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并没有理会拿起钱袋的格鲁,毕竟他们全都失去了家人,这些钱也可以算是一点小小的补偿了,他带着依旧有些浑浑噩噩的小青,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了黑石城。
很快,天蓝就发现自己好象错了,没有钱,的确是万万不能的,黑石城的城门口需要交纳四个铜板的入城税,可是天蓝搜遍了每一个口袋都拿不出,差点被那两个士兵凶恶的赶走,最后还是因为他说了欧姆村惨遭毁灭的事,士兵们才允许他进去向治安官汇报。
进了黑石城之后,两个小孩早已饿得头晕眼花,半点力气还没有,别说去治安官那里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东南西北,终于,天蓝不得不带着小青在一个已经关门的店铺前坐下,来来往往的行人全都投来厌恶的目光,把他们当成了要饭的小乞丐。
确实,现在的天蓝和小青确实很像两个小乞丐,走了那么远的路,蓬头垢面自然不说,身上的血迹洗过后依然残留,加上灰尘污渍,显得肮脏不堪。
这一夜,两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醒来的时候发现小青紧紧的钻进自己怀里,就像只怕冷的小猫,天蓝却是只感到自己眼皮无比的沉重,全身发冷,没法动弹,晕晕沉沉的。
天蓝大惊,他知道自己一定又生病了,也难怪,在街头露宿一夜,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经历,夜里不生病才是怪事。
心中暗叫糟糕,这个节骨眼中可不是生病的时候,强打起精神,却是摇摇晃晃的站不起来。这时,身后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老板推着一辆小车走了出来,原来是一家包子铺,馒头肉包的香气在清凉的震风中传得很远。
“走开,该死的小要饭的,谁叫你们睡在这里,把我的地面都弄脏了。”老板是个油乎乎的中年男人,一见到天蓝两个立刻大发雷霆,顺手抄起一把铁钳就这样没头没脑的朝他抽去,天蓝勉力抬胳膊挡了一下,顿时一阵锥心似的疼,可老板的铁钳还是没头没脑的抽打过来,天蓝勉强用身体护住小青,顿时手上背上不断传来一下下的剧痛,,挨得多了,那种疼痛的感觉都在遥远,仿佛麻木了一般。
老板一看有些不对,再打下去很可能就要把人打死了,殴打一个小乞丐算不了什么,可要是把人打死了,那就会有不大不小的麻烦。
小青仿佛依然沉浸在她那悲痛的世界中,只是当她看到天蓝被老板暴打的时候,不禁又是哇的哭了起来。
“快走快走,吵得人心烦。”老板没好气的丢来一个馒头,在地上滚了几滚,雪白的馒头上已经沾了不少污迹,天蓝知道这时候一定得走开了,不然的话肯定还要遭到毒打,勉强捡起那个馒头塞进小青手里,许是肚子饿得狠了,小青马上破啼为笑,一口咬去半个馒头,看着天蓝咯咯的笑起来。
“慢点吃,没人会跟你抢。”天蓝苦笑着看小青吃着这个自己挨了一顿毒打换来的早餐,身上的伤火辣辣的痛,反而令他混沌的头脑略微清醒了一些,勉勉强强站起来,扶着小青刚走了几步,脚下一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好半天爬不起来。
“哈哈哈……。”背后传来那老板刺耳的笑声,天蓝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寻思该怎样找个法子赚点钱,否则再过几天非得饿死街头不可。
他忽然感觉到怀里有个硬硬的东西,终于想起来,那好像是一块画板,昨天早晨他正是揣着这东西想到村外去写生,结果就遇上了这一连串变故,至今这块画板也没有拿出来过,上面还夹了几张白纸和一支炭笔,天蓝脑中灵光一闪,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自己的画了,能不能画几幅画换点钱呢?
想到这里,差不多已经绝望的身体仿佛又焕发出了一点活力,拖着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一般的双脚,天蓝来到一个比较宽敞的长街转角处,将画板支在膝盖上,,四下一打量,拿着手中的炭笔比划一下,测量好距离和角度,就动笔画了起来。
尽管是在病中,饿得没有力气,不过天蓝的绘画功底那可不是盖的,一旦进入状态,耳中就再听不到声音,眼前所见完全是一幅奇妙的世界,车马喧哗行人匆匆,都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下来,随着炭笔刷刷的声音一点点的被搬到纸上。
终于画完最后一笔,天蓝只觉得手腕有千斤之重一般,脑中一片一片的晕眩,强自压下那种恶心的感觉,天蓝审视起自己这幅作品来,勉强还算可以,毕竟是生病影响了发挥,他将画板竖起来放在身边,这样无论别人从街道的哪一边经过,肯定第一眼都能看到这里了。
可惜,要是能画一幅油画就好了。炭笔的素色在这种不大的白纸上并不是很醒目,根本比不上油画的宣传效果,远处的人什么也看不见,不过走近的行人还是有很多看到了这幅画,顿时发出一片惊叹声,有好几个人围了过来。
“看,这画的不就是对面药铺里的那个老烟鬼吗?画得多像哪。”一人指着天蓝画中一个叼着烟斗的老头大叫。
“是啊,那是圣菲尔德广场的雕像,看起来就跟真的一样。”另一人指着画中的远影,啧啧称奇。
“啊,还有教堂尖顶,街上这几辆马车,都画得很好。”
人们开始议论纷纷,都对天蓝的画指指点点,他们当然看不出天蓝在画里运用了好几种手法,远景勾勒得十分细致,尤其是他能看见的地标性建筑,近景很多则模糊处理,却突出了一个叼着烟斗,显得很有个性的老头,,天蓝画人物的手法自然纯熟无比,所以这老头也被刻划得极为生动,就连那种吞云吐雾的感觉仿佛也能感受得到。
这种详略得当,远近相宜,朦胧处理的手段很容易就能给人真实的感觉,代入感也很强,有人就情不自禁的回头张望,嘴里啧啧赞叹不已,仿佛这街道全都落入了那幅画中似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没有人多看天蓝一眼,。
“只要二十个铜板,有喜欢这画的可以买回去慢慢欣赏。”天蓝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嗓子,二十个铜板仅够买十几张白纸,外加一顿午饭,已经是低到不能再低的价钱,可是依旧没有人愿意出钱来买。
“呀,是汉克老头来了。”外圈的几个人一阵嚷嚷,人群骚动了一下,原来是对面药铺里的那个老头来了,他手里拎着烟袋,气呼呼的分开人群,一见到天蓝的那张画上果然画着自己,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小鬼,谁允许你把我画上去的?你是不是想败坏我老汉克的名誉啊?”老头气哼哼的伸手一扯,顿时将那张画从画板上扯下来,几下撕个粉碎,天蓝一看差点要晕倒,顾不得身体虚弱,奋力扑上去抱住那老头的大腿,用力一拉,老头想不到这小家伙居然不要命的扑上来,又惊又怒,狠狠的将烟袋砸向他的头,滚烫的烟袋锅烫得天蓝哇哇大叫,可他就是死不松手。
“你赔我的画来!”天蓝怒吼道,他是真的在拼命了,这老头撕掉的画可说是他最后的一点点希望,再不找到几个钱,他和小青肯定都要饿死,现在他是真的绝望了,恨不得将这可恶的老头一把掐死。
有时候愤怒也是一种力量,尽管天蓝又饿又累,虚弱异常,却硬是将这老头拖倒在地,又踢又咬,老头被他打得连声呼号:“快来人哪,这是个小恶棍,他要打死人了。”
看样子汉克老头的名声似乎并不太好,周围的人仿佛都在看他的笑话,却没有一个肯出手帮忙的,可惜好景不长,药铺里老汉克的儿子小汉克冲了过来。
小汉克是个年青力壮的小伙子,一见年纪大的父亲被一个小流氓纠缠,立刻怒火中烧,将天蓝拉开后一阵毒打,直打得他抱住头缩成一团不再动弹,这才悻悻的停手,一脚将他的炭笔踏成几截,再将画板摔个稀巴烂,扬长而去。
围观的人见已经没有热闹好瞧了,纷纷叹口气离开,再也没有人瞧上地上半死不活的天蓝一眼,正好这时一辆马车驶了过来,见到这乱纷纷的情形,不由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一个梳着分头,穿着一身花里胡哨衣服的十三四岁少年探出脑袋,疑惑的看了一眼,车夫上前一打听,赶紧回来将这里发生的事一回禀。
“什么,那个小乞丐居然会画画?”少年有点不敢相信的打量了天蓝两眼,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是啊,听那些人说,这小孩画的画很不错,不过跟少爷您比起来,那肯定是差得非常非常远了。”车夫讨好的回答道。
“嘿嘿,你家少爷当然是个天才,”少年显然被马屁拍得非常爽,不过他眼珠一转,很是不屑的说:“不过就是没那么多时间画画而已,你去问问那小鬼,看他有什么好的画,拿过来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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