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站在冰海的岸边,周围是一些冰族的侍女和将军。那还是冰族的冬天,大雪依旧不停地在空中旋转飞舞,落满在我的肩头。
释来到我的面前,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身白色的普通长袍,但唯一有些不同的,是他额间的那枚冰蓝色的眉心坠,那是大海的颜色吗?可为什么我总觉得那里面似乎隐藏着什么很强大的属于我的力量。
他将手中的千年狐袍披风披在我的身上,我还是看着他额间的眉心坠。
我当时真的不清楚那是否是我的幻觉,因为我总觉得那个坠子里似乎有着什么秘密,与我有很大的关系。
“怎么?想要这个坠子?”
释哥哥问我。
我没有回答,只是觉得,这个坠子对于我来说,怎么又熟悉又神秘。
当我还没回过神时,释哥哥就已经拿出了另一条苍蓝色的坠子,后来仔细一看,竟然还真的和释的那一条一模一样。
释将它戴在我的头上,我看到释的脸的轮廓分明,释天生就生得那么完美。
他的鼻息打在我的脖子上,痒痒的,但是却很温暖。
“走吧,我带你回我的宫殿,回我们的家。”
后来我在这里住了三年,这三年里,我知道了刃雪城乃至整个冰族的许多事情
比如说,
刃雪城的前一任王叫卡索,是释哥哥的亲哥哥,释哥哥心中唯一的神。
可是后来因为十年前的那场冰火两族的大战,卡索被火族的一个皇子,也就是我的某个哥哥逼得自杀了。
不过也有很奇怪的事,每次当我一问及十年以前的那次冰火大战时,周围的人和占星师星染却总是闭口不提。
在幻雪帝国,释是最伟大的王,是幻术最强大的神。
而我却只是血统不纯正的一个普通人,或许,我连人都不是。
我站在释给我的宫殿,焚希殿门口,呆呆地望着幻雪城中的一切,一片祥和之景。
幻雪城的冬天,大雪纷飞十年。
其实我有时候真的很想问,为什么他对我那么好,十年前逼死卡索的人到底是我的哪位王兄。
但是释什么都没说……
一天,我依旧站在焚希殿的最顶端,感受着冰冷的飞雪打在我的脸上的寒冷的刺痛。
“怎么了?丫头,想什么呢?”
释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想以前的生活。”
释愣了一下,然后他的语气变得很冰冷。
“别想了。我带你回宫吧,这儿凉。”
释揉了揉我乌黑的长发,我看着释额间的苍蓝色的水晶坠子,或许是在光的照耀竟闪耀着蓝光,但又转瞬消失了。
我和释回到了焚希殿,这是一个硕大恢宏而空寂的宫殿,释怕我无聊,里面摆放了许许多多各族进贡的奇珍异宝。
但是我从来是找各种理由不让释进去焚希殿的,因为这几年我几次偷偷跑到冰海对岸,曾经火族的领地,向许多火族存活下的人打听我几个王兄的事,我怕我的亲人都死了,我怕我和释永远也回不去了。
我曾也偷跑进冰族禁地,放出了几只被囚禁的灼烈鸟,将它们用我这几年偷练的冰族幻术幻化成霰雪鸟,方便以后可以清楚了解火族的情况。
释…………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完全低估了释的幻术,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发现了端倪。
他手里是那只现出原形的灼烈鸟。
他将它用幻术困住在我面前,仿佛随时都会把它杀死。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偷练幻术吗?”
他施加在灼烈鸟上的幻术又加强了几分,灼烈鸟痛苦地呻吟着。
“你别杀它!”
“……不行。”
“它只是听命于我,它没有错。”
可是最后,释还是杀了这只灼烈鸟,我看着这只无辜的被我害死的小鸟幻化成了灰烬,突然回想起了屠僵死时的样子。
他们,都是为我而死。
我哭了,晶莹的泪珠滴落在冰雪的寒地上。
“释哥哥,我们真的,回不到从前了吗?你为什么要杀我身边的人,为什么!”
我哭着质问他,可他却仿佛那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他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波澜,就像是冰河一样寒冷。
“偷练禁术对你的身体会有所损伤,丫头,我帮你治疗。”
他轻轻地在我的额间一点,如同蜻蜓点水一般,不过我却被这小小的幻术迷昏了。
后来发生的一切,我一概不知。
当我醒来时,出于好奇,我来到了幻影天,释的宫殿。我以前很少来的。
听星染说,这是释的父王送给释的宫殿,是整个幻雪帝国最大最宏伟的宫殿。
我可没那闲心观赏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径直走到幻影天门前,没想到却被守卫拦住了。
“夫人,冰王有令,在王与大臣商议政事期间,您不能进去。”
“幻影天这么大,我还能妨碍他们不成?”
“可是夫人……这”
“那一切罪过,都有我来承担。”
我打昏了这两个守卫。
可我低估了幻影天,也再次低估了释。
我刚刚踏入幻影天,就被四处射来的冰箭逼到无处容身之地。
要不是这几年偷练的幻术,恐怕我早已死无全尸。
可是我的灵力毕竟有限,而这些冰箭却越来越多,越来越狠。
一个未能反应过来,一支箭从我背后擦过,冰凉刺骨,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因为灵力耗尽而死。
我使用了冻结之术,这次灵力耗费得差点让我虚脱,不过这些箭终于被短时间冻结在空中。
可能是因为灵力耗尽太多,而我本身身体就比较虚弱的缘故。我跌跌撞撞地走着,在这条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的长廊,我感到眩晕,灵魂好像被抽走一般虚脱。
后来我不知道我去了哪儿,我甚至以为我已经死了。
梦境中,我看到了火族的王都,看到我火族的子民,他们脸上挂着友善的微笑,他们一声声地呼唤着我,公主,公主。
还有我的父王母后,他们牵着我的手,对我说:“槭离,我的女儿,你一定要保护你的族人,捍卫我们火族的荣耀。”
最后,我看见了我的哥哥,火族最强大的神,罹天烬。
他是最疼我的哥哥,他是火族的骄傲, 他是我此时,乃至百年以后,最想念的人。
但是他的面容却被一层层厚厚的雾霾遮住了,我看不清他是什么样子,但我肯定,他就是我的哥哥,是我最亲切的人。
他对我说:“槭离,你一定要让自己过得快乐,过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