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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阴兵

书名:候补神仙 作者:老夜子 更新时间:2008-01-08 17:37 字数:8265

    阎王看着我道,实话告诉你,你本应还在地狱受满一千八百年的活罪,我看你长得还可以,就做个人情,都给你免了!

    我闻言大喜,膝盖一软,扑通就跪了下去,磕头如捣蒜。我听见自己的头咚咚地碰在地面上的声音。心想,人死了也有好处,磕头怎么都不累,而且无论多用力,那头皮也不觉得疼,最可喜的是,自尊心一点都不受伤害。

    阎王冷笑道,刘帕帕,你别高兴太早,活罪可免,死罪难逃!

    他那口气听得我身子一冷,忙哭诉道,阎王爷,小的不才,已经死过多时了,如何还要受那死罪?

    阎王怪道,哦?既是死了,你却为何全身发光?

    我低头前后左右看了看自己,却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发光。不过心头记得河边那个怪人的话,浑身发光,是个当公务员的命。

    因此禀道,阎王大爷,我方死之时,听得鬼说,我这全身发光,乃是做神仙的命,那黑白无常抓我时,也见我全身发光,天生异相,与那一般的鬼不同,因此来你处核对帐薄,由此可见,我这样的人,怕真是个要做神仙的,所以还请阎王大爷做主,帮我到天堂那边查查,是不是少了个神仙前去报到注册,你跟天堂那边打个招呼,说我路上有所耽搁,随后马上就到!

    呸,阎王笑道,依你说来,倒是我地狱误抓了你,耽误你去天堂做神仙了?

    这个,我沉吟道,亦未可知!

    阎王瞋目怒道,好你个刘帕帕,我本有心提拔你,在我地狱当差做个阴兵,你却好高骛远,想去做那神仙,好罢,你自去,我不管你!

    我一听,原来浑身发光果然可以当公务员,虽然阴兵听来寒碜了点,但此情此景,总比惹恼了阎王,被他弄去受罪强啊。因此喜道,阎王大哥哥,既然是你好心,我如何忍心推拒,能在大名鼎鼎的阎王手下效力,岂不好过做那什么神仙?刘帕帕我对阎王爷的感激汹涌澎湃,好似大海扬波,只是,什么是阴兵?什么编制?事业的还是行政的?什么待遇?

    阎王冷眼觑我道,你不做神仙了?当真愿意做阴兵?你可想通了,将来不许反悔!你若要反悔时,我定拿你下那无信地狱,叫你日日受那被人欺骗愚弄之苦!

    我跺脚道,阎王大爷,我心已决,再无二话!

    阎王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听我说,那阴兵么,虽是等级最低,但也算是公务员编制,按你们那的说法,大小也算个干部。我们地狱,不比得你们阳间等级森严,我们讲众生平等,所以虽是你等级低了,但并不受人歧视,也无须整天溜须拍马,鬼格尊严还是能够保障的。至于每天的工作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也就那么点,既简单,又轻松。至于待遇么,只要你不犯错误,可以保证不关你禁闭,保证你不被打骂!

    大哥哥,我愁眉苦脸地说,这也算待遇?我想这地狱阴兵,好歹也相当于阳间的监狱干警,对吧?

    阎王道,也差不多。

    我道,阎王爷,阳间那监狱干警经常能够吃拿卡要,岁末年终节假日,三天两头都是要发补助,发奖金的,未必你们地狱的福利还没阳间搞得好?

    阎王眯眼看着我道,你是来享受,还是来工作,抑或想去吃点苦头?

    我听他话头不对,忙笑道,阎王哥哥,我跟你开个玩笑,莫当真!

    唉,阎王叹息道,受了几百年的苦,觉悟还是这么低!

    咦?我怪道,阎王,人生七十古来稀,况且我又是个英年早逝的,如何说我受了几百年的苦?

    阎王咳嗽两声道,别东打听西打听的,你说,你干不干?不干你就回铜钱地狱去。

    我一权衡,管人总比被管好,于是我站起来拍拍身子,朗声道,不才帕帕,愿凭大王驱驰,鞍前马后,跑路倒茶,不在话下。

    阎王笑道,很好,从今以后,你不叫刘帕帕了,你叫你原来的名字——呜呜呜。

    我见那阎王嘟嘴发出三个音,简直莫名其妙,问道,你说什么?

    阎王嘟嘴道,呜呜呜。

    我强忍浑身冷麻,还待再问,却见眼前一道白光,那阎王已然不见了。

    从那以后,我真成了地狱里一名阴兵。我的名字叫刘帕帕,但大家都管叫我呜呜呜,也不问我愿不愿意,只管如此胡叫。开始我还以为是他们欺负我,给我取的绰号,可他们告诉我说,我前世就叫这个名字。久而久之,我习惯了,随他们叫,也懒得管了。

    我的工作是看管油锅。

    每天硫磺火点燃的时候,就相当于阳间太阳出来的时候,我就肩扛铁叉去上班。上班要先报道,在油锅班班长哪里签字画押,然后跟战友们一起说说笑笑地进入油锅城。

    油锅城很大,听说原先只有二环,现在修到五环去了,六环也在规划筹备当中。有经验的老干部告诉我说,这是因为阳间的坏人越来越多的原故。地狱不断地扩建,虽然影响地狱的生态环境,但为了阴阳平衡,天地邪气,也只得如此。

    我是低级油锅公务员,分管三环上的一口大锅。油锅城里的锅都很大,有一个阳间的中型游泳池那么大。如果我再干几年,有了资格,就能够分管到三到五口油锅。在我们这里,谁分管的油锅数量多,谁的地位就高,就越能得到大家的尊敬和爱戴。所以我工作很努力,每天按时上下班。我发现阴间的公务员都不会偷懒,无论工作多苦多累,多么的枯燥,多么的没有油水,但从来就没有哪个干部撂摊子不干的。大家都抢着干,你帮我,我帮你的,跟我从前看的电影里那些国家干部差不多。以前我还以为那些电影都是胡扯,到了阴间一看,原来都是真的。

    我的工作很简单,就举着铁叉子在油锅旁边转圈走,若是看到哪个鬼受不了烫往外爬,我就一叉子把他给叉回去。工作虽然简单,但日子久了难免枯燥。有时候遇到一个熟人从油锅里爬出来还好一点,我可以蹲在锅沿上跟他聊聊天,问问他怎么来的啊,我怎么来的啊,家里人都怎么样了啊之类的。聊累了,我就一叉子把他叉下去。

    若是没有熟人,我就很幽怨。我会在锅沿边找块干净地方坐下来,盯着不远处一团硫磺火发呆。冷冷的火光映在我的眼眸里,不尽的愁绪萦绕在我的心头上。没有人知道我在想什么,也没有来问我在想什么。在地狱里,不论是受苦的鬼,还是光荣的公务员,都没有想法,没有理想,也没有爱情,大家都机械地重复每天的工作,该哭的哭,该叫的叫,该叉的叉。大家心照不宣,你不说我,我不说你。但我就是跟他们不一样。我忘记不了她。

    是的,到地狱这么久了,我总还是想着她,想着我的萌,想着她坐在江边的样子。我不知道她后来回家没有,我也不知道她是几点回的家。我常常在想,如果上天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见到她,让我对她说最后一句话,我会对她说,萌,别等我,跟他结婚吧。

    是啊,我又什么办法呢,她在人间,我在地狱,阴阳相隔,人鬼殊途。

    我每天都要想她,想起她虽然很难受,但也仿佛能让自己舒服一点,这真是矛盾的,奇怪的感觉啊。

    下班的时候,油锅城里所有的火都熄灭了。油锅里的鬼全都从锅里爬出来,活动筋骨,等待全身的伤痛痊愈。到第二天硫磺火燃起的时候,他就按时下锅。他们都很守规矩,因为如果他们胆敢拖延一秒钟下锅的话,当晚他就没有资格爬出油锅,他会被送到单独的油锅,给他开小灶,别人休息,他接着受罪。

    第一次下班,我看见鬼都从锅里爬出来,我吓坏了,跑去报告班长,我的战友们都哈哈大笑,把我笑懵了,我说,那些鬼为什么居然晚上还可以休息?班长告诉我,根据地狱心理学研究成果,阴阳平衡理论显示,如果让鬼只是承受痛苦,由于他们忘却了什么是快乐,那么痛苦对于他们来说就无所谓痛苦了,那么,就达不到惩罚他们的目的。所以,必须让他们体会夜晚的恢复伤痛的快乐,第二天他们才能重新体验那种巨大的痛苦,并且,每当硫磺火要点燃的那一刻,他们的恐惧比下油锅还要让他们痛苦,只有这样,才能完全让他们得到惩罚,洗清他们的罪孽,重新得到投胎的机会。

    听完班长的介绍,我一联想到他们每晚眨着眼睛等待白天受罚的样子,就觉得不寒而栗,其实那哪里又谈得上休息,简直比下油锅还让人生畏。

    下班之后,我就回到地狱分配给我的山洞,是个单间,环境还可以。但地狱里面没有娱乐,没有电影,没有小说,没有歌舞厅,而且还禁酒。每到晚上,我走出山洞,仰望浩瀚的黑暗,心头总是空落落地。

    我曾经想过开小差,跑回阳间去看看萌,但跟我要好的同事告诉我,如果被抓回来,就没得阴兵可以做了。同事就说这些,我是聪明人,全都明白。连阴兵都不能做,未必还能做别的?自然就是下地狱受苦了。因此我打消了逃跑的念头,我决定按照正规的程序,去向阎王请假。阎王这个人很好说话,当我说我要回人间看萌,阎王笑嘻嘻地说,你去吧。出人意料地爽快,我觉得阎王一点官架子都没有,那一刻,我真的太喜欢地狱了。但当我真的走到地狱大门口的时候,我才知道阎王那小子没安好心,分明就是戏弄我。

    我兴冲冲往外走,一路上,好多阴兵问我去哪里,我喜气洋洋地说,回家看女朋友。我以为我这么说,他们一定会羡慕,会跟我开开玩笑,会要求我给他们带点家乡土特产,会拍拍我的肩膀祝福我一路顺风。但他们听了我的话,一个个脸都吓白了,纷纷叫我不要去。

    我不听,我一心只想着萌。我来到大门口,到处都是黑沉沉的,门外是悬崖,我才走到崖边,就看见石头沙子扑簌簌往下掉。悬崖之外,无边深黑。我向门口一个站岗的阴兵打听,这乌其麻黑的,出门该往哪个方向走,还问他有没有手电筒,借我用几天。站岗的阴兵望着我嘻嘻笑,他推心置腹地告诉我,只凭我的力量是出不去的,因为我没有法力。

    这时候我看见两个黑家伙从门外走进来,大步流星,如履平地,我心想,好歹我也是个阴兵,连个大门都不敢跨出去,让阳间的人知道了,岂不要笑死。

    站岗的阴兵说,哥们儿,千万莫往前走,悬崖下面有吸力,到时候你飞都飞不起来。

    我不顾劝阻,心中意念道,飞。然后我就飞起来了,四周虽然黑了点儿,但飞的感觉真好,无拘无束,象风,象阳间的有钱人。但才没一会儿,我就觉得飞不动了,身子沉甸甸的,就象活着的时候那样,我感觉到地心的吸引力了。说实话,死了那么久,突然有这种感觉,还真把我吓了一跳。但没一会儿我就适应了,我还在想,是不是我又活过来,又变成活人了呢?他们都说没有法力不能出门,那是他们固步自封,原来没有法力的阴兵只要跨出地狱大门,就可以重新变人。原来如此,我正得意时,却觉得脸上刀割似的疼痛,然后全身都仿佛被刀子不断地戳来戳去,难受极了。我什么都看不到,鼻子里的腥臭味越来越重,我开始有点怕了,想回到悬崖上去,但我的身子不断往下沉,头上头下都是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一双眼睛就跟瞎了一样。我后悔死了,手舞足蹈,哇哇大叫。突然一双手拧住了我的脖子,掐得我透不过气,然后我就感觉自己呼呼地往上飞。后来身子摔到地上,我定睛一看,面前站着老熟人,黑白无常。

    他们两个气呼呼地看着我,质问我想干什么。我把我的目的说了,我说,你们都知道,那个女孩子还等着我,我得回去看看她,跟她说说话。白无常说,你没有法力,出不去,方才要不是我们救你,你就掉到下面的地狱去了。我才知道,原来地狱的下面还有地狱,这个地狱的阎王对我还不错,别的地狱的阎王怕就没那么好说话,抖出我贪污撒谎的丑事来,说不得又要遭一回罪。想起来都后怕。但我还是想见萌,我对白无常说,白大哥,帮帮我,我真的想见见她。黑无常凶巴巴地说,别做梦了,那女孩子肯定早就嫁人了,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一想,也是,我都死了这么些日子了,就算她还记得我,怕也不再为我伤心了。这样想着,我就呜呜呜地哭起来。黑无常说,难怪你叫呜呜呜。

    从那以后,我就不再担心萌坐在江边不回家了。我觉得黑无常说得对,她早就嫁人了。但我总是想她,越是不愿意想,越是想个不停,有时候正在油锅边叉鬼叉得兴起,忽然心头一动,就又想起她了,然后我就会放下叉子,蹲到锅沿下面偷偷地抹眼泪。说来真是没出息。

    就这样,我又回到地狱当阴兵。但我的心越来越安静不下来,我常常在想,为什么作为一个阴兵,居然连一点法术都没有,连个大门都出不去呢?

    有一天,我正站在锅沿上,下巴支在铁叉把上发呆,忽然一个鬼从油锅里爬出来,一个劲地拉我的裤脚。我不耐烦,看了他一眼,好像是个新来的,真没规矩,我举起铁叉就要叉下去,那个鬼却大叫道,兄弟伙,是我呀,是我呀!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我被撞死的时候遇到的第一个鬼,那个穿长袍马褂的怪人。但现在他可没有长袍马褂可以穿了,连身上的皮肤毛发都被沸油煮没了,唯独他那张脸还好好的,所以我认得他。

    看到他我很高兴,一把将他从锅里捞了出来,锅里其他的鬼都游来游去地叫唤,说不公平,说他们也要上来透气。老子本来心情就不好,听他们一叫,我就火大了,一探手,就要去摁旁边的猛火开关。这油锅下的火就是个天燃气灶似的,可以调节火力大小,还可以调节温度。那怪人连忙拉住我说,兄弟伙,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我说,我煮他们,你怕什么。他说,兄弟伙,大家都是一起受苦的,给我个面子,饶了他们吧。听他这样说,我就骂骂咧咧地抽回了手。

    我问那怪人,好久不见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那怪人道,兄弟伙,你不晓得,我在外面孤魂野鬼地游荡了几百年,虽然还算逍遥自在,但总没个机会投胎,我心里想啊,前世的孽债,总归是要还了,不然这么下去没个尽头,我就自己来地狱投案自首了。这个地狱的阎王还算通情达理,看我主动来的,就免了我五千年的活罪,让我在油锅城呆三千五百年,然后就能重新投胎转世了,但下辈子不能做人,要去做狗,我想想也没关系,下辈子我做条好狗,往后总是有机会转世做人的!

    我听了他的话,唏嘘不已,拍拍他肩上裸露的骨头勉励他说,慢慢来,一切都会好的。

    怪人说,兄弟伙,本来我也不想招呼你,怕你犯错误,但我在油锅里看你愁眉苦脸的,不是有什么未了的心事吧?

    他这么一问,倒把我提醒了,我连忙问他,对了对了,我被黑白无常抓走之后,你可还在江边看到我女朋友了?

    看到了啊,怪人说,你走之后,我就从草丛里钻了出来,看到你女朋友还傻呆呆地坐在那里。我知道你们是情深义重,我就一直坐在她旁边陪她,那天她一直呆坐到天黑得不能再黑了才走。眼看着那客船来一班,走一班,那旅客上来的,下去的,她一直在那等你呢。最后一班客船是夜里十二点的,那班船走后,她才回去了。后来,我去别的地方讨生活,就再没见过她了。

    听了这些,我盯着远处黑茫茫的一片油锅,眼中怔怔地落下泪水。

    兄弟伙,怪人惊讶地说,你还会流泪呢,知道吗,会流泪的鬼,不是一般的鬼哦。

    当然不一般,我没好气地说,我现在是地狱干部,怎么能混同于一般的鬼。

    不是,兄弟伙,我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你要相信我,象你这种地狱里的低级干部,一般是不会落泪的,因为阴兵虽然名为干部,但其实也是鬼,不过是有福德的鬼!

    你到底要说什么?我抹着眼泪看他,其实我还是挺相信他的,当年他一看见我就说我浑身发光,开始我还以为他乱扯,后来果然证实是真的。

    兄弟伙,告诉你,我听说象你这种人是可以进天堂的!

    进天堂?真的?我一听天堂就来劲了,是啊,我干这阴兵早腻味了,每天都是重复的简单劳动,还没点法力,想出去逛逛都不成。

    对啊,进了天堂,就是神仙了,神仙多好啊,法力无边,逍遥自在!怪人无限神往地为我描述了神仙的好处。

    可是,怎么才能去天堂呢?现在我连地狱的大门都出不去?我很信任地看着怪人说。

    这我就不知道了,怪人遗憾地叹口气,不过,也许你可以跟你同事打听打听,也许有知道的!

    我们正说话,忽然一声暴喝炸雷般响起——你那恶鬼,谁叫你出锅的?想开小灶么?

    我还没反应过来,那怪人扑通一声就跳到锅里去了,我回头一看,原来却是我们的班长领着一帮随从来巡查了。

    那怪人在锅中叫道,就说是我自己爬上去的,不然连累你!

    听了这话,我浑身一震,多好的鬼啊!

    我们的班长据说是鳄鱼变的,浑身鳞甲,嘴巴有两个尺子那么长。都说他修炼了几万年,本待修炼成个人,没想到地狱扩容,人手不足,被黑白无常抓来做了管教干部。人没做成却先做了鬼,说来也是个苦命的。

    班长恶狠狠地走到我面前,很生气的样子,嘴巴都要顶到我的嘴巴上了。我可不想跟他接吻,连忙退了一步。

    班长道,呜呜呜,你是怎么管理油锅的?还想不想干了?

    我笑道,班长,莫生气,我碰到个熟人,问问家里的情况!

    熟人?熟人就可以破坏地狱的规章制度?你以为你在哪里?还以为你在阳间呢?我告诉你,我们地狱可是法治社会!

    我认错,我心悦诚服地说,我错了,你处罚我吧,班长,下次我再不犯错了。

    班长冷哼一声。

    我笑道,班长真是大鱼大量,这么快就原谅我了,您真好,谢谢班长,您走好。

    我不走,班长一面说一面探头往油锅里看,一眼看见我那怪人朋友,喝道,你给我上来!

    我一看势头不对,连忙道,班长,不关他事,是我捞他上来说话的!

    班长一把推开我,他力气大,一下就把我推得飘到三丈之外。

    我那怪人朋友也不敢躲,乖乖地爬上了锅沿,被几个班长的手下拖手攘肩地拥着去了。

    班长临走时回头看我一眼道,呜呜呜,你给我小心一点。

    我跳着脚大声问道,班长,你要把他怎么样啊?

    班长也不理睬我,大踏步走了。

    我拄着铁叉愣愣地站在锅沿上,心头一片乱麻,没个计较。

    油锅中有个鬼说,报告老大!他们肯定弄他去判刑了,说不得又要加个几千年的刑期。

    我回头看那鬼道,真的?

    报告老大,那鬼得意洋洋地说,肯定是这样,你害惨他了!

    我一叉子就把他给连头叉进了沸油。

    等到下班,那怪人朋友也没回来,我问巡逻的阴兵,也都不晓得消息。我扔下铁叉就往阎王的办公室跑,我心道那阎王虽然古怪,还算好说话,且去求个情看。

    地狱虽然广大,但作为一个阴兵,连跑带飞的,速度也还勉强赶超飞机。阎王的办公室修在一片荒野的中央,从外面看,那房子就跟个仓库似的,根本看不出里面住的是个高级干部。

    四周也无人守卫,冷冷清清的,我飞到那石头房子外面,正要敲门,却听得班长和阎王的说话声。我从来不是一个喜欢窥探别人隐私的人,但我觉得人家谈兴正浓,总不好将人打断。于是我就站在门外听他们说,居然是在谈论我。这么一来,我就更有兴趣了。

    班长要求严厉处罚我,撤我的职,阎王不干,阎王说,我的鳄鱼兄弟,你不晓得么,现在地狱里的鬼越来越多,那阳间过来的人也一味只要上天堂,根本没人愿意来地狱当差,咱们地狱的人手本来就不够了,将那呜呜呜撤职之后,他那口锅怎么办?谁来顶替?

    鳄鱼班长道,阎王,我先前在赤水河修炼的时候,也结拜了一帮小兄弟,如今这许多年过去,想必也有些道行了,我却接他们来地狱当差,如何不好?

    阎王笑道,鳄鱼兄弟,你道我们这里是条鳄鱼就可以来?实话告诉你,就连你来,也算是破格提拔,如果严格按照地狱的人事制度,那么地狱的管教人员就只能是人,不能是鳄鱼,知道么?

    鳄鱼班长怒道,阎王爷,你好不讲理,我本要修炼成个男儿身,就要出关做人了,你却花言巧语把我骗来,如今又说我没有资格,说我是破格提拔的,若真是这样,你放了我回去,我不希罕这个班长,我自接着修炼便好。

    阎王笑道,鳄鱼兄弟,你觉得自己委屈了是不是?

    鳄鱼班长道,正是!

    非也非也,阎王道,你不过是条鳄鱼,有什么好委屈的?你可知道呜呜呜是个什么人?

    鳄鱼班长不作声。房子里的声音顿时没有了,我在门外好着急,心道你这个大鳄鱼,快问啊,呜呜呜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沉默了好一会儿,那阎王才道,本来天机不可泄漏,但今天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也为了你以后能够安心工作,我就实话告诉你,那呜呜呜来头可不小,在他的前世——前三世的时候,乃是天堂果报使者。

    鳄鱼闻言嗷地叫了一声,我也是听得心头一震,虽然不知道果报使者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过从那谈话的气氛能够估计得出来,肯定官儿不会小。

    只听那鳄鱼道,他前世是果报使者又如何,六道轮回,他今世就是个地狱阴兵,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阎王哈哈大笑,鳄鱼啊鳄鱼,如果他今世仅仅是个地狱阴兵,那我何必跟你说他?

    鳄鱼道,哦?难道他今世是什么了不起的神仙,也是被你给诓骗来的?

    话不要说那么难听,阎王道,我跟你讲,他今世本应仍然回天上,做他的果报使者,但是!

    但是如何?鳄鱼跟我一样心急。

    这小子凡根未断,而且完全忘记了从前的种种因果,所以,我才差那黑白无常,趁他这个破绽,将他抓了来当差!

    哎哟,鳄鱼惊道,若是天上知道了,这可不得了。

    废话,阎王怒道,我自然晓得利害!但有什么办法?天上不给我派人,尽给我添鬼,我怎么办?难不成我亲自上岗当阴兵?没人啊,没办法啊!

    阎王爷,鳄鱼道,我真服了你了,连天上的果报使者你都敢弄来当差,我鳄鱼没话说了,往后您讲我做啥,我就做啥,决不再有半个不字!

    听到这里,我只觉怒火中烧,你鳄鱼倒是服了,我不服啊!原来老子竟然是天上的神仙,好大胆子的阎王爷!当个阴兵就算了,当初还幻化些地狱来吓唬我,让我入了火海,进了铜钱地狱,说我贪污撒谎,我就说嘛,那么点儿事情,怎么就成了贪污撒谎呢,原来尽是诓我的!好大的狗胆,老子回到天上,非整死你不可!我越想越气,但想想自己法力全无,也不知道怎么回天上去。

    正踌躇无计时,听得一阵铁镣哐当之声,回头一看,原来是黑白无常拖着一个鬼来了。

    我本不想躲,但转念一想,现在我还找不到去天上的办法,若是跟他们闹将起来,怕惹恼了他们,设些计来整我,让我越发上不了天了。如此看来,只得忍气吞声,待机而动。

    左右并无退路,正惶急时,看见房子旁有一丛草,半个人那么高。我心下大喜,想那时怪人朋友也是在草丛中躲过了黑白无常的眼睛,这招定是管用。如此一想,我闪身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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