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可能!”程城主说道,翻看着那些蒙古来的书信,越看越心惊,“小然,你觉得这些书信上的内容可信吗?如果我们中了他们的离间计,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不否定这些信有欺骗的可能,是敌人让我们内里乱的计谋,但是,从现在发展的情况看来,这些信的可信程度很高。”小然看着程城主,一边说着,一边思考着计谋,说道,“首先,敌人很难想到我们不但没有被他们吓倒,反而去袭击他们的部队;第二,银城主这番调动兵马得这样及时,甚至一反他的常态,提早出兵,如果没有接到蒙古那边的提示,这样也太凑巧了吧;第三,即使出兵支援,也不要银城主亲自来吧!我想,赤塔将军之所以觉得怪,就应该是怪在这里了。所以,我们得想个办法。”
“那你觉得,银城主此番亲自前来,有何目的?”程城主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觉得万事顺利,想不到现下却是这样糟糕的情况。
“我认为,银城主之所以亲自来,是因为他要与蒙古预先安排好的人接洽。如果这些书信正确的话,现在银城主带兵进城以后没有立即进攻,是为了等到胡人兵临城下,才来个内外夹攻!”
“但是,但是,银城主的部队已经进城了,如果我们向他们金戈相向,那么还没有面对胡人,我们的部队就已经损失惨重了。而且,我们也不能肯定这些信的真实性。我们可不能仅靠推论啊。”程城主焦急地说道。
“是狐狸就会有尾巴,所以,我们得在适当的时候让他露出这个尾巴。”
“小然,你是说……”程城主看着这个十二三岁的孩子,那眼神,那表情,已经和一个久经沙场的谋略家无异。因为小然太小,穿不了盔甲,所以,现在的他仍然穿着一件普通的青衫。所以才一直没有人称他将军而叫他做军师。然而那一袭普通的青衫却隐藏了少年如此深沉的内心。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程城主想着,究竟是什么让这个少年无论何时都保持一颗平静的心。
……
近来黄沙城的天气的确有点不正常,应该说是十分不正常。平时的黄沙城都是一整年大旱,滴水不下,而最近,竟然是接二连三地下起了大雨!
“奇怪!”不知是天气的原因,还是什么,银城主近来的心情出奇的差,虽然计划一直完成得很顺利。看着天外乌黑的雨云,银城主总感觉到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他发着脾气,大手向后一甩,不料却打中了身后的柱子,突然听到“砰”的一声,一颗价值上百银币的宝石就这样报销了。银城主一看,又是惋惜一阵,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他马上从怀里拿出另一颗宝石填上去。
“啊,程城主,你终于回来了,小弟等你的酒菜可是等得很辛苦啊!”银城主的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刚才的焦虑竟然一点也没有显露在脸上,“咦?这位是,难道这位就是程城主说的小军师吗?真是少年英杰啊!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啊!我们都老了,是时候让这些年轻人闯一闯了。”
“哪里,哪里,银城主实在太夸奖小生了,小生还有很多事情要向你们这些前辈学习呢!论到好多本领,小生的才能都不及前辈们的千分之一,小生走到这里纯属是运气,运气……”小然谦虚地说道,一边打量着这个银城主。
这个吝啬鬼对人吝啬,但是对于自己的穿着简直是太奢侈了!他的衣服全身都镶上了宝石不说,手指全都挂满了钻石,颈上还戴着金链!相对于以前黄老板送给自己的那件衣服,和现在银城主的这一件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如果不认识他的人看到他,哪里想到他会是一个城主,看他的打扮,更像是一个名商贾,要么就是暴发户!
“啊呀,我都怠慢了,只管着眼前的军情,忘了招待老朋友了。”程城主笑着说道,大手一挥,“来人啊,上菜,上菜。把最好的菜都给我送上来。”
“我们这里的菜可比不上银牙城,但是军队就是这样子了,就请银城主你委屈一下。真是抱歉。”
“哪里,哪里,有菜有酒就好。”
“对了,差点忘了介绍,小然,这就是我们的银城主了,这次抗击蒙古大部队,全靠他的支援啊,我们才能稳守这里,他可是我们黄沙城的大恩人呐!”程城主说道。
“我们和黄沙城是同气连枝啊,帮你们就是帮助我们,我们都是一家人,出兵援助都是举手之劳而已,举手之劳。”银城主大义凛然地说着,小然看到他假仁假义地嘴脸就想上前去给他一个巴掌!
好不容易抑制了内心的冲动,小然还得回敬一脸笑意,恭谦敬谢一番。看来,银城主这种“卖笑”的功夫以后得好好练习啊!
小然心中一阵纳闷。却听到银城主问道:“小然啊,你这次偷袭蒙古部队真是太妙了。听说是十分成功呢!老夫很想听听其中的经过呢。”
看来,狐狸就要露出尾巴了。
“没有什么,我们行军三天到达预定的地点伏击了前来打头阵的胡人。他们由于疲劳作战,所以虽然人数上占优势,但是终究被我们尽数歼灭。”
“那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呢?”
“可疑的东西?银城主,你是说……”小然脸上装作糊涂地说道,程城主一看,差点笑出来。
“例如……例如书信什么的,哦,不单是书信,例如宝石什么的。”银城主急切问道,他的身体一动,便传来宝石互相碰撞的声音。
奢侈,奢侈,实在是太奢侈了!他穿得这样,不是想让别人打劫他吧!小然打趣地想道。
“什么,银城主,你说的是书信?”
“啊,书信,小然你发现了书信吗?”银城主一惊,差点连手中的酒杯都掉到桌子上。
“很可惜啊”小然露出一丝苦笑,“胡人似乎是不想我们得到那些辎重,所以当我们围攻他们的时候,他们垂死都要烧掉那些辎重。现在就只剩下些碎片,不花点时间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由于军情紧急,随行的将军又急着将喜讯传到黄沙城这里来,所以,我们就暂时将那些碎片放在一起,待回到这里才慢慢参详。这不,赤塔将军已经去看了嘛!”
说到这里,小然的语言依旧是慢悠悠的,而银城主的心里却是翻江倒海,心急如焚:胡人死就死了,千万不要连累别人!
银城主本来还想问得仔细一点,不料程城主此时发话了:“现在正是月上西楼,什么军国大事明天再说吧。我们得轻松一下,来人,歌舞!”
说着,便是音乐奏起,那些前来的歌姬“闻曲起舞”,完全掩盖了银城主的声音。
“银城主,喝一杯吧!”程城主却在一边劝酒,完全没有机会让他去再询问这个小军师任何关于战局的情况。
待得酒过三巡,程城主和小军师都已经是一脸醉意,还时不时说着胡话。于是,银城主便带着护卫告了声退,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出帐营。不料却听到外面一阵喧哗,让这个急急回去的城主停下了脚步。
“让我进去,我有紧急军情禀报!”说话的正是当初前来向他求援的赤塔赤将军。
“不行啊,城主说过的,今天应该好好轻松一下,无论任何紧急的军情都要等到明天再说。”帐外的守卫劝告着说道,却哪里拦得住这个久经沙场的将军!
赤塔将军将那个士兵轻轻一推,便将他推倒在地上,于是不顾前面阻拦的人群,大步便走进了帅营。
赤塔将军看了看周围,看到银城主不在,才说道:“程城主,有重要军情禀报!”
“什么军情,明天再说吧。酒,酒,我要喝酒!”看来,程城主可是醉得十分厉害。
“不行,军情十分紧张,我得现在就说。我被委派去调查那些敌军烧掉的辎重的碎片,刚才在其中发现了一些信件!胡人可能已经与我们的一些大宋官员串通在一起了。城主,请过目!”说着,赤塔将军上前去就要将那些信件递上去,不料城主大醉,哪里听得到他说什么,“我都说不听了,你要说,明天再说吧!你不要上来了,回去吧!该去干什么的就去干什么!”
“不!”谁料尽职尽责的赤塔将军仍一再坚持迈步上前。
“来人,把他拉出去,打三十军棍!”程城主说罢,几个护卫便上前去将赤塔将军拉住,真的把他拖出去打军棍去了。
“啪,啪……”夜幕之中,寂静极了,除了哨兵来回走动的巡逻声,就只剩下军棍打在肉体上的声音,而那个倔强的赤塔将军,却是一声不吭。
“倒是个硬汉子。老程啊,老程,你真是糊涂啊,不过倒帮了我一个大忙。这个赤塔将军的确是一个硬汉子,但看来是过不了今天晚上了,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好汉。赤塔将军,你不要怪我啊,要怪就怪那个糊涂的程城主好了。”银城主一直都匿藏在帐营的背后,将这段对话听得一字不漏。他的脸上泛起邪恶的笑容,看自己旁边的护卫打了个眼色,护卫立即会意,一个闪身,便深入夜色当中,不见了踪影。
被打了三十军棍的赤塔将军一脸懊丧,并没有回去自己的帐营,而是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准备发泄。
这正好中了杀手的下怀。
“轰隆!”
又是一阵雷声,闪电划破天际。虚空中,赤塔将军的一丝目光看到了利器反射闪电的光华。杀手曾经是蒙古的第一勇士,本来想着一击成功,一剑对准对方喉头然后了结对方性命,不料赤塔将军立刻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架住了对方的利剑,哪里像是被人打了三十打板!当杀手发觉不妙,想反身向他再刺一剑的时候,赤塔将军已经和他错身而过,反手扣住他的手腕,一手用匕首抵住他的咽喉,喊道:“有刺客!”
想不到蒙古第一勇士不到两个回合便已经被赤塔将军打败!
刹那间,仿佛是预先已经准备好的,所有的帐篷都亮起了火光,将这个暴风雨来临的晚上照得异常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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