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余温渐渐消逝,
透过消逝的气息,
看到你昔日的容颜,
不知走了多远,
再回头,已看不见你的脸。
【陵洞】
而陵洞这边,依然是漫无边际的昏暗,翎尘站在大殿中央,正对着高高在上的彻魂,幻术师站在大殿两侧,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也到了论功领赏的时候了。翎尘虽然幻术级别已经达到了鬼镜级,但是还不能将弑痕收进身体里,他现在手中有弑痕,有《水影》,而且学会了舞动的暗魂,现在的他对于彻魂来讲,应该是个很大的威胁,他本以为彻魂会找个借口让他离开陵洞,或者毫无声息的结束他的性命,可是彻魂刚才竟然说让他成为新的神爵。
“神爵?!”翎尘一怔,神爵不是陵洞里能力最强的人吗?有了神爵,掌握陵洞兵力的事就不再属于洞主的管理范围了,彻魂这是什么意思?虽然上次从旷原回来,彻魂也说了这件事,但毕竟当时事情紧急,翎尘并没有把彻魂的话放在心上。
“各位都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出来!”彻魂说,从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洞主,神爵一职空缺已久,就这么定下来恐怕有些说不过去。”暗雪说。
“洞主,我赞成,翎尘自从进入陵洞以来所作所为我们都有目共睹。”凝羽说。
“可是他毕竟年轻,对于幻术的掌控还不够精确。”暗雪又说。
“年轻吗?当年神爵哑骑也很年轻,不一样百战百胜,立下无数战功吗?”敬憂回应他。
“还希望洞主您多加考虑!”宸愔说完,看到晝影充满杀气的眼神,不禁一颤。
“况且,现在浟漓逃离在外,我们也需要有人能将他带回来,所以,翎尘是最好的选择。”株绮也说。
“而且,论幻术级别目前陵洞里还没有人能比得过他,光凭这一点,我们就没有资格反对。”敬憂说完,殿下也不断的私语起来。
“对啊对啊,翎尘现在确实厉害!”
“对了,弑痕还在他手里呢!”
“对啊······”
“······”
经过一番讨论,最终翎尘还是成为了神爵,洞主让他选择两个属下,他选了宸愔和零瞬,奡司走后,幽爵一职空缺,暗雪便补了上去。商讨结束后,宸愔和暗雪就来找翎尘了。
“你以后要多加小心了。”暗雪说着,担忧的望着他。
“我大概明白他的用意了,一旦我的势力壮大起来,他就可以以谋反的罪名杀了我。”
“没错,洞主刚刚问意见的时候,询问了所有人,唯独没有问你,这就说明,他不想给你拒绝的机会,你也不能拒绝他。”暗雪又说。
“只是,你现在有这么大的权力,应该做些什么呢?”宸愔问。
“是啊!”暗雪叹了口气,说“给了你权力却不让你做事,所以你得更加小心,一举一动都要注意,你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和彻魂对抗,所以还是要小心一些。”
“嗯。”翎尘点点头,陷入了沉思里。
暗雪走后,翎尘对宸愔说:“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哑骑的死因公诸于众。”
“可是暗雪不是说你最好不要有动作吗?”
“我等不了了,这些天我总是觉得不安,身为哑骑的后人,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那好吧,我支持你。”
“宸愔,我跟你说这些的目的,就是希望你不要参与。”
“为什么?”
“因为想要保护你,所以才把你留在我身边,可是我要做的事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冒险。”
“就是因为危险我才要和你一起啊!”宸愔突然握住他的手,那一份温暖的触感让他一瞬间不知所措。
“谢谢。”除了这两个字,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是回握住宸愔的手,温柔的看着他。灯光映着她淡淡的笑容,翎尘第一次觉得,陵洞昏暗的灯光那么的温暖。
【夜川】
再一次跌入这个黑暗的世界里,一步一步朝更深处走去,不知走了多久,看到了一点光亮,那是夜川中心血泉发出的暗红色的可怖的微光。
零瞬、敬憂、晝影、紫木一齐赶到这里,血泉后方,噬梦人逆痕、黯垠、皓呎已等在那里,还有一个人一直躲在暗处,他们无法看清,另外,还有一个女孩,是悰溪,她被绳子紧紧的束缚着,表情却依然很从容。
“东西带来了吗?”皓呎问。
“东西给了你,你就会放人吗?”敬憂问。
“你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逆痕冷笑了一声。
“你没有资格讨价还价,再废话,我就把她推到血泉里!”皓呎说着,把悰溪推到了血泉边上。
“不要!”紫木急切的摇晃着敬憂的胳膊,“敬憂,你快把东西拿出来啊?”
“什么东西啊?”
“‘图卷’啊!”
“哪有?”敬憂逃避的望向别处。
“什么?你说什么呢?你这样会害死悰溪的!”紫木哭了。
“我懂了,是洞主的意思吧。”悰溪倚着微黯的血光,站在墨色里,平静地说着。
“不会的,敬憂,你说,不是这样的,对吧?”紫木一遍又一遍的乞求着,敬憂却一直默不作声。
“别哭紫木,没有人会因为你的哀求而可怜你,他们所给予你的,只有冷漠和蔑视,所以,你必须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再求他了,也不要再难过了。”悰溪强忍着泪水。
“不,悰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会让你死的。”紫木说完,举起冰蓝,指向敬憂,说:“拿出来,不然我就杀了你!”
“紫木,你听我说。”敬憂有些慌了。“我也没有办法,洞主根本就没把‘图卷’给我,就算你杀了我,我也拿不出来啊!”
听了敬憂的话,紫木放下冰蓝,陷入了无尽的迷茫中。
“敢骗我们,那就按照约定的办吧!”皓呎把悰溪推向泉边,比之前更危险的地方。他的表情,像是看了意犹未尽的热闹后,忍不住要再加点什么,有些遗憾,有些快意。他慢慢推着悰溪,像是在享受制造死亡的过程,而悰溪,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满脸泪水却毫无办法的紫木,终究也还是没能忍住泪水。
逆痕好像看不下去了,他发动了自由式幻术,悰溪立刻掉了下去,不过很快被妖眸包围,慢慢的浮在了空间里,距离血泉仅有一指差距——是零瞬。
“零瞬,这样你会受伤的!”敬憂惊讶的说。
“那怎么办,看着她死吗?”零瞬冷冷的说,坚定的神色附上一种苍白的冷酷。
皓呎回过头来,立刻发动幻术进攻,零瞬不停地移动妖眸,躲开攻击的光束。
“如果你们还有人性,就把悰溪救出来!”紫木说完,举起冰蓝,开始攻击皓呎。那个暗处的身影始终没有移动,没有人知道,此刻的他是以一种什么目光在看着这一切,或许平静,或许汹涌。晝影依旧冷冷的抱臂站着,敬憂纠结了许久,还是没敢举起空灵。
过了很久,紫木累了,零瞬也撑不住了。那个暗影突然放出一道青色的光线,零瞬的妖眸被独刃的青光划破,零瞬受了伤,悰溪像落叶一般飘到了血泉里。战斗终于停止了,那个暗影也消失了。逆痕借机向零瞬发动幻术,晝影举起噬影,一剑刺中心脏,皓呎和黯垠像是受到了什么命令,带着逆痕的尸体,匆忙离开了。
紫木伏在血泉边上,不住的痛哭。
悰溪被推入血泉之后,血泉便开始涌动起来,巨大的红色暗池中不停的翻滚着搅动着,红色的血水滚动时冒出红色的泡沫,像个吞噬生灵的死神。
“呃,啊,啊,啊······”
从闷哼变成尖叫着消失于血水之中,完全无声,紫木看到悰溪的身体被一点点的吞噬、绞碎,然后完全融入到血泉里,化为一滩血水。
紫木的眼神一点点的空洞下来,望着悰溪沉入血泉里的地方,一点点的归于平静,她的泪水,不住的滑落。
“悰溪死前和你说了什么?”晝影突然走到她身边问。
“她什么都没有说。”紫木抬起头,泪水铺满了脸颊。
“是吗?可是我听到了秘密二字。”晝影又说。
“秘密?你们有什么秘密怕人知道的?这就是你们见死不救的原因吗?”紫木站起来问他,眼神里满是绝望。
晝影冷冷的看着她,并不回应。
“为什么不回答我?”紫木的语气里是难掩的愤怒。
“因为不想,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晝影依旧是冷冷的表情,紫木凝视着她许久,依旧看不出温度。
敬憂上前扶着她的肩膀,轻声道:“除了雪烬,悰溪是陵洞中唯一看过那张地图的人,也只有她能看得懂,她被噬梦人抓走,没有证据证明她不会泄露消息,洞主是不会放过她的,如今,她已经没有什么用处,洞主更是不会救她。”
“那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紫木哭着问他。
“我们已经派人守在夜川入口,等他们走了,就一路跟着他们,就能知道他们的行踪了。”
“所以,悰溪只是一个诱饵吗?”
“紫木,你该知道,每一个幻术师的生命都不属于他自己,我们都是为洞主效命,没有选择的权力。”
紫木不再说话,突然,从血泉里浮出一颗樱桃般大小的血色珠子,每一个在血泉死亡的人都会留下这样一颗血珠,代表着他们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血珠在黑暗里飘荡着,一直飘到紫木手上,紫木看着那颗血珠,又留下了泪水······
所有人走后,那个躲在暗处的身影慢慢的走了出来,黑色的长袍帽檐遮住了半面脸,白色的长发从帽檐下散落在胸前。
没错,是暗雪。
暗雪走到血泉边上,放下自己的帽子,露出他那张精致而真实的面容,眉宇间的翼状纹络也没有隐藏,金色的纹络闪现在黑暗里,远远的看上去,就像一只定格的敛翼,正在无边的黑暗中飞翔。
一步,两步,久违的地方,久违的感觉,暗雪走到血泉边上,又想起了曾经在这里度过的那段黑暗的日子。
他坐在血泉边,那个位置,是他曾经坐过的,暗雪抬起手催动幻术含芳,一点点跳跃的光芒浮现在眼里,然后一点点的变大,变亮······
“谁?”突然,暗雪感觉到有人躲在暗处,迅速的收回含芳,戴上了帽子,看来这个人的幻术等级很高,不然也不会这么久了,他才发现。
【陵洞】
紫木回到陵洞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她唯一做的事情,就是看着那颗血珠,不停的流泪。
“流泪算什么?就算流血也不会有人在意。如果不想让悰溪死的没有尊严,那就振作起来!”很多时间过去了,雪烬终于看不下去了。
稍过了一会儿,雪烬听见有脚步拖着长声移动到门口,紫木打开门,她低着头,无力的说了声:“雪爵。”
“想报仇吗?”听见这四个字,紫木突然抬起了头,雪烬的眼里充满了冷酷。
“报仇?怎么报仇?”紫木仍沉浸在悲痛中。
“从今天开始,好好修习幻术,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你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朋友。紫木,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不攻击,不代表我不会反抗。我不会再做以前的紫木了!”紫木信誓旦旦的说着,雪烬却有了隐隐的担心。
“相信我,我会用生命铭记你!”紫木看着那颗血珠坚定的说。之后,她把血珠放了起来,戴上了炫时。
“幻爵大人!”敬憂恭敬的说:“我来找紫木。”
“做什么?”
“这,你就不必知道了吧。”
“紫木是我的属下,我没有权利知道她做什么吗?”
“您当然有权利知道,只是我是奉命而来,不便告知。”
“是吗?”雪烬突然冷冷的看着他。“空侯,你是奉谁的命令呢?不会是洞主吧?”
“不是。”敬憂有些慌张了。“是铭皇的命令!”
“铭皇?那就叫他亲自来,不然,休想见到紫木!”
“幻爵殿下!”敬憂突然叫住了转身的雪烬。“悰溪的事,您该听说了吧?”
“所以呢?你敢告诉洞主吗?”
“当然不敢,不过,悰溪的死,幻爵殿下不准备负起责任吗?”
“责任?”雪烬冷笑一声说:“那个秘密早就不是秘密了,你就不怕我告诉洞主吗?”
“该不会是你派悰溪去的吧?我就说嘛,悰溪哪有那么聪明,原来这都是幻爵殿下的功劳啊!”看到从屋里走出来的紫木,敬憂特意提高了音量。
雪烬并不理他,转过身,朝紫木走去。就在她们对视的那一瞬间,紫木的脑海里,突然产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是的,很邪恶······
关于那个“秘密”,紫木也开始好奇起来······
【蓝岭】
璃宫内,霏羽站在大殿上,看着旁边的殷格不停的踱步。
“你说,翎尘受伤了?”许久,殷格问她。
“是的。不过是皮外伤,不是幻术所伤,但是也伤的不轻。”霏羽回答。
“说仔细点。”
“从他离开雪界我就一直在跟着他,他回到陵洞后我进不去就在外面守着,他受伤的事是厦陌和箬杙告诉我的,据说伤得很重。”
“消息可信吗?”殷格皱了皱眉头,站在原地,问道。
“见过厦陌他们之后,我又在陵洞外呆了几天,确实没有看到翎尘。厦陌应该不会骗我。”
“应该?没有应该,继续守着,有消息立刻回来告诉我。”殷格的语气严厉,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是,璃君。”
“还有,找机会把翎尘带回来,我要见见他。”
“是,璃君。”
霏羽起身,迅速离开了。殷格依然在大殿里踱着步,过去很久,才喃喃道:“是时候了,该物归原主了。”
从那日雪烬来到蓝岭后,奡司就不断带人来到这里,看来早晚会被发现的,既然不能保证全身而退,就必须尽快完成璃烟的使命,这样一来,璃烟也能得以保全。
霏羽完全离开大殿之后,殷格走到了一个密室里,看着密室中央散发着幽幽蓝色光芒的小球,眉间又多了几丝思索,沉默良久,却转身离开了。
离开蓝岭,霏羽便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往陵洞,为了璃烟,也为了翎尘,她必须要保证翎尘的安全,保证弑痕不会伤害到翎尘,也不会让它伤害到其它无辜的人。
【夜川】
“出来!”暗雪戴好帽子,面对着那个暗处的角落,严肃的命令道。
听到脚步的声音,不急不缓,十分从容,暗雪的心里突然有些慌乱,下意识的转过身,就要离开。
“今天放过你,最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暗雪说完这句话四周看了看,确定再没有别人了,才松了口气,那个人躲在暗处,自己刚才坐在血泉边上的时候是背对着他的,他应该没有看清他的脸吧,这样想着,暗雪朝着前方,迈了一步。
“暗雪。”
这熟悉的声音,一瞬间,让暗雪怔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