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原固城。
一夕之间,内宫巨变,政权更迭,王位易主,当大炎王虚无诸臣罪己退位的诏书被新王公示天下时,刺杀事件后本已人心纷乱的王城顿时更加大乱。政变翌日清晨,天还未亮,拥护新王虚无荒平的亲军大举入城,整座城迅速被军队严密控制,随即虚无荒平宣布,王城暂时进入军事管制状态。
而有心人都知道,这象征着一场诛除异己的大清洗正式开始了。
鸿蒙学院,演武场上,作为总教头的释严罗还在组织所有学员进行拳法训练。
“行拳以心主,身法原无定,无定内有定,贵乎在自用。起落与进退,反侧和收纵,重心要掌握,奇正得相生。千变与万化,难言身之形,身心能合一,方显身之能。”
“面为上官形易见,心为中官稳静然。丹田下官气要沉,三官练好拳法先。一要手摧如闪电,二要身摧急灵便,三要步摧轻稳固,三法呼应是关键。”
“心劲如火攻,膀劲如开弓,腹劲如刁翎,胯劲疾如风。足趾如虎爪,手指如钢钉。肺动沉雷响,脾动大力攻。上下一气连,八劲合一劲。”
今天的训练场上,每个学员训练都格外卖力,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可能是在学院里的最后一次训练了。尤其当导师团宣布因为王城的突发情况,原定的武道赛甲级联赛不得不遗憾取消之后,所有人都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总教头,导师们让叫顾师兄过去一下。”一名学院的教务弟子跑过来对正指挥大家训练的释延罗说道。
“大家暂停一下,顾希夷出列!”释延罗高声叫道。
“总教头。”顾希夷从训练阵列中步出,来到释延罗面前。
“导师们在教学区,有事叫你去一下。”释严罗说着看了一眼停下来等待自己的学员们,确定这个距离听不到后,稍稍倾身,低声道,“导师们叫你去,应该是关于你的身世的问题,现在虽然虚无诸臣自身难保,但虚无荒平也不过是一丘之貉,决计是容不下你的。学院导师们也明白这一点,昨夜我们商量了一下,今天他们叫你过去应该就是为了这件事,释我你千万不要再固执,就趁这个机会,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知道了,严罗师兄。”顾希夷看了看训练场上这些共同在学院学习的师兄弟们,尽管只是不到一年的时间,尽管他们来自各门各派,很多人互相之间也谈不上多熟悉,但同窗日久,终究是会有感情的。而现在,离别提前到来,顾希夷的心里不禁也有些微微感伤。
教学区。当顾希夷走进学堂中的时候,除了释严罗之外,其余九位导师都到齐了。
“诸位导师好。”顾希夷有礼道。
“希夷你瞒得大家好苦,我们十位导师今生有幸,竟也能为帝子之师。”太长上师微微一笑,道。
“上师言过了,不得已瞒骗各位师长,弟子诚惶诚恐才对。”顾希夷谦恭道。
“希夷你就不用自谦了,虽然少昊一族为鸿蒙共主的年月已过去许多年,但对于少昊帝后,鸿蒙大陆的人还是少有不尊敬的,而现下原固城势态混乱,我们各位导师经过商量后,为了你的安全,一致决定让你提前结业,从这危险之地抽身而退。”青城月光大师道。
“那其他人呢?”顾希夷关切道。
“你无需担心,其他人也是一样。现在政局未定,新王又心意不明,鸿蒙学院也不知能撑到哪一日,我们商议之后,决定将所有弟子结业前的游历实践提前,并将学院暂时关闭。至于未来是否恢复,要待局势安稳之后再因情况而定。”泰山刘师正道。
“好,这样再好不过了。”顾希夷喜道。
“好,那既然决定了,便越早越好。希夷你去演武场,通知总教头召集学院所有人,我们这就过去向大家宣布此事。”武当静虚道长道。
就这样,原本盛极一时的大炎鸿蒙学院宣布闭院,各大门派弟子也在十位导师宣布这个决定后,陆续撤出学院,离开原固城,返回师门。
虽然说,世间没有不散的宴席,但看着慢慢人去楼空,迅速变得冷清空荡的学院,顾希夷还是忍不住为这种别离的场面分外伤感。
“你有什么打算?”休怀走到顾希夷身边,道。
“我不知道。”顾希夷茫然道。
“臭小子。”一声熟悉的呼喊传来,本来还陷于难受与迷茫情绪中的顾希夷惊喜地抬头看去,只见楚瑶瑶,颜如雪,姜术三人面带微笑自前方走来。
“你们……巫山派,神农门天山派不都已经走了吗?”顾希夷惊讶道。
“是啊,不过我们三人决定,一起游历鸿蒙,完成学院结业的最后一项。你要不要一起啊?”楚瑶瑶的笑容在此时的顾希夷看来格外动人,别样温暖。
“顾师兄。”忽然,另一边,一个蓝衣青年走近几人,对着顾希夷叫了一声。
“你是……”顾希夷看了看蓝衣青年,想了半天,觉得应该并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在下是岭南城徽州书院的秦照轩。”蓝衣青年道。
“哦,你就是那个也晋级了甲级联赛的秦照轩?”不等顾希夷开口,楚瑶瑶抢先道。
“是的,我就是那个秦照轩。本来这次希望能够有机会与顾师兄切磋一二,请教一下的,但没想到遇此大变,所以离去之前,特来向顾师兄告别,并表达我的敬意,与遗憾之情。”秦照轩道。
“没关系,我们四个已经决定去游历天下,说不定哪天就会去你们岭南城一游。到时候你负责我们的起居饮食,作我们的导游,那时候再请教不迟。”楚瑶瑶嘻嘻一笑,道。
秦照轩微微一笑,“好,那再好不过,我们岭南城的百姓都是热情好客的,到时照轩作为东道主,一定带四位尽情游赏我们岭南风光,一尽地主之谊。”
“秦兄太客气了,瑶瑶只是玩笑而已。”楚瑶瑶刚想开口分辩,顾希夷赶紧拦住这位直来直去的巫山小圣女,接口道。
“没关系。那照轩就在岭南恭候顾师兄及三位大驾。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秦照轩离开后,顾希夷摇了摇头,对楚瑶瑶道:“瑶瑶,你明知这样的挑战我避之不及,怎么能随便这样就替我答应人家呢。”
楚瑶瑶道:“我看这个秦照轩还挺友善的,没想那么多嘛。”
“虽然瑶瑶是鲁莽了一点,但说得没错,这个秦照轩是桦之国岭南城徽州书院远近有名的杰出人物,文武全才,一腔书生情怀,向来以兼济天下为己任,与枳子城那位心怀天下,一心贪恋权位,同样书生出身的贡院殿使冯牧之冯大人相比,那位冯大人可谓是心怀天下,而这位秦公子心怀的却是天下苍生。”颜如雪道。
“那看来,这位秦兄的确是值得结交的人物,差点失之交臂了。”顾希夷看了看远处渐远的秦照轩背影,敬重道。
“那看来,岭南城是势必要去了。”休怀也看了一眼远去的秦照轩,心中想的却是,这种抱着家国情怀的人,虽然的确值得敬重,但同时也必定是将来会挡在他妖族大业之前的人,亦是无法征服的那一类人。而无法征服的人,就只能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