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月光把猎户的眼角眼泪照的泛着光,还好,因为夜色无人发觉他流了泪,还好,夜色保留下了一个男儿的自尊,没有把他所有的脆弱全都暴露在空气下。
溺翰附下身子,对着尸体低喃道:“当你对我母亲那样的时候,你就应该料想到现在,我也会如何对你,我们不愧是父子,还真是像呢,哈。”
语毕,溺翰抬起头看向吁曲儿方才跑过的地方,久久的凝视着,仿佛要洞穿一切似的。
嘴角缓缓勾起,谁的陷进,谁又深陷了进去。
曲儿此时正在找爷爷奶奶,可不知为何在门口喊了那么多声却依旧不见爷爷奶奶来开门,万般无奈下,她只好直接闯入爷爷奶奶的房间。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生死,虽然知道要面对,但没想到来的那么快。
血水染红了曲儿的双眼,地上已经沾上些许淤泥的尸体—曲儿的爷爷奶奶,他们的两双眼睛错愕的睁大着,年迈的身躯被分割,脸上一丝丝血痕,映照着月光。
尸体触冰冷,哭喊声凄凉。
曲儿的爷爷奶奶死不瞑目的长眠于尘土中,曲儿哭累了后,无力的坐在地上,眼睛里没有一丝丝生气,仿佛她也死了似的。
过了良久,溺翰来到了屋子里,看见这一幕,惊讶的顿住了脚,曲儿看见溺翰来了,眼泪一下子就吧嗒吧嗒地低落,许是因为看见一个活人的欣喜与对爷爷奶奶的悲戚,曲儿开始疯疯的痴念着:“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也…要离开我吗?为什么啊!我…是我吗!又是我克了你们吗?为…“”溺翰低头不语。时间就此,停止了许久。谁的哭声,谁的无奈,黑暗中,有人听到猎人的忏悔之声了吗?
溺翰,良久才缓缓开口问了一句:“谁干的?你看见了吗?”
曲儿怔了怔,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叹道:“他们二人年事已高,从不得罪人,我也实在想不出谁会下此毒手。”
溺翰点了点头,看着曲儿正色问道:“你去哪?这屋里也实在不适合居住了。你可愿随我回去?”
曲儿低垂下眼睑,思绪的涌动就那么一瞬间后,便答道:“望溺翰哥哥收留。”
溺翰看了看曲儿,鄙夷的眼神从眼底一闪而过。原来她竟是我的一个同类。
转而故作轻松的调侃道:“还不算傻,收拾收拾,走吧。”
曲儿装作调皮的对着溺翰眨了眨眼睛,于是便跑开去收拾行李了。
在他们擦肩而过时,在他们背对背试探时,谁都没有看清彼此的神色,是谁痛的那么彻骨,是谁又把猎物玩转于手中,一个猎人,一个猎物,猎人藏着阴冷的笑,而猎物现在只得低头。
曲儿含着泪,去自己的小屋子里,拿了有着八卦阵的项链,拿了些银两,就去找溺翰了,走到房门口,溺翰已经在外面等她了。
溺翰看了眼曲儿手中的八卦项链,随后看向她的眼睛。啧,希望她真是卦阳庄庄主之女,不然留她也无用,而且,这双眼睛,真是太惹人厌恶了。
溺翰隐去了因心底想法而起了波澜的眼神,含笑地对着曲儿问了句:“好了吗?”
曲儿俏皮的回了句:“有护卫等我,我岂敢太慢呐?”
溺翰一生只想当王,十分不屑护卫那样的身份加身,但不知道为什么,被那小女娃说护卫的时候,竟然并不算恼怒。
溺翰望了望院外天色,对曲儿伸出手,回了句:“天黑,你不会武,我带你想是还能快许多,若你不愿,我也不强求。”
曲儿怕因为矫情,而被溺翰拒绝收留,故作无谓地摆了摆手,说道:“没事的,溺翰哥带路吧。”
话是这么说,但曲儿还是迟迟没有把手递上去。
溺翰知道这丫头八成是不好意思,于是上手直接抱人,低头看了眼曲儿。女人,真是麻烦。
曲儿惊得呼了一声:“啊。”再转眼,曲儿已被抱入怀中,溺翰看见曲儿一脸绯红的趴在肩上不愿抬头,嘴角边不禁惹上了一抹笑意,忍不住打趣道:“呀,你还挺胖的。我都快抱不动了。”
曲儿歪着头,不去看溺翰的眼睛,皱了皱眉头说道:“哼,我也没让你抱。是你自己要抱的,你就受着吧。”
溺翰笑了笑。女人啊,就是麻烦。溺翰只好看了看这蹬鼻子还上了脸的小妮子说道:“好,好,那我就受着,不放手了哦。”
也总就是那无意的一句,总是能触动我的心脏。
曲儿柔软的心脏,被这句玩笑般的话触动了。许久,许久,没人这样跟我说过话,也许根本就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吧,当年被亲生父母放了手,爷爷奶奶虽然亲昵,但终不是亲生知己。
她含着泪,在他耳边轻轻呢喃一句:“那可,要说到做到,千万别放手。我现在可能只剩你了。”
声音小如蚊子,但却飘到了他的心里,溺翰故意问道:“啊,什么?你刚才在说什么?”
曲儿白了他一眼没说话。这家伙,真是很让人不爽呐。
溺翰抱着曲儿走向了院子外面,溺翰因为常年习武,并随着猎户常年打猎,所以下盘极稳,身体灵巧但不虚浮。
行走时,曲儿没有感受到颠簸,到了院子外后,溺翰运用内力,奔跑着向莫西村去。
在路途中溺翰对怀中人说了句:“我听见了,现在的你,相信我就足够了。”起码,现在我需要你,就算不需要了,你也是我的部下。
闻声,曲儿眼角有了泪痕,也许她现在这一生,除了身边的这个要助他为王的小主子以外,便也没有什么可以在乎了吧。
夜色中两个小小的身影,以较快的速度,穿梭在了这夜色下大好的江山之中,皇帝看见的是大好江山,我希望将来你除了看到江山,也能看到我。
曲儿依靠在溺翰的肩头,呼吸逐渐加重,溺翰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宠溺之情,也许这便是那一刻永恒的安宁。