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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秋末（上）
书名：刷卡哥哥 作者：十三粒 更新时间：2016-11-21 12:21 字数：5064
鹿晗没有想到自己连借由去上厕所从后门偷偷溜走也会被抓到。
好不容易在之后的晚会过程中花式回避了张艺兴的八卦问题，以为逃脱成功的鹿晗措不及防又迎面撞上了早在后门等候的吴世勋。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把眼睛撇开到别处，“做啥。”
吴世勋一个抖肩，上前几步站到鹿晗面前：“你说呢？追你啊。”
鹿晗抬头瞄了他一眼，抓紧转移话题：“卸妆卸挺快啊。”
吴世勋一笑：“你逃跑的速度也不赖啊。”
来来往往几个回合，鹿晗又一次领略了吴世勋噎人的本领，所以他再次选择沉默，眼珠转了转，侧过身子准备离开。
不过被拉住是肯定的么，毕竟电视里都这么演。
“你是不是太狠心了！”吴世勋一个蹦跶到了鹿晗面前，瞪着眼睛看他，“你没发现我在表白吗！你倒是给我个回答再走呀。”
“你怎么找到艺兴的？”鹿晗继续转移话题。
“反正没用非法手段。”
“那你是怎么把他带进来的？不是说我们学校的门卫查人很严吗？”
“反正没有杀人放火。”
“那等会儿艺兴怎么回去？”
“反正我会负责的。”吴世勋盯着鹿晗好看的眼睛，上前凑近他的脸，“你现在，只要回答我的一个问题就好了。”
吴世勋停顿了一下，然后轻轻放掉了鹿晗，将手插进裤袋里。
“你…愿不愿意和我做朋友？”
鹿晗一愣，抬头看吴世勋，看到他眼底映着身旁草坪中灯盏散发出来的光点。
原本以为他会问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原本还在心里暗暗叫苦想着要怎么回答，原本还在考虑要从哪个方向逃之夭夭……
鹿晗眨眼，思维一时之间转换不过来。
没有想到他这一番用心，只是为了和自己做朋友。
“我的哥你在纠结什么呀！天下像我这样交个朋友还这么真诚真挚真心真切的人哪里找啊嗯？你说说这月有阴晴圆缺人有三长两短的你就别犹豫了好吧，过了这片湖就没我这条鱼了！”
吴世勋盯着表情木然的鹿晗，以为他连这个问题都还要考虑良久，搓了搓出了一层细汗的手掌心，急得跳脚。
鹿晗不自禁笑出声，悄悄清嗓，然后挑着眼梢儿瞄了一眼对面的人。吴世勋捕捉到了这个小动作，以为鹿晗要作答，便连忙倾过身堂堂正正地直视他。没想到这人只是抬手伸出一只指头挠了挠发顶，接着又把手收回去。
“吴世勋，你……”
鹿晗嘴角动了动。
吴世勋立马竖起了耳朵，看着他的眼睛闪闪发着光。
“……你和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是不是没想到我有这么可爱？”吴世勋嘚瑟地眨着他的眼睛。
“……嗯。”
“那这么可爱的吴世勋再一次请求和你成为朋友。”
“你认真的吗，我告诉你，我这个朋友很闷的。”
“拉倒吧，入学第一天的时候我还听朴灿烈吐槽说他室友谈论几本杂志认真得像在商量国家大事。”
“…那里面没有我，其实我只是，嗯贡献了一张看上去很认真的脸而已。”
“我还听张艺兴说你以前经常爆粗。”
“…毕竟我生于粗糙的北方，环境所迫。”
吴世勋一顿，顺着惯性微张的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鹿晗半天，然后突然向他伸出手。
“什么？”
“如果你答应和我做朋友，那就过来给我抱一下。”
不过说这句话也是多余。因为吴世勋说完就把还愣在原地的鹿晗给一把捞了过来，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又轻轻地弯起眉眼。
“其实吧，不光是我，这个世界也和你想象的不一样。”
鹿晗的耳边又传来吴世勋甜糯糯的奶声。
突然间他心里全是柔软如棉的欢喜。
然而就在吴世勋脑袋里喜滋滋响起浪漫背景音乐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咳嗽声。而且是连环咳死命咳持续咳像是要撒手人寰一般的咳。
吴世勋不满地抬眼，看见有四个身影一字排开在面前这条笔直的隐秘小道上。
那四人分别是，咳嗽的朴灿烈，咳嗽的边伯贤，咳嗽的金钟仁，以及咳嗽的都暻秀。
鹿晗看着彼此瞪眼的五个人，哭笑不得。
吴世勋指着他们，咬牙切齿：“你们干嘛！”
“能耐啊你，跑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小角落，”朴灿烈大步上前，“可找死我们了。”边伯贤跟在后头点点头表示赞同。
“你说！抱抱之后想对我们403的人做什么！”金钟仁也跳出来。最后的都暻秀看了一眼四周，也迫不得已往前走了几步和他们继续保持并排。
“晚会都结束了？”
“没有啊。”
“那你们不好好看表演跑来当什么夜明珠啊！”吴世勋跳起来。
“金俊勉同学友情提供信息，他也在这场，和我们报告完这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告白大戏之后说看到鹿晗从后门溜了，于是我们也过来了。”金钟仁耸耸肩，望向旁边的都暻秀，“唉早知道我们就不跑去看朴灿烈边伯贤唱歌了。”
“哎不是你这话几个意思？”边伯贤脑子一转，扭过身子瞪向金钟仁。后者瞟到他后方也阴森森看过来的朴灿烈，哆嗦了一下支支吾吾地想解释，站在一边一直默不作声的都暻秀却突然戳了戳他颤抖的肩膀。
“喂，吴世勋带着鹿晗跑路了。”
……
吴世勋连拖带拽地拉着鹿晗跑到了亮敞的大道上。虽然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总比那四个猪队友强。鹿晗停下步子，放开他的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气喘吁吁地问话：“我们，为，为什么，要跑？”
吴世勋回头，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为了远离那群人精。”
鹿晗看着他，笑出来。
“我不这么觉得啊，我第一次发现他们这么可爱。”
“可爱个(哔——)”吴世勋翻着白眼朝空地呸了一口，又忽然想起什么来，一把抓住鹿晗的肩膀，“你得答应我个事儿。”
“什么啊…”
“你不能和他们交朋友，你只能和我做朋友。”
吴世勋表情严肃，声音却绵软得宛若小孩，像是在宣示对手中那根棒棒糖的主权。
鹿晗就是那根棒棒糖。
“为什么？”
“就是…反正…那什么……哎呀你就答应我呗。”吴世勋挠挠脖颈，“他们都是坏蛋。”
“那你是好蛋？”
“……”
鹿晗笑了笑，看向吴世勋背后越来越盛的人流，“晚会好像快结束了，艺兴怎么办？”
吴世勋看着鹿晗探询关切的表情，心里略微有些不爽。但转念一想，张艺兴毕竟也算是他未来抓鹿道路上的重要人物，所以吴世勋也就松了眉眼开始认真思考怎么才能又不用分开自己和鹿晗又安全有效地把张艺兴送回去。
骨碌碌转着眼珠的时候，金俊勉降落在了面前。
吴世勋眼睛一亮，一把抓住了他——
校园论坛传播消息的速度简直快的一比。
晚会都还没有正式落幕，吴世勋所谓的深情表白就被人po上了论坛，帖子在首页飘来飘去始终保持着绝高的热度，没过几分钟两位主角以及后台和他围一圈讨论的其他人也被扒出了各种基本资料。
坐在场外休息的金钟大顺手拎起身边的一个空水瓶对准边伯贤的屁股砸去：“别打啦！你们都要火啦！连朴灿烈边伯贤你俩是情侣都被大家知道啦！”
被砸了屁股的边伯贤一听这话马上扔了球就抬脚滑步过来，金钟大连忙把手机朝向他。朴灿烈在后头勉强瞟了一眼，挑起嘴角，“挺好的，至少这样我就不用耗费心思挥刀砍各路妹子了。”
“闭嘴吧你，我才不想谈个恋爱搞得人尽皆知的。”边伯贤扭头白他一眼。
“哎！这个不是那天鹿晗对面那个大兄弟吗！”金钟仁眼尖，一下子抓住了金钟大还在滑动屏幕的手指，点开那张照片，“他，他怎么也在这儿？”
几人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就在他们纷纷沉默的时候，四周突然一阵骚动。
边伯贤忽然一个反应，头僵在那里不敢移动丝毫：“……现在几点了。”
朴灿烈也没动：“……还差几分钟就九点半了。”
金钟仁默默把手指从金钟大的手机屏幕上退回来：“……晚会好像差不多都结束了。”
被几个人包围住无法开拓视线的金钟大咽了口唾沫：“……我怎么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都暻秀扫了他们一眼，转过头去，看见篮球场外那群越压越近的黑影，和前排几个眼尖的同学已经悄悄举起的手机，淡定地朝僵在原地的几人冷笑三声。
“……跑，跑吗……”
“不跑是猪。”
哗啦。
咻。
啪。
在人群逼近之前，五个人狂奔而去，扬起一阵飞尘——
“谢大爷！”金俊勉装腔作势地给门卫鞠了个躬，然后转头小步跑去与张艺兴并肩。原本想去扶他的手伸出一半又缩了回来尴尬地攀上自己的脖颈。
张艺兴停下来，回头看他，脸上是温温和和妥帖的笑容。
“吴世勋说你和门卫很熟，看来是真的。”
“……我只是一次举手之劳帮他找到了一份他找了很久的报纸而已，他就把我当亲孙子了。”
张艺兴笑笑，“那还是谢谢你啦，你回去吧，不然等会儿寝室关门了。”
“没那么早的，没事。”金俊勉盯着张艺兴的笑脸，看着他眼里藏着的几分清柔，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挠了挠头，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我送你吧，然而说完连张艺兴都愣住了。
金俊勉咯噔一下，暗暗对自己翻了个白眼。
因为他俩只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呃，我是说…你行动不是特别方便，我帮你打个车啊什么的……”
“不麻烦你了，没关系。”
张艺兴说完，便转过身自顾自向街上走去。金俊勉看着他踉踉跄跄略微艰难的背影，突然就抬了脚跟悄悄跟了上去。
其实他对他的认知不过就是几个关键词。
鹿晗，外校，腿伤。
在寝室里，鹿晗不在的时候，也听过朴灿烈和金钟仁细细碎碎说起过他的名字，但脸上的表情总是不那么明朗。于是，张艺兴这个人，就如同刚才那个背影，从一开始就给金俊勉沉重的感觉，和他分明是两个世界。
他们隔着人生卷轴里的山南水北，但金俊勉却莫名想去保护张艺兴背影透出来的颠踬无依。
思绪乱飘的时候，耳内传进一声车轮与地面刮擦的刺耳尖鸣，随后伴着木质物和铁质物摔砸在地上的声音。金俊勉一个激灵往前望去，看见了踩着轮滑车笑嘻嘻朝自己飞来的几个中学生，和他们身后被撞倒在地上面露痛楚的张艺兴。
金俊勉脱口而出一声卧槽，然后大步跑了上去。
只不过，跑到张艺兴面前的时候，他已经自己借着双拐支柱站起来了，然后看着飞奔过来的金俊勉满脸愣怔。
金俊勉连忙一个紧急刹车，感觉尴尬极了。
“……那，那啥……我……路过……”
张艺兴望着他，无言，憨憨地笑了一下。
那群中学生嬉笑吵闹的声音越来越远，一直到听不见。张艺兴一直保持在JPG状态的温和笑脸让金俊勉想要抢过他的双拐在地上扎个洞然后钻进去。为了缓解尴尬，他只好借着关心转移话题，问了一句你没事吧，腿有没有摔疼。
然而张艺兴却用手臂夹着双拐，挠了挠脖颈，不好意思的语气：“假肢，没有知觉的。而且……我摔惯了。”
金俊勉看着他隐隐约约的笑窝，就这样愣在原地。
“对了。”张艺兴站稳，突然收起了笑意，“你和鹿晗是室友对吧。”
“嗯。”
“那个…我要走了。”
“啊？”
“下个月末左右，和家人一起移民去荷兰。”
“什么？”金俊勉突然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艺兴笑了一下，侧了侧身：“大衣口袋有东西，你帮我拿一下。”
是一封信。
金俊勉看着封面上的鹿晗二字，抬眼疑惑地问：“给鹿晗的？”
“嗯。”
“那为什么不直接给他？”
“因为…时间还没到。”张艺兴把视线缓缓落在那封信上，“这封信，我想请你帮我在我离开的后一天交给他。”
“为什么？这会不会太狠了？你们是朋友不是吗？”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在我离开之前，一定会想方设法得知我的航班信息，并且会去送我。而他一旦去送我，就会见到我的父母和哥哥。”张艺兴的声音慢慢轻下来，“我不能再让他因为我受伤了。”
“因为你受伤？……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腿伤，其实是出于意外，但是在我家人看来，鹿晗是致使我残疾的直接加害者，所以事情发生的那时候，鹿晗因为我哥哥的一时怒气，在我家门口跪了整整一夜。他们对鹿晗一直怀有恨意，不允许我和鹿晗见面，不允许我和鹿晗再联系。可是鹿晗总是对我怀有愧疚，承受我家人给他的一切责备和惩罚。”
金俊勉听得胸腔发闷。
“所以……麻烦你了。”
张艺兴浅浅地朝他鞠躬，然后缓缓转身离开。
金俊勉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也？为什么前面没路了！”
“你怎么跑到澄湖这边来了卧槽！神经病吧！和我们寝室完全两个方向啊！”
“你怪我？那你看都不看跟着我就跑！”
“你你你…我我我我以为跟着你跑就是对的啊！”
“昂那我错了…我下次找准了方向再跑。”
“嗯…行的吧。”
金钟仁盯着面前吵着吵着突然撒起狗粮来的朴灿烈和边伯贤，很想上前对着他俩就是一个屁股踹， “你俩这么能跑，去参加校运会好了。”
都暻秀看了一眼表，好心提醒：“知错就赶紧掉头吧，再磨叽的话就要到门禁点了。”
“有没有隐秘小道什么的啊，可以直通寝室的那种。”
“怕什么啊。”朴灿烈转过头，甩手把边伯贤搂过来，一个邪笑凑近他的脸，“我们俩，本来就是，恋爱的关系啊。”
金钟仁嚎叫一声，大步上前朝着朴灿烈的后脖猛地劈了一掌。
路途上躲过了无数闪光灯，朴灿烈一直偷笑着抓紧边伯贤的手，无声地默认张扬地宣示主权，走在他们身后的金钟仁看得牙痒痒。几人分别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十点了。边伯贤一开门就看到了垫了双拖鞋闭着眼睛打坐在地上的吴世勋。
“你犯什么二啊？”
三人闪身进门，用一脸关怀智障的表情看过去。
吴世勋缓缓睁开双眼，眼珠子滚过面前的三位室友，突然露出了一个让他们背后发凉的笑容。边伯贤隔着厚厚的毛线衣搓了搓手臂，分别和身边的都暻秀金钟大对视了一眼，半天等不到他开口说话。
忍无可忍的边伯贤抄起一本书砸在吴世勋头上，他这才缓缓吐出一句。
“我今天，牵到鹿晗的手了。”
边伯贤一愣，几秒后，又抡起那本书砸了过去。
不过这才是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