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传说,天地混沌如鸡子,盘古以巨斧劈开,天清而升,地浊以降,阴阳二气氤氲乃化万物,乾坤始定。古云:举头三尺有神明。神明在天,天降其子以御万民。民以食为天,百姓衣食无忧天乃安定。行动代号为“天裂”,意指翻天覆地,重新划定规矩,重整山河。这当然是惊天动地的大手笔,有权有势有命者高高在上,翻云覆雨,叱咤风云。多年以后,在新的规则下,所谓子民给他建造庙宇,重塑金身,对其膜拜,这就是新的神,这种神通常叫做英雄。
孤帆四人来到酒楼,狼吞虎咽之后,白节礼才沉声道:“所谓天裂,便是重新制定规则,对现有的一切进行彻底的颠覆。”他从未有这般严肃过,孤帆知道事情恐怕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金大牛道:“时间无多,废话少提,只说重点。”
白节礼怫然道:“老夫说的哪里不是重点了?当今天南五国中,以孔雀最强,灰鹞次之,说到兵力却是归雁最弱,是也不是?”
金大牛嘿然笑道:“你说是便是了。”
白节礼见他服输,大感受用,嘿嘿笑道:“孔雀国不但地大物博,当今王上也是雄才大略,极俱野心,他筹划多年,便是要并吞其余四国,实现一统大业。四国之中,要数归雁王最弱,而灰鹞王却是最暴躁的,所以天裂行动便是由破坏两国贡品,引起争端为始。”
金大牛对孤帆道:“灰鹞王虽脾气暴躁,但是戎马半生,武勇过人,见识大是不凡。外人只道军功大多来自诸葛胜我神机妙算,却不知这正是灰鹞王的高明之处。”
孤帆默然,所谓明君治人,贤臣治事,这个道理他也明白。凝思片刻,问道:“那诸葛胜我在这次行动中又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金大牛道:“天裂行动牵扯过大,所以分为君、臣和民三个阶层。君之一级自以孔雀王为首,其余四国君主臣服便罢,如若不服,必以非常手段击杀,然后扶植傀儡政权。臣这一阶层便是拉拢各国怀有异心的大臣,诸葛胜我文武双全,素有大志,自然首当其冲。”
他才说完,白节礼已接着道:“那些王公大臣什么的都是些贪生怕死,虚伪假善之人,这些家伙还轮不到你来应付,真正可怕的是那些江湖高手。”嘿嘿笑了几声,才道:“这次涉及的除了江山盟、蝙蝠宫和千骑社三大帮会外,另外还有九大高手卷在其中。”
孤帆道:“九大高手?”
白节礼道:“据萧白发的消息,也只是知道七人而已。”
孤帆道:“哪七人?”
白节礼道:“为首的是老妖婆颜无媸,老妖婆的胼头诸葛灭,疯狗死秃驴,游侠曾吉,斧王秋明河,罗三和五行怪,另外两人不知是谁,那才是老妖婆安插的真正杀招。”
孤帆道:“秋明河和罗三如何?”
白节礼道:“罗三酒鬼可是个疯子,使的是一手醉剑,平时倒也只是高手而已,然而一旦酒酣,那剑意纵横,飘逸若仙。此人慕李白和张旭,以诗意和笔力通于剑道,若他灵感迸发时,剑已通灵,便是萧白发也逊他三分,可说天下无敌。所谓春色三分,一分尘土,一分流水。罗三也是三分,一分诗情,一分书法,一分剑意。因此人称三分剑客。此人若一分在剑已是高手,若要三分在剑,嘿嘿,你必须加倍小心。”
白节礼原是天不怕地不怕目空一切的人物,罗三得他如此推崇,其人可怕可想而知。
孤帆道:“这种人物必然佼佼不群,怎会甘心供人驱使?”
金大牛正色道:“天裂行动虽以妖邪为主,手段狠辣,无所不用其极,但其目的却是一统的伟业,如若先入为主,有了分别,恐怕于你今后行动不利。”
孤帆道:“是。”心下暗暗感激他提点自己圆融处事,无相才无忌无碍,拘泥刻板,反落了下乘。
金大牛又道:“罗三参与此事只是孔雀王将藏了百年的天酿送于他,他心中感激,才主动提出必要时助其一臂之力。萧白发要反天裂行动,虽说口号正义凛然,其实也只是不想自己多年努力维持的和平被破坏,人民又回到那水深火热的战乱时代而已。”孤帆道:“那斧王秋明河又是何许人?”
白节礼叫道:“这个母老虎不说也罢,莫说见她,便是提起名字都叫人头疼。”
孤帆道:“她是女的?”
白节礼一愣,琅琅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娇声道:“哥竟然连秋明河也不知道?”孤帆道:“我为什么要知道?”
琅琅笑道:“很难想象在江湖上有不知道斧王秋明河的。”顿了一下,又道:“这个女人出身北方鸬鹚国王族,后来合家被抄斩仅她一人逃脱。年轻时她拜‘二郎神’杨冰封为师,后又用色相诱骗了费五丁的‘五丁开山式’,从此成为用斧第一人。嘻嘻,她第一次出道就……”说着抿嘴笑而不语。
白节礼怒道:“有什么好笑的?这婆娘劈死老子的神驴,哪天定要她连本带利奉还。”
琅琅撇嘴道:“那你也要打得过人家。”
白节礼大怒,道:“小娃娃是谁?”
琅琅冷笑道:“你管得着么?”
白节礼对孤帆道:“她是你女人么?”
孤帆道:“她是我当年的小妹。”
琅琅热切的目光变得有些失望,白节礼已冷冷道:“那么说她是颜妖妇的弟子了?”
他眼睛里已布满了杀气,用质问的语调,咄咄逼人,孤帆看在眼里,心里突然有一种悲怆和愤怒,冷然道:“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女人。”
白节礼一愣,冷笑道:“你在威胁老夫?”孤帆淡淡笑了笑,笑容里充满苦涩和苍凉,起身道:“恕小子失礼,孤帆告辞!”说罢转身慢慢走下楼去。
金大牛叫了几声,他却不应,苦笑道:“这小子本来就是怪胎,你提起他的出身来历,岂非犯了他的忌讳?”
白节礼早已气得哇哇大叫,冷笑道:“难道老子提也提不得?”
琅琅寒声道:“不错,提也提不得。”说着袖子一拂,玉掌中竟多了一个蓝幽幽的发钗似的利物刺向白节礼。白节礼不料她出手如此狠辣迅捷,仓促间不及起身,连人带椅后挪,却带得桌上杯盘尽落,酒水肉汁洒了一身,狼狈不堪。琅琅冷哼一声,飞身追孤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