水响处查看。安卡内摩尔也听到了水响,他见段涛潜入水中,也小心的钻进洞穴,掩上洞口的草皮伪装,偷偷在草缝中向外窥探。
过了许久,水中悄悄露出一个人头,只见他警惕的倾听半天,发觉没有可疑,这才在水中慢慢站起身来,赤裸的上身肌肉块块隆起,腰间围缠着一件衣服,下身只穿粗布短裤,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一种野性的力道。
他弯腰在浅水中四处乱摸,一会儿功夫就摸了几条小鱼,他用手将鱼拍昏,塞进腰间缠着的衣服里。
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身子微微下蹲,一双豹子般的眼睛死死的盯住段涛藏身的水面。
段涛在水里看了他半天,此时他在水面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平静无波且芦苇横生的浅水中极不容易被发现。
那人浑身像弓一般紧张得绷了起来,收腹、弯腰,姿势犹如猎豹将欲扑食猎物般蓄满力量,半晌,他突然双腿一蹬,犹如离弦之箭,噌的一下从水中窜起,双手成爪,直扑段涛藏身的方位。
段涛大惊,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发现自己的,见他从两丈开外一下子就扑到近前,也不敢再隐藏下去。
眼瞧对方扑来之势凶悍异常,他也猛的站起,水里一侧身,让过那人扑来的双爪,右肘狠狠的向那人腰间撞去。
那人一扑不中,身子和段涛一错,感觉腰间劲风凛然,他身形敏捷,危急中不及闪身,右腿曲起撞向段涛腹部,“啪”的一声,段涛右臂刚好砸到那人右腿,这一下碰的结实,两人同时一声闷哼,在水中站定,死死盯住对方,都觉对方实乃劲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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