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是这样,无论你多么恐慌无助,多么悲痛心伤,日子都会依然照旧的过下去,接踵而来的日子,卞娅愈发忧郁沉闷,她的脾气变得焦躁不安,每天都是阴晴不定的,办事处里其他的工作人员人人都谨小慎微、小心翼翼地很怕触碰她的霉头,她每天除了工作就是一个人在那里静静的发呆,这种不光彩的事,她无人倾诉,只能闷在心里,她的思维已经堵进无路的死胡同,这样窒息的折磨让她日渐消瘦,迅速萎靡憔悴起来。
卞娅不敢回家,她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了芳芳,她不想看到芳芳那担忧的目光和欲言又止的神情,她唯有用大量的工作来麻痹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加班到很晚,从办事处出来都已经华灯初上了,这几日她天天开着车在马路上游荡,今夜的她格外地伤感,她依旧开着车到处闲逛,夜风枭枭袭人,透过敞开的车窗吹拂得她沁凉心脾,一路灯龙蜿蜒,繁华璀璨,夜色迷惑醉人,她惆怅的看了看人行道上,到处都是相携的情侣,还有吃过饭出来散步的一家子,她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晚饭,她找寻着合适的饭店,透过澄净的玻璃窗看到家家饭店里都高朋满座,那气氛无不是热闹欢畅,那温暖融合的场景刺得她心痛,她觉得自己这样别扭、孤单的一个人和他们太不相衬了,这让她顿时没有了吃饭的欲望。
她转过头目视前方,在天的尽头隐是无限的黑穹,它似乎正敞着神秘的怀抱引你靠近诱你身陷囹圄。卞娅的心愈发悲凉起来,因为她发现这天地之大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孤寂落寞的她最后把车停在一家酒吧的门前,喧嚣的重金属音乐充斥着麻木的她,她找了个偏僻的小角落,今夜萧涩心痛的她格外的想喝酒,她大口大口的喝着冰凉的啤酒,心里拔得格外爽朗,她看着周围相拥的男女,原来今夜只有她是寂寞的。她的面前堆放的瓶子越来越多,她叫来服务生,写了张纸条夹了两张小费递给他,“如果我一会喝醉了,你就帮我给这个人打电话让他来接我。”服务生接过来欣然答应,对于这种大方的顾客他们自然愿意效劳。
这一晚卞娅喝得很是尽兴,喝到最后竟是肝肠寸断,泪眼纷飞,她勉强抬起头,视线模糊的看着舞池里尽情奔放热舞的男男女女,她真的搞不懂他们怎么有那么多的热情,生命的活力被他们挥洒的淋漓痛快,让她都羡慕不已,现在的她何谈乐趣,她的人和她的心正在迅速的枯萎衰败,胸口尖锐的疼痛起来,她感到自己眼前的景物开始晃动重影,她伸手用力的敲打着额头,恍惚间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她面前,他的目光深邃而忧郁,沉默的薄唇微抿着,她努力地眨了眨眼睛,她想看清他是谁,可是浑沌的脑袋却让她怎么也看不清,她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句,“小天是你来了吗,我终于可以安心的倒下了。”就完就放心的醉趴在桌子上。
杜逸风看着她醉倒在桌子上,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小脸,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拂过她的脸把散乱的头发为她梳理到耳后,他的瞳孔蓦然收紧,触及视线的是张憔悴不堪的脸,紧闭的双眸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往昔饱满的红唇此时已枯裂暗哑,他的心不住的抽痛,才几天,她就憔悴成这个样子,本来清瘦的她愈发清减起来,其实这段时间以来他几乎天天都在她单位的附近等着她,看着她疲惫的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象缕孤魂似的到处游荡,看着她恐慌无助,看着她痛苦悲伤。可是他却不能去见她,他知道她此时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
杜逸风心疼地抱起她,眉头微蹙,她真是轻得可怕,看来这些日子,她没有好好的吃过饭,象她这样没吃饭就来酗酒,哪有道理不醉的呢,如果自己今天没有跟着她,他不敢想象这样神志不清的她被陌生的男人带走,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他想起她临睡前的那声小天,心痛又加剧起来,卞娅,在你的心里就只有从小长大的江天吗,如果感情可以用时间来衡量,我岂不是注定要失败了。
杜逸风一路心情复杂的把车开回家,他把她抱进卧室,轻柔的放在自己的大床上,手触摸到她的衣服被汗水浸透了,怕她着凉,帮她脱了衣服,把她搂抱在怀里,杜逸风极其温柔的凝视着她,看着卞娅熟睡中还紧蹙着眉头,他抬起手来轻轻的抚平它,他在她的耳边不住的轻喃,“卞娅,不要害怕,不要慌恐,让我来保护你,今后的路我会一直陪你走下去。”
这一夜卞娅睡得极不安稳,她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中仿佛还是年少懵懂的年龄,她和江天相伴去郊外游玩,江天骑着自行车载着她,路旁的白杨树挺拔葱郁,她心情愉快的唱着歌,一首好好的歌被她五音不全的嗓音唱得荒腔走调,江天笑得不行了,忍不住回头跟她求饶,“丫丫,我求求你了,不要再折磨我的耳朵了,你的狼音真是见长,你看这儿的大树都被你唱的惊恐的抖掉了叶子。”
卞娅一听撅起红唇,调皮的伸出纤细的十指狠狠地搔他的痒,江天被她痒弄得哈哈大笑,掌控不了平衡,他们连车带人的钉倒在树旁,她痛苦的揉着,生气的不理江天,江天伸手猛的把她拉进怀里,她奇怪的抬头一看竟是杜逸风,他的凤眸正深情的注视着她,她转头向四周看了看江天不见了,远处的路口突然刮起猛烈的旋风,所到之处的树木被卷得绿叶全失,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她惊恐的拉起杜逸风,不住的奔跑,那乌黑的旋风在后面紧紧地追随着他们,最后她还是摔倒在地上,她冲着杜逸风焦急的喊着,“你快跑。”
可是他仿佛没有听见似的温和地站在那里看她,一动不动的,她看着后面的风就要席卷过来,她猛的把他扑倒,他们死死的拥抱在一起,狂风袭过凛冽的象刀子似的割据着她的肌肤,过了良久疼痛消失了,风也平了,她睁开双眼看着怀里抱着的杜逸风,她赫然对上一双暧昧的桃花眼,她怀里的杜逸风竟变成了战洋,他的目光渐渐冰冷,他猛的拉低卞娅的身子,在她的耳边一字一顿,“小娅,你就算跑的再远,最后终究是得回到我身边的。”
卞娅崩溃的大声尖叫起来,她坐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纤手死死的抵在心口上,那心跳得快的就要从胸口蹦飞出来,杜逸风被她的喊叫惊得坐了起来,有些担忧的看着她,触及她惊恐万状的样子,他伸出手臂轻轻的把她环抱在怀里,在她的耳边不住的安慰,“不要害怕,没事的,卞娅,你只是做了个恶梦而已,不会有事的。”
卞娅这才回过头来,她有些迷茫的看着他,用了足足一分钟才搞清这是杜逸风的家,他的床,他的怀抱。她看着自己裸露着身子,猛地挣脱开他的怀抱,匆忙地下了床,她慌乱的到处找衣服,找着了,可她却烦躁的怎么也穿不好,杜逸风忧伤的注视着她,看着她疯狂的找寻衣服,看着她手忙脚乱的穿衣服,看着她用手烦躁的撕扯着衣服,看着她颓然的靠在墙上滑坐在地上,看着她抱着头蜷缩在墙角呜咽,他走下床用力的抱起她,卞娅奋力的挣扎,她泄愤似的捶打着他,她的指甲抓破了他的肌肤,她的牙齿咬伤了他的肩膀,可是不管她怎么施暴,杜逸风的怀抱就象铜墙铁壁似的丝毫没有松动,闹到最后她终于筋疲力尽的倒在他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杜逸风任她肆意捶打,他不言语,只是心痛的看着她,怎么也不放手,最后看到哭倒在他怀里的卞娅,他再也忍不住了,他把她用力的抵在墙上,用手抬起她的脸,让她直视他的眼睛,他深深的望着她,无比悲伤的对她说,“卞娅,不要这样,天没有塌下来,不要害怕,不要慌乱,一切由我来解决,我来保护你,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你相信我好吗?”
卞娅泪眼迷蒙的看着他,声音很是柔弱,“杜逸风,你对我只不过是一时的迷惑,就象你喝惯了红酒偶尔饮次啤酒尝尝鲜罢了,仅此而已,这种游戏我玩不起,你知不知道我已经结婚了,你不要再折磨我了,你还是放过我吧,我已不再奢望任何感情,哪怕孤单寂寞会伴随我一辈子我都甘心情愿,所以我只求一个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请您以后离我远一些,不要再招惹我了。”
杜逸风伸出修长的手指细细的抚摸她的眼角,语气分外的低柔,“卞娅,我没有和你玩游戏,我是知道你的,你三十一岁,你有个维持了七年的婚姻,你的丈夫很让你失望,你过得不幸福,你的性格豪爽,你热情洒脱,只是你的这一切都被生活所磨灭,你活得很压抑很无奈,很不快乐。”
卞娅有些怔忡,她紧抿着柔唇,陷入迷惘。杜逸风的手指轻揉着她的唇瓣,“卞娅,我开始的确只是对你感兴趣,可是我没想到我会爱上你,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上女人,可是你却让我拥有了这份情感,这些日子,我天天都在思念你,我每天跟着你游荡,我的心一直都在紧随着你,等待你蓦然转身,发现我的好,我的世界里重来没有新鲜之说,唯有爱与不爱,我愿意拥有一份唯一的爱,用心地去呵护它,我想要阂爱的女人,相濡以沫,相伴终老。卞娅,你能让我完成这个梦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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