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宗月与漓尊并肩而行,只是此时的她再没有了之前那轻松甜蜜的情绪,心中只有深深的担忧和酸楚。
因为有鲜于宗月,漓尊便恍若入无人之境般走进了皇宫,而他的风姿早在他入宫之前便已经传遍了每一个角落,遂宫中四处都有人偷偷的看着他。
很快,他们两人便来到了议事殿外,漓尊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如闲庭散步般朝着大殿门口走去,而此时的大殿内,鲜于崇正歪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捂着脸可怜兮兮的哼哼着,而他的双眸此时已经被缠上了一层纱布,依稀可见纱布上的血迹。他的身旁,是一脸担忧的鲜于宗贤,后者弓着身子站在那里,对大哥嘘寒问暖,俨然是一副好弟弟的模样。
鲜于王铁青着脸坐在王座之上,他的身边,王后亦沉着脸色不语,整个殿内的气氛显得格外的压抑,也因此,鲜于崇的哼唧声显得尤为刺耳。
“您不能进去……”
一道焦急的声音突兀的传来,鲜于王三人一同望向门口,只见漓尊款步走来,他那一身红色锦袍被阳光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银发垂顺的披散下来,一双微微挑起的丹凤眸灿若星辰,尽管眼底没有一分情绪,却依然媚态横生,好似能将人的魂勾去一般。
原本恼怒的鲜于王突然站了起来,而他一旁的王后也“腾”的站了起来,瞪着眼睛惊愕的望着漓尊。
鲜于宗月紧随着漓尊跨入大殿,当看到自己的父王和母后如此失态时,她不由皱了皱眉头,淡淡道:“儿臣参见父王,母后,这位是儿臣的朋友,大瀚朝前右将军红莲大人,也是红尘的义弟。”
鲜于崇突然激动的站起来,也终于明白方才大殿内没有声音的原因,他捂着眼睛,怒骂道:“鲜于宗月!你竟然公然带着刺客闯入殿内,莫不是你想伤害父王?”
“刺客?”王后尖叫出声,着实是因为漓尊这样不可方物的大美人,和那种危险的字眼实在不该有任何的关系。
鲜于王也惊得不轻,跌坐在王座上,脸上露出惶恐的神态,转而便是一脸恼怒的望着鲜于宗月,她只是冷然一笑,坦坦荡荡道:“王兄,你糊涂了?若本太子真的有意伤害父王,又怎么会一次次的去大瀚朝寻找仙药为父王医治呢?你这般挑拨离间,委实让弟弟伤心。”
鲜于王听到鲜于宗月的话,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但一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竟然真的和刺客有关,他的心中便似堵了一道墙,他颇为不满的望向漓尊,此时后者的美在他眼中,也因为血腥而变得可怖。
鲜于王后却突然冷静下来,目不转睛的盯着漓尊,好似盯着一个猎物。
“是本王太紧张了,只是你纵容他伤害我是真,他伤害我之后,你拦下我吩咐捉拿他的士兵,与他一同离开也是真,鲜于宗月,你怎么如此狠心?父王是你的父亲,我也是你的哥哥,难道就因为我们不是一母所生,你就对我如此残忍么?”鲜于崇激动的说道,此时的他可谓字字珠玑,每一句话都在把鲜于宗月往火坑里推。
鲜于王面色阴沉的望着鲜于宗月,虽然相信自己的儿子,但是这件事他无疑还是愤怒的,因为鲜于崇的伤口是切实存在的。
这时,一直不语的漓尊冷笑一声,语调淡漠道:“若不是你竟然觊觎我,妄想让我入府,我如何会出手伤你?何况,若不是太子拉着你,也许你此时已经双目失明了,你非但不感谢她,还口口声声的污蔑抹黑他,你的居心何在?”
漓尊此话一出,殿上除了鲜于宗月外的所有人都愣在那里,尤其是鲜于宗贤,他一直以为漓尊是那种一根筋的笨蛋,脾气暴躁,容易被人挑拨,却不想他竟然如此巧舌如簧,不仅三言两语将鲜于宗月从“帮凶”变成鲜于崇的恩人,甚至还倒打一耙,将一切的起因都赖在鲜于崇的身上,更厉害的是,他竟然坦然的道出自己要挖掉鲜于崇的眼睛的事情,真是艺高人胆大!
鲜于宗月抿唇一笑,现在的漓尊,才是她熟悉的那个漓尊嘛。
“你……你血口喷人!”鲜于崇面色一会红一会白,明显做贼心虚。
鲜于王这下总算明白儿子为何被人所伤,不由老脸一红,想到这个儿子好色的名声可谓“名扬千里”,面前这人又是如此俊逸非凡的人,他会轻薄于其实属正常……
可是,鲜于崇毕竟是鲜于王的儿子,儿子做了错事,自然有老子教训,何况,在鲜于王看来,漓尊既然是高手,不理他儿子就是了,何必要下如此重的手呢?
漓尊将鲜于王的神情尽收眼底,冷冷扬了扬唇瓣,挑眉戏谑道:“血口喷人?呵……你以为自己是谁,需要我往你身上泼脏水?只是你们草原王子的风采还真让我刮目相看,原来你们只要看上了谁,就可以让谁服侍你们么?你究竟是尊贵的王子,还是市井流氓?”
“你……”鲜于崇被气的一句话说不出来,哆哆嗦嗦的站在那里,而他的身旁,鲜于宗贤皱眉偷偷打量着漓尊,寻思着究竟要不要在这种时候开口,因为他知道,自己明显低估了后者。
鲜于王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此时可谓覆了一层寒霜,他恨不能将漓尊拖下去剁成肉酱,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一来他没有足够的实力,二来方才王后贴着他的耳畔说了几句,他知道这个人他动不得,三来,若他真的动了漓尊,岂不是证明他们草原的王子,草原的贵族真的就是市井流氓么?可是,若不出这口恶气,他怕是要被憋死,所以,他还是要罚,可是罚谁?
“崇儿,你太让父王失望了!”鲜于王愤怒的望着同样一脸愤愤然的鲜于崇,语气严厉道。
此话一出,所有人均是一愣,紧接着,鲜于崇不可置信道:“父王,儿臣可是被这人给伤了,您怎么能反过来怪儿臣呢?”
“住口!刚才他说的可是实话?”
“这……”
“身为王子,你竟然如此任性妄为,被教训了非但不知悔改,反而跑到父王面前告状,想要倒打一耙,甚至抹黑你弟弟,你真是……”鲜于王露出怒其不争的神情,拂了拂袖子,满面恼怒道:“还不滚回府里去闭门思过?”
鲜于崇还想说什么,胳膊却被鲜于宗贤抓住,后者伏在他的耳畔说了几句,他的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怨恨,而后努力的平息怒气,谢了恩,便在鲜于宗贤的搀扶下告退离去。
鲜于王怎会看不见儿子怨恨的目光?只是今日若他不惩处鲜于崇,漓尊那张嘴还不知道要说出多么恶毒的话来,而且他心里的一口闷气也不知道该如何纾解。
大殿之上陷入短暂的沉默,鲜于王眯着眸子目不转睛的打量着漓尊,这个如神仙般气度不凡的男子,就是传说中的“大瀚第一美男”,当初名震天下的真武大会第二名?听闻他行事张狂不羁,武功已经到达登峰造极的地步,深受大瀚皇帝的喜欢,如今怎么突然来这里了?还有,他何时成了沈红尘的弟弟?
相比于鲜于王,鲜于王后投给漓尊的目光就少了一分警惕,多了一分兴致,她的目光不时从漓尊的身上扫到鲜于宗月的身上,眼底那意味深长的淡淡笑意,让鲜于宗月的一颗心七上八下,脊背不知不觉间沁出一层层凉意。
漓尊丝毫没有被审视的自觉,只是懒洋洋的瞥了杵在那里的鲜于宗月一眼,漂亮的眉宇间有些不耐,很显然,自从恢复了实力,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沈红尘后,他就彻底撕掉了那层伪装的面具,若是此时龙睿看到他,定要被他的傲慢无礼气得吐血,只是若那人知道他此时的实力,怕是要连肠子都悔青了。
“父王,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了,儿臣告退。”鲜于宗月感觉到漓尊那凉飕飕的目光,知道他不喜留在这里像猴子一样被围观,忙躬身对鲜于王道。
鲜于王皱了皱眉,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慢着,宗月,你还没有和父王好好解释一番,这位红莲大人因何来到我们准格尔?还有,昨日有人告诉父王,沈姑娘如今已经不是大瀚朝的将军,那么她此次前来就不是以大瀚朝援助我草原的名义而来了,是不是?而她既然已经不是将军,以她的身份又如何做得我草原的太子妃?”
漓尊原本不耐的脸上多了几分阴蛰,一双温润勾人的丹凤眸瞬间染了一层浓重的杀机,鲜于宗月微微敛眉,总觉得现在的他比之前更加易怒,特别是只要有人敢说一句冒犯沈红尘的话,他便好似无法控制情绪一般向四周散发出腾腾的杀机。
鲜于王显然也看到了漓尊异常的神色,虽然笃定他不会在殿上公然对自己动手,但还是感觉脊背发寒,干咳一声,不敢再多言。他甚至觉得,面对这个红衣银发的男子,比面对龙睿来的更有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