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黑气极为霸道,不过眨眼之间便上升到小臂处。
“中了我蛇毒,即便是化胎境界的修士,若是得不到解药,但凡只要一刻,就要殒命与此。”蛇瞳从地上爬起,方才击退古月西他下了大力,而他也伤的最重。若非最后施展出保命的本事,他今日便要殒命在此。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再刺激古月西。正如他所说,他这蛇毒极为霸道,但要杀死化胎境界的修士,却也要满一刻钟。这一刻钟,已然足够他们死十次有余。
蛇瞳继续道:“烦请通报黑山尊主,必将解药给你。”
此时黑山已然听到殿外动静,古月西吃了暗亏,他脸色也不好看。
他还在殿门,便扬声道:“不用解药。”
话说完,黑山已经来到古月西身旁。
“宗主!”
“不必多说!”
黑山一挥手,古月西的手臂便不由自主的抬起。他双指一并,一股缭绕的黑焰缠绕在他手指上,他只在古月西手臂一按。
霸道的魔气顿时逼入古月西手臂之中。下一刻,古月西手心渗出点滴紫黑血液,滴落在地,将地面阴湿。那血液滴落出,白石上冒出青烟。
邙修远、七夜此时也跟出来,见此情景,瞳孔紧缩。古月西化胎境界,也拿这蛇毒无可奈何,却被黑山轻易除去。
黑山……已经是养胎境界!
一念至此,邙修远冷汗津津。
蛇瞳也是惊骇莫名,当即再不敢持骄纵姿态,躬身道:“见过黑山宗主。”
“敢在黑山伤人,将性命留下罢。”
“尊主且慢,我这里有百厌尊主亲笔信。”蛇瞳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封黄纸包的信封,躬身举到头顶。
黑山手一招,那信倏然落在他手中。
“百厌?让我看看写的什么?”
黑山拆开信纸,一幕三行将信读完。半晌,他神色古怪的问道:“你们尊主可是当真?”
蛇瞳急忙回到:“千真万确。”
“百厌想的倒好,想让我平白舍去一员大将。告诉百厌,此事休要再提。”黑山冷笑一声,手掌一张,劲力微吐,信纸顿时化作漫天飞沫。
“尊主莫慌,百厌尊主早已说过,只要您同意,他愿将黄虎、青蛛二人留下。”蛇瞳智珠在握,仿佛早就料到黑山的回答。
“哦?”黑山眉头一挑,“黄虎、青蛛?”
蛇瞳将虎首男子与手中能够吐出银线的男子叫道身旁:“这两人就是黄虎、青蛛,皆是炼髓巅峰的修士,想必足够弥补尊主损失。”
黑山沉吟半晌,忽然朗声笑道:“如此,我便答应又如何?”
蛇瞳大喜道:“多谢尊主,黄虎、青蛛,你们二人留下。其余人与我回青山禀告尊主。”
“且慢!”黑山拦住蛇瞳等人。
蛇瞳疑惑道:“尊主还有何事?”
“无事,只想让你们也接我一掌。”
蛇瞳脸色大变,还未反应过来,一方巨大的手掌顿时扇在众人身上。手掌巨力滔天,蛇瞳等人摧枯拉朽扮,触之即飞。
黑山这一掌,便让他们坠落向黑山之下。
轰!蛇瞳等人坠落在山道之上,顿时震动肺腑,忍不住呕出混杂内脏碎片的血块。
“将军!”一名邪修叫道。
蛇瞳抬手止住邪修的话,起身深深看了眼黑山山顶,“走。”
蛇瞳心中知道,他们没死,已经是黑山手下留情。要不然,此时众人怎么有命站在这里?
黑山顶上,七夜正目光炯炯的看着黑山。方才黑山展现出来的实力,直教人心神迷醉。
化胎境界之上,又被称为超脱境。修为达到这个层次的修士,生命形态已经与常人完全不同。不止寿命延长等等,更加之一举一动无不引动天地。
“想不到黑山已经修出元胎。”邙修远心中暗自恼怒,他认为若是当初自己不是在帝临山做大总管,专修修行,此时说不定修为早超过黑山数倍。
经历蛇瞳一事,宴会自然是开不下去。
七夜与邙修远酒席一散,便被几名侍女带回屋中歇息。
主殿之内便只剩下黑山古月西二人。
古月西走到黑山身旁,侧身问道:“大哥,百厌有何事找我们?”
黑山笑道:“好事。”
“好事?”古月西有些惊异,“怎么会有好事?这百厌之前三番五次想要除掉我们,怎么可能有好事?”
“百厌想与我黑山联姻!”黑山想了想,冷笑道。
古月西心头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让他心中骤然收紧。于是他急忙问道:“大哥,百厌没有子嗣,联姻之事从何说起?”
“这一次是百厌为他徒弟求亲。”
古月西心中骤然慌乱起来,以至于他脸上都露出凄惶的神色。
“不可,此事玩玩不可。”古月西大叫,但他立刻知晓,自己态度太过明显。
黑山奇怪道:“二弟,这是为何?”
“大哥,百厌必定是另有图谋,我只怕他灭黑山之心不死。”
黑山摆摆手,“百厌必然有所图谋,不过,这黑山是黑山,青山是青山,他若是有其他想法,我就要教他吃不了兜着走。”
古月西还想再说什么,却又怕黑山起疑心。他神色变换一阵,起身道:“大哥,我有些不适,就先回房去了。”
黑山关切道:“是不是余毒未清?也罢,你先歇着。”
古月西心神跌宕之下,当真如同余毒未清的样子,跌跌撞撞的出了大殿。
等到四下无人,黑山方才冷哼一声,“余毒未清?哼!”
曼陀城是西陲的一座小城,位于青山以东四百里,城坐落在曼陀罗河旁。这个世界极为辽阔,虽是小城,但却人数众多。
此时正值一年之中的中元节,城中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曼陀城不属于大黎神朝。这里最初只是一个村落,后来也不知怎么就变成一座城。
城中有雪狼一族,乃是城中贵族。
曼陀城的城主、大将军都是雪狼一族族人。两人是兄弟,感情很深,老城主死去之后,大将军将城主之位禅让给弟弟,自己做了将军。两人一人主内一人主外,在这凶险的蛮人疆土上维护曼陀城安危。
每年中元节,两人都要聚在一起饮酒,这已经成了习惯。今年也不例外,大将军照例来到城主府,与城主饮酒到深夜,直到最后两人都酩酊大醉。
这也是常年征战蛮族的大将军少有的休息时日。
时间到了半夜,大将军从睡梦中醒来。醒来时,他躺在一张床上,这张床他很熟悉。
屋内很黑,微微的星光透进来照亮屋内。
大将军接着星光,嗓音嘶哑的喊道:“水,水来!”
往日里,只要他大喊,不过一刻钟便会有人端着刚煮沸的雪水来。但是今日却不一样,四周都安静的可怕,连往日的虫鸣都消失了。
整个宅子里静悄悄的,仿佛多年没人住的老屋。
大将军躺在床上,他身上还穿着征战时穿的盔甲,这是他的习惯。常年的军旅生涯,让他早就习惯了着甲而眠。
他走下床,推开门走出去。他看看星空,约莫估算一下时间。此时正是午夜,往日里,城主府中还应当是灯火通明,热热闹闹的。
但是今日,灯火依旧通明,但所有人都仿佛消失一般。
大将军走到院落之中,从井里提起一桶水。他就要饱饮,但他的鼻尖却敏锐的嗅到一股铁锈一般的味道。
那味道他很熟悉,不是其他,正是血的味道。
手中的桶放在地上,将军抽出腰间的长剑。他沿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而去,走过重重回廊,一路上半个人影都不见。
只有檐角上挂着的红色风灯,被风吹的不断撞击檐角的撞击声,院落里的竹林发出的沙沙声。
将军脚步越来越快,他闻到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他走到一个开阔处,这是一个院落,在往日里,这里是年轻侍女休憩嬉戏的场所。如今,这里却被鲜血染红,侍女的尸体四处倒着,支离破碎的脸上还残留着惊恐。
将军手中的剑握紧,他走过院落。院落的惨烈场面让他心中腾地燃起一股火气,但这不知向何处去发。这种憋闷的难受感让他胸膛像是要爆炸。
他匆匆的走过院落,向着正殿而去。他想拔剑将这股无处发泄的怒火吐出去,但他心中却有一个悬坠的担忧将怒火压抑住。
城主!他的弟弟。
他不信这个杀人的凶人只是为了杀一些侍女而来,如果是要杀人,那一定是冲着他们兄弟二人而来。
他走到大殿,两串红灯笼将朱红色的大门照的更加红,像是要滴出血一般。
将军推开门,他手中的剑横在前胸,他相信若是凶手就在门后,那他一定会在对方出手之前,将剑刺入他的胸膛。
但是就在他推开门的那一刻,他呆住了。
一个女子双手被吊在房屋的大梁上,她的肚腹被剖开。可她还没死,痛苦、凄惶的双眼不断渗出泪水。
将军认得那个女子,那是他兄弟的妻子,再有一个月就是她临盆的时日。可是此时,她的肚子被剖开,血肉模糊的肚腹中空空荡荡的。细细的肠线拖出腹腔,流在地上。
一阵风吹过,这风来的迅疾,猛地将檐角上的灯笼吹落。灯笼被风吹到屋内,烛火眨眼点燃外层朱红的纸层,噗的汹汹燃烧起来。下一刻,那火将地上的羊绒毯子点燃,熊熊大火顿时将屋内照亮。
火照亮了将军的脸,火光映在将军的眼中,仿若将军的瞳孔燃烧。这火光夜照亮了女人,和那痛苦的双眸中的那高大的人影。
将军向后退了几步,直到他的身子撞在门框上才停下,他有些不敢相信。此时站在女人面前的那个背影,他熟悉的背影。
“果然,未成熟的胎儿味道就是要差些。”
那熟悉的嗓音让将军几乎要跌倒。
那人转过身来,将军终于跌出门外,那张脸。熟悉的脸,城主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