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开春了,积雪依旧有些厚重,北方的天气大多都是这样。我赖床的毛病依旧没改,只是每天教我写字的师傅依旧每天都来,我叹了口气从床上爬了起来。我不知道二哥为什么总是让我练字,也许是八岁时书房的那件事,只要拿起毛笔我都会觉得难受。
快到中午的时候,天气稍稍暖和了些,我刚回到房间,就看到二哥坐在我平时看书的榻上正喝着茶。春儿在我身后接过我的披风放在一旁,又将我手中快要冰冷的暖炉拿走换了一个新的,顿时,一股暖意从手心传至全身。
“二哥找我可是有事?”
“恩。换件衣服,我们出去。”
我一愣,倒是没说话,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出过凤家,小时候偷偷看见二哥带着四姐出去玩,心里羡慕的紧了,就搬着凳子放在墙边,努力的想看看外面,却总是够不着,每每失望的回到房间,哭的睡着了也就不想了。
“还愣着干什么?”
我赶紧点点头向里屋走去。
街道很宽,两边都摆着些什么,小贩还在叫卖着,二哥也掀开帘子,看了看我,吩咐小厮将马车先赶回去,到时候我们自己走回去,其实凤府离街道很近,只隔了一条街。
一下马车我便忍不住走进那些小摊,一个个认真的看着,二哥跟在我身后,淡淡的笑着,带着丝温暖。走到一个买泥人的面前我停了下来,小贩一脸欣喜的说道:“姑娘若是喜欢,就买一个去。”看着他的笑容,我不禁愣了愣,他看起来好开心,只是因为我看中了他的泥人儿吗?为什么他会那么幸福,真的这么简单吗?对我来说却那么难。我突然想,如果我不要荣华富贵,也就真的会幸福。
我拿起一个红色的对二哥说道:“二哥,小七想要这个。”
二哥怔了怔,点点头,身后的小厮赶紧上前赏了小贩一淀银子。小贩还在讨好的说着感谢的话,而我的思绪却飘的远了。
十二岁的那年,我在二哥书房练着字,四姐从外面探过头来,见二哥不在,失望的低下头,后来,她就一个人坐在院子外的石凳上看着门外。
二哥刚进院子她就扑了过去,二哥拿出陶瓷娃娃:“这么热的天,怎么不进屋等着。”
“小七在练字,我不想去打扰她。”
二哥望了望我,淡淡的说道:“回去吧,今天就到这。”
我点点头,磨磨蹭蹭的走了出去,只是他们不知道,我一直站在门外,其实在后来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二哥一直早就发现了,只是没说。
我看见四姐惊喜的接过那泥人儿,只是手中都是汗,“砰”地一声碎成了一片一片,四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二哥替她擦着眼泪哄到:“如果圣允喜欢,改明儿二哥多送一些可好。”
许久二哥和四姐走出了书房,我悄悄的走进去,蹲在地上,将碎片一片一片小心翼翼的捡起来,生怕它再次碎掉,不小心划伤了手也没感觉到,直到在碎片上看到血迹我才惊醒,用力的将它擦干净,用手帕包好了跑回自己的院子里,关上房门,将床底小的一个小匣子打开放了进去。
我转过身去,对着二哥甜甜的笑了,二哥证了片刻,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个炎热的午后,那个摔碎的陶瓷娃娃,一切已经倒退到原点,我回到我的世界,继续看烽火蔓延,看前路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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