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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话
书名：尘埃殇去暮年花 作者：叶叶梧桐坠 更新时间：2016-07-20 05:00 字数：2730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在摩诃塔里的十八年，他都没有来看过我。我不过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些臣民的牺牲品，即使有再多的人朝拜，他们仍然忘记了我还是个需要朋友的人。”
轻轻地拨动着那束火红的粹薇的花瓣，那幽蓝色的瞳孔里弥漫了一层水雾。
“没事，姐姐，以后我陪着你。”
这些天一直都陪在雾尘的身边，洛栩便知晓了这个看似高傲的公主那双纯净的眼睛背后浓浓的孤单。
洛栩将雾尘搂在怀里，闻着她发间那淡淡的穹鸢香气，却一下想到了母亲。
这些天一直都忙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母亲的骨灰还未曾得到安葬。洛栩感到了愧疚，竟然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一直耽搁到现在，母亲的骨灰一天不得安葬，她的心就一天都不能安定下来。
“姐姐，六合之人……墓地在哪里？我想要找个时间把母亲的骨灰安葬。”
拍着雾尘的后背，她知道现在许是不该提及这件事情的，但是她实在不能等了。
***
『六合，绝壁』
风。
狂风，夹杂着海浪的咸涩，吹打在雾尘和洛栩白皙的脸颊上，冰冷而湿腻。
断崖，摩诃湖的湖水和穹鸢生长的那条残祢河的河水都在这里汇集，然后从陡峭的断崖上滚滚地落尽海里。
在这里，总是四季都是狂风大作。
这里，叫做绝壁，是六合之人最后的归宿。
海浪拍打着绝壁，绝壁下却是深不见底的漩涡。就连海水在这里都变成了黑褐色，那深不可测的漩涡旋转着阴冷的海风，让洛栩一时间有些晕眩。
“把姑姑的骨灰从这里投下去，沉进那个漩涡里，看着她一点点地消失，就行了。”
雾尘拉了拉洛栩的手，一般人第一次来到绝壁的时候，都会或多或少地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她也一样是第一次来这里，可是却不知为何，她并不感觉到恐惧，反而觉得这里看似危险阴冷，实则却是最最平静安定的地方。那些死去的六合人，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全部都要葬在这里，沉入这个无底的漩涡，这是六合人真正的归宿。
骨灰盒放肆一朵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进了绝壁下，那漩涡翻滚着海水，将这个传奇的女子一点点吞噬，再无任何痕迹。
“娘——”
大声呼喊着，对着绝壁。
洛栩的泪便随着那轻如鸿毛的骨灰盒滚滚落尽了漩涡里，娘，请您走好。
风吹起雾尘的长发，暗蓝色的长发在海天之间纠缠，衣袂被吹得猎猎作响，然而在她幽蓝色的眼中，没有苦痛，没有迷茫。
自由，是不是死去了，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呢？
望着绝壁上滚滚而落的江水湖水，雾尘的唇角却扬起了一丝的笑容。
穹鸢，可还开得好？
『六合，雾诡，王宫』
“公主，青荷……死了。”
带着洛栩才回到王宫里，司毓和桑格却已经在王宫的门口等着她了。
“青荷……为何会死？”
有些站立不稳，她如何也不能想象，在她去绝壁之前还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叮嘱她多穿点儿的青荷会这样轻易地就离开她。
“是粹薇，她好像服食了粹薇的花心。”
桑格的眼神一直看着雾尘身后的洛栩，眼中是浓浓的忧愁。司毓看了一眼桑格，眼神中却多了些复杂的情绪。
“粹薇？是我的那束粹薇吗？”
快步走向自己的寝宫，雾尘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青荷明知道粹薇的花心有毒，却还要服食？她不相信青荷是那样看轻自己生命的人，她一定要知道是为什么。
“青荷死去的时候，手上拿着的是半枚玉佩。”
司毓将手中翠绿色的玉佩递给了雾尘，雾尘看到自己的那束粹薇果然已经被挖去了花心，只剩下了花瓣在孤寂的空气里不停地颤抖。
“这块玉佩，娘也有。”
还未等雾尘看出什么端倪，站在她身后的洛栩却发现了那块玉佩的一部分也在雾芊那里。
“娘给我说过，这块玉佩被分成了三份，另外两块都在她很好的姐妹那里。”
桌上还有着还未干涸的血迹，血液的颜色已经发黑，在玉石的桌面上显得那样地诡谲而不甘。
“不，我不相信青荷会是自杀！”
手指轻轻地触碰到那片血迹，冰冷的触觉让雾尘有些想要流泪的冲动。
为什么会是青荷？
究竟会是谁？
『六合，残祢河』
“泽，青荷死了。”
静静地靠在天泽的肩上，雾尘的泪便顺着脸颊滑落到天泽青灰色的衣衫上。
“青荷？”
抚摸着雾尘的长发，天泽感受到了她在哭泣。
“是，我的侍女，也是姑姑的侍女。她是那么善良的人，为什么会死呢？”
将头靠得更紧了些，眼泪却还是不停地滚落下来。
“尘儿，我的傻尘儿。还有我，我一直在你身边。”
抬起头，看着空煌在天空中掠过他雄健的身影，天泽的心有些微微地疼痛。
看着雾尘的眼泪，他竟开始心疼。
“泽，带我走好不好？六合……太可怕了。”
朦胧着双眼，雾尘抬起头。天泽碧色的瞳，让她有了一种不确定的感觉。
天泽，天泽，带我走好不好？
“尘儿，我也很想带你走。可是……你是雾诡的公主，未来异凌的王妃，况且六合的边境都有重重的兵力，凭我们两人的力量，又怎么能逃出六合呢？”
天泽语气里的无奈几乎让雾尘绝望了。
她想要离开，离开六合。
她只想要过一个平凡女子的生活，不是什么公主，也不做什么王妃。
姑姑做到的，她也想要做到。
即使明白，这样对雾诡的臣民是那样地不公平。
可是青荷的死越发地让她感觉到了害怕，六合，是个可怕的地方。
她唯一不想要的，就是像雾芊那样即使死去还要回到六合。
不想，她不想回六合，即使死去，也不想。
抬起头，就能看到那座黑色石头铸造成的摩诃塔。
被称为“六合第一高塔”的摩诃塔，那个囚禁了她十八年的高塔。
如今，她便在这塔下。
可是，同在塔里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是活动范围大了些，见到的人多了些，能说的话多了些，能做的事多了些。
命定的还是不会改变，宿命，由不得她抗议。
没有自由，没有她想要的未来。
“泽，我想要自由，想要姑姑那样的爱情。再过一个月，我就要嫁给异渊了。我不想，不想那看似华丽雄伟的宫殿再囚禁了我剩下的那么多年。真的不想。”
似乎没有听到天泽说的话，雾尘的眼直直地看着摩诃塔。
曾经，那塔上两尺见方的窗户囚禁了她的所有。
然而如今，六合这片开满了奇花的大陆，将药囚禁她剩下的时光了吗？
不，她不要！
“尘儿……我不想你嫁给他，你是我的！”
霸道地吻上雾尘的唇，这是他们第一次亲吻。
笨拙地回应，天泽的吻很是霸道，和他平日里温和的形象一点都不像。
然而雾尘的心却不停地加快着跳动，她知道他的霸道只是不希望她离开他。
可是，宿命这种东西，又怎么能由得了自己呢？
『六合，雾诡，王宫』
夜，夜还深着。
雾，无边的浓雾在海上久久地无法散去。
逃，驾着一叶小舟，想逃却怎样都逃不出这片浓重的黑雾。
“泽——”
睡梦里的雾尘叫着天泽的名字，紧皱着的眉表示着她的梦并不美丽。
“泽——”
一页小舟，孤单的雾尘在海上的雾中独自漂泊。
穹鸢突然盛开，开满了整整一片海。
“泽——”
她开始惶恐，她从不知道高傲的穹鸢也会成片的盛开。
浓雾散去，终于散去。
“不——”
没有，她还是没有逃离。
黑色的摩诃塔下开满了白色的暮漪茈碧，那纯洁的白色几乎刺伤了她的眼。
“不——”
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离开？
小舟离那摩诃塔越来越近，她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法控制了这条小船。
“不——”
船加快了速度向着前方的摩诃塔驶去，白色的暮漪茈碧将原本开满了海面的穹鸢全部覆盖。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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