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你以前成绩不是很好的吗,你看看你这学期的摸底考成绩,已经到年级后一百名了,这是初三啊!你在想什么呢!家长会我会找你妈妈谈的。"
张扬颓废地走出办公室,呵,妈妈,我妈妈来不来还不一定呢,她要是管我倒是好了…
初三的家长会,气氛压抑。一众家长坐在礼堂里面,出乎张扬意料张扬的妈妈江玉妃今天到场了,在长达三个小时的动员后,老师把张扬妈妈单独叫出去了。
"张扬妈妈,张扬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让他分心了,心思完全不在学习上,而且上课经常走神,这次摸底他的成绩一下从年级前几掉到了年级后一百,我希望你能引起重视,回家之后找他谈谈。" 江玉妃何曾看过自己的儿子,这次家长会都是她因为张扬爸爸又吵架了才来的,但是再怎么样自己的儿子以后还要继承父业,这继承之位若是被别的贱人生的孩子抢了可不行,江玉妃决定回家找儿子谈谈。
"张扬!" 张扬听见妈妈回来了,赶紧跟师傅打了个招呼下线,不巧,合上电脑之前,江玉妃就进了房间,被逮了个正着。"你在打游戏么?" "…恩。"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成绩很差了!以后你怎么继承父业!你甘愿被些**不小心怀上没打掉的孩子抢了位置么!" 呵呵,果然,妈妈怎么会关心他的成绩,因为我是爸爸的儿子,而爸爸有钱,"原来我这个亲骨肉还比不上我爸的十几亿家产…你真让我失望。" 江玉妃估计是被儿子问懵了,"我…你玩电脑是吧,从今天起你的电脑我收着,你要是不好好考试,我就把你扔到戒网所,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她关门走了。
戒网所…比家好啊,张扬心想,可是师傅怎么办,我不在师傅会不会一直等我啊…
肆意合上电脑,一年前在同学的推荐下下了个游戏,练了挺久的级之后遇到了现在的夫君,当时还是她的小徒弟,谁知有一天他竟向她求婚,而她又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他。所以她注册了一个女号,取的ID叫QUEEN,那男孩的ID,叫KING。
"肆意。" "恩母亲。" 十年了,在肆意十岁的时候,母亲离开了人世,母亲留给她的唯一礼物,就是那只小边境牧羊犬。父亲给她钱,给她好的环境,没有给过她爱。甚至在母亲死后不久,他就给肆意找了继母。母亲离开的那天,肆意一夜之间长大,她明白自己不能再肆意下去了,她要继承父亲,但是游戏,打乱了她的世界。游戏里的世界比现实美好太多,肆意对那个世界充满幻想,甚至依恋,日复一日地依恋那里。"肆意,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今天爸爸去家长会了,老师说你成绩跌的很厉害,我看你是玩电脑玩上瘾了,我给你联系了戒网所,也跟你父亲商量了,初三你就去那里吧。" 继母用的商量的语句,却没有反驳的机会,她只是来通知肆意的罢了。肆意闭了闭眼,"好。"她想,那里也许,比家里好吧,没有继母和父亲,会舒服很多的。
继母走了,肆意叫出软妹——那只边境牧羊犬。软妹这个名字,是根据软妹币来的,肆意说她需要软妹币,所以给这只边境牧羊犬取了这么个中二的名字。"软妹,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陪你了,记着照顾好自己,他们要是不给你吃的你就去厨房抢,打你你就出去,冬天记得盖好毯子…你能听懂的对吧…"肆意抱住软妹,"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肆意摸着软妹的毛,眼睛酸酸的想哭,"晚安。"她闭眼,早已溢满眼眶的泪顺着脸庞流了下来,浸湿了枕头。
"汪…"你也晚安。
九月一日,在所有同学都去学校的时候,一辆豪车开向了戒网所。肆意把行李拿下来,看着继母越来越掩饰不住的得意的笑脸,她面无表情,对她点了点头告了个别,然后转身,走进那个如同监狱般的地方,或许当时她意识消沉,但那时她又怎会知道,在那里会遇到她此生的劫。
"小韩,我让你买的东西买好了么?" "买好了小姐,等到江夫人来的时候加进去就可以了。"好,你下去吧。"哼,江玉妃,张赢的钱,只能是我家庆庆的,韩雪得意地想。
韩雪,被张赢包养的女人之一。但是她的手段最多,心思也最狠,所以唯一生下和张赢的儿子的,只有她。她也因此有了腰缠万贯的权利,所以生下庆庆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替代江玉妃。
"江夫人,坐。" "韩雪你别叫我江夫人,听着恶心。说吧,你找我又想做什么?" "别急呀,先喝口茶,我们再聊。" 韩雪端起茶杯送入口边,眼睛看着江玉妃把被下了药的茶喝了下去,韩雪这才心满意足地抿了口茶水。
江玉妃喝下茶后很快便昏迷了,韩雪叫来司机把她送到隔壁的酒店里面,酒店里是张赢的竞争对手,王总。
后面的事顺理成章地成了张赢把自己的妻子和竞争对手捉奸在床,韩雪一脸无辜地跑来装作一幅震惊的面孔,张赢一怒之下请律师来撰写了离婚声明,至于张扬…张赢已经忘了他的存在。可是韩雪不一样,那是和她儿子竞争家产的人,她听和张扬一个班的同学家长说过,张扬最近成绩下滑,据说是因为打电脑游戏,所以张扬,被发落到了戒网所。
临走的前一天,张扬坐在落地窗前一夜未眠,他看着天上的星星,又想起了牧牧,"牧牧,明天我要去戒网所了,我能离开这个冰冷的地方了,我好高兴啊。今天我妈妈被害了,爸爸跟妈妈离婚了,我又多了一个妈妈…牧牧,你在天上过的好吗?我想你了…"
在戒网所里,张扬看到了肆意。
十年后的他们已经认不出对方了,尽管十年前也没有多熟悉,但是不管多少年之后这两个人却总是那么引人注目,在那一堆黑黑的或是留着又厚又长的刘海染着黄色头发的小姑娘里面,肆意的气质和外貌鹤立鸡群,多年的富家千金,尽管进了这几乎是监狱的地方,她仍旧不减优雅,长发披肩,眉目如画,不惊艳却是越看越有味道,明明只有十五岁,却好像经历了几十年的人生,她好像对一切淡然,却又好像有所牵挂。
肆意看见了张扬,难得又见了一个长得漂亮的男孩,的确,张扬称得上漂亮这个词,何止是漂亮,几乎是妖孽,那双眼睛实在是吸引人,瞳孔乌黑发亮,看一眼就会控制不住地想要多看一会,眼睛好像黑洞般的吸走了整个人,只一眼就能着迷。肆意留了个心眼,总觉得遇上了同样遭遇的人,主要,这个人看起来,有些似曾相识。
张扬进了他的小房间,里面坐着一个男生,全黑色衣服,看起来很不好接近,张扬也是一个脸上刻着生人勿近字样的人,两个人闷坐在十平不到的小房间里,尴尬的气氛蔓延开来,空气仿佛凝固在一起。
"吃饭了!" 这些孩子们一股脑地跑出去,一人找了个座位坐下,桌子上放了四菜一汤,伙食还可以,但是饭是冷的。生在富贵家庭的张扬怎么吃得下,咬咬筷子,张扬加起一口菜,放进嘴里面露难色,果然如他预想的那样难吃,他放下了筷子,准备就这样蒙混过去。
"你还是吃点吧。"肆天对他说,"晚上基本没什么吃的了。"
肆意也是富贵出身,刚开始的时候跟张扬一样无法适应这里的环境饭菜还有人,但是为了生存下去,为了出去还有精力报仇,一个月,她渐渐习惯了,而且也发现,这里的孩子其实和她一样,只是缺少一个家庭,没有缺了良心。
张扬抬头,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肆意。那个女孩似曾相识,他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你…长得很漂亮。"肆意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你也是啊…"她笑笑。
一如十年前一样。
"新来的那个,你在干什么,吃饭不可以讲话,你爸妈怎么教你的?"餐厅里的一个老师指着张扬嚷道。
张扬刚拿起筷子,听了这话把筷子拍在桌上,"哎你还甩脸子给我看了是么?你爸妈怎么教你的?也对,你这样的孩子,估计没有爸妈吧,来这的孩子有几个是有爸妈的,有父母的交不出你们这种德行的人!"
"你他妈给我闭嘴!"张扬怒了,他站起来冲到那老师那里,毫无规律地对他拳打脚踢,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张扬没打过老师,还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你给我去操场跑十圈回来!没爸妈的东西!"
张扬死咬着嘴唇,咬破了出了血,刚刚的争执让他脸上有了一些伤口和淤青,从他眼里肆意看到了愤怒,极度的愤怒,但是有差不多经历的肆意,倒也看到他不忍心揭开的伤疤,不知道为什么,肆意想为他挺身而出一次,可能因为差不多的家庭背景,还有一点点的熟悉感…
但是肆意没有。
十月的中午已经凉快很多了,从房间里出来太阳照得暖暖的,宽大的操场上有个渺小的人影,那是张扬。一圈四百米的操场,他已经跑了六圈了,还有四圈,张扬已经没什么力气了,靠着意志跑着,这个时候,肆意看到了另外一个小身影走向张扬…
"来吧一起跑。"严宿说。
汗滴在张扬的睫毛上,视线里的人模糊不清,严宿逆着光跑在张扬旁边的跑道上,张扬感觉这个人有点眼熟,又莫名地信任他。
"好。"张扬回答。
十圈,跑完了。跑完之后两个人躺在地上,顾不上脏不脏,躺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头大汗的两个帅哥,阳光下特别性感。
"我叫张扬。" "我是严宿。"
他们相视而笑,两个十几岁的孩子,此时此刻比太阳耀眼。
"没事吧,你怎么就这么听那个变态的话啊,他在侮辱你你不知道吗?他…"肆意见张扬跑完回来赶紧跑过去问, "我知道,你这么关心我干什么,我们认识么?"这应该是向来冷漠的张扬拒绝别人时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你…" "走吧严宿。"肆意看着他和严宿走回去的背影,其实她也不知道,肆意也不是多热情多善良的人,怎么就会问他这种问题,"我这是…在关心他?"
"诶,那个妹子多好看啊,人关心你呢怎么就这么拒绝人家了?"严宿一旦跟别人交了心,就会立马变成个话痨,跟之前的形象大相径庭。
"管那么多干嘛?对了,你为什么要陪我跑啊?"张扬对这个问题还是很好奇的,毕竟没人愿意跟一个只是见了个面连话都没说过的室友同甘共苦。
"因为不喜欢他说的话。"严宿说,"看你的样子,我们应该是同一种人,应该都有个很有钱但是把钱花在女人身上的爸爸…我妈在我六岁的时候被我爸包养的女人害死了,那个女人大概虐了我七八年吧,后来她生了儿子,为了让她儿子拿钱,就放纵我一天天堕落,最后顺理成章地把我送进来。"严宿回忆起这段故事,却用一种平淡的语气阐述着一件好似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看得张扬心疼,也想起了自己经历的那些,不想回首的事。
两个人好像都沉浸在漫长的痛苦中,看着对方想起了自己的样子,那些迷茫羡慕痛苦煎熬的情感历历在目,月光透过那扇唯一的小窗户洒在黑着灯的小屋子里,空气里好像凝固了悲伤和心痛。
"我觉得刚刚那个妹子长得挺好看的,要不你去泡泡试试?"严宿率先打破了冷凝的气氛,"去你的,好看你怎么不去啊。"张扬白了他一眼,"我这不是长得没你好看嘛,诶,她可是说你长得漂亮了,去试试嘛。"严宿一脸猥琐地看着张扬。
"那个女孩叫什么?"张扬问。
"没记,好像叫…肆意?"严宿努力回忆着。
"肆意…肆氏的?" "可能。我看她进来的时候挺不适应的,哦就跟你差不多,饭都基本不吃,别的女孩做起来蛮轻松的事情她都做不了,看起来应该也是富家小姐出身。"严宿说。
肆意…为什么听起来又那么耳熟,我认识她么…?张扬想。
"她为什么进来?"张扬问。
"不清楚,这种事情你们富贵人家的应该清楚吧,我一个钱都被爸妈糟蹋没的,怎么懂你们这些有钱人的生活。"严宿摊了摊手。
"别想了,睡觉吧,在这里还是好好休息的好,明天会累的。"严宿见张扬不说话,干脆就让他赶紧睡觉。
"你先睡吧我还不困,晚安。"张扬透过这小屋子里唯一的窗,望着天上被云遮了一半的月亮,没有一点睡意。他又想起了牧牧,每个有月亮的孤独夜晚,他都会想起牧牧。
牧牧你还好吗?
我过得很好呢,我摆脱那个家了。
我遇见一个女孩,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是不是见过她。
不然的话,为什么我心脏的跳动频率,会因为她的出现变了呢。
张扬捂着心口。那里在肆意经过的时候,曾剧烈跳动过。
"我是心动了么?"
明亮的月光被云截住了,屋子里的光格外昏暗,像是有催眠的神奇效果,张扬抱着膝,累了,困了,偶尔有点风吹进来,似温柔的手掌拍了拍张扬的背,拍着拍着张扬就睡着了,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听的到窗外偶然响起的树叶摇曳的声音,交织着屋子里两个男孩的低低呼吸声。
屋子里有两张小床,躺着两个俊朗的少年,一个叫张扬,一个叫严宿。
这是张扬进入戒网所的第一天,与肆意重遇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