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筠裳赶到的那一刻,林远歌已是面容安详的躺在竹床上,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还没来得及蔓延泪水就已经模糊了双眼,没有主角的戏正在渐渐苍白了一切,秦会拿出林远歌去世前拼命写下的信,筠裳没有去接,也许,只是没了勇气,那种天崩地裂占据着没一寸皮肤,充满着哀伤的气息,在空气中糜烂。
筠裳漫无目的的走出军营,看着天空,突然一朵桃花慢慢飘落在面前,筠裳伸手抓住,摊开手掌看着静静躺在手心的花瓣,筠裳抬起头向右边望去,竟然看到了一片正在飞舞的桃花林,而现在正是六月天,那种若隐若现的感觉让筠裳不禁像那片桃花林走去,刚踏进桃林的第一步四周的景物开始变换,筠裳向后望去,已是一片桃花,军营早就没了踪影,隐隐约约,她看见了自己的小屋,在那桃林之中,一切,在重复着林远歌醒来的那天的场景,筠裳靠着唯一的那颗银杏树,煮着一壶桃花酿,右手轻轻拨动着琴弦,曲不成曲,调不成调,林远歌站在屋前静静凝望着。筠裳想走进这个场景却不知怎么被隔绝出来,就像是一道隐形的门,却无法打开。场景再次转变,转变到他们离开的那天,那片粉红的天,那些道别的人,飞舞中,林远歌牵起她的手。筠裳像是观看者,看着自导自演的戏,茫然的不知是哭是笑,只是那眼泪就落了下来,滴在地上,像是雨水落入湖中那般清脆,在这安静的世界画出哀伤的弧度。突然间,筠裳看到林远歌在充满血腥的战场上厮杀的画面,那古铜色的盔甲早已破烂不堪,那一道道伤口更是触目惊心,一直到战败林远歌都没有倒下,直到秦会赶来扶住他,那紧握着剑柄的手终于放松丢掉了剑。筠裳想走近包着林远歌却动不了,看着秦会抱着他的身影与自己擦肩而过。营帐内已乱成了一团军医却只能无奈的摇摇头,突然林远歌挣扎的抬起手,秦会赶紧过去握住,也不再管什么君臣之礼轻声说道:“太子,您一定要坚持下去。只要过了今晚伤口没有发炎就安全了。”林远歌没有涣散的眼看着床顶上的帷幔,似乎想喊出什么却没了力气,秦会马上意识到他想见的是筠裳。
“去,快去把筠裳姑娘找来,去啊。”秦会一把拉住士兵的衣领,双眼通红。
“是,是。”士兵连滚带爬的出了帐篷。
林远歌还是微微张着嘴,盯着门的方向。筠裳大声的喊道:“远歌,我在这,我是你的筠裳啊。”但是却没有人听得见那一声声哭喊。
四更的时候林远歌似乎清醒了些,吩咐秦会拿来笔和纸,秦会本以为只是好现象,却突然意识到这样清醒的样子却像于是一把拽起在一旁昏昏欲睡的军医,然后转身拿来了纸和笔。军医正准备上前检查伤口,林远歌却摆摆手。
“这”军医皱着眉头看了看秦会,不禁的了然,顿时眼里也充满了泪水。秦会拿着笔和纸的手有些颤抖,忍不住哽咽出声。林远歌沉默了一下,扯动嘴角笑了:“秦会,我果然还是失败了呢,这要怎么办,都不能让你看到我登上皇位的那天,这要怎么办,因为我的任性,筠裳又要哭了,我不在她身边她难过了”林远歌还没说完已经有点哽咽,营帐内不知是谁忍不住哭出声来,顿时,营长内哭声一片。
“都给我哭什么哭,太子这不是”秦会还没说完眼泪就掉下来了,于是转过身低下头把纸放在林远歌手上。
“我们是军人这里是军队,是不允许脆弱的,大家都出去吧。”林远歌挣扎的做起来,白色的禳衣顿时晕染上了大片的红色,秦会想要阻拦却硬是把话咽进了肚子里跟着大家出去了。筠裳大声的哭了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林远歌慢慢的写着,听他喃喃道:“筠裳,我好累。许一个来世可好?”看着掉落的笔,筠裳用力的嘶吼着,却感觉不到任何声音,周围的一切全部倒退到初见时的那天。还是桃花飞舞的那天,一切都没变,只是少了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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